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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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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刘秀来二姐家躲避官府,转眼快一个月了。那天随姐夫刚到家时,二姐看到三弟来了,非常高兴,说:哟,俺兄弟来了?可是邓晨不得不把实情告诉夫人,说三弟如何救张奉,把县宰严尤打下了马,并说县里肯定要抓他,得在咱这儿住上一段ri子等等说了一遍。没想到刘元听后不但没见一点害怕,反而惊讶笑说,哟,俺三弟原来这么厉害呀?姐从小看你跟个小闺女似的,却原来是个大英雄啊!兄弟,不用担心,就在姐姐这儿住,想住到啥时候就住到啥时候!不过刘元继而又怒容满面,对邓晨说,你那个表弟算个什么东西啊?俺三弟舍着命救他,他倒头也不回地跑了,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哪一天他敢再来,看我不拿泔水泼他出去!邓晨说,他还有脸再来呀?一会我就找他去,非臭骂他一顿不可!刘秀说,姐,姐夫,再骂他这事反正也发生了,好在咱们谁也没被官府抓住,就别跟他计较了。邓晨叹口气说,唉,俺三弟真是个少见的软心眼,天下第一的厚道人。

    可是邓晨必要找张奉算帐的。因为他的浑蛋,不但没干成大事,还差点酿成大祸,邓晨恨不得抓住他狠揍一顿。可是到西屯聚家中找了两三趟也不见他人影,邓晨也只好作罢——原来张奉知道表哥饶不了他,早不知躲到哪儿胡混去了。邓晨说你走就走了吧,我的马你总得给我留下吧?可院里院外都找遍了,也不见自己那匹马的影子,这才知道张奉连他的马也不知牵哪儿了,没准还卖了换成钱了呢。邓晨只好一路骂着回来。

    又过了两三天,刘縯和朱祐一块过来了,一是看看三弟,二来把他的马骑走。刘縯告诉三弟姐姐姐夫,说他也躲出去了,家里边也没啥事,叫他们别担心。刘秀跟姐姐姐夫听了,也都很欣慰。不过刘縯临走时说,县里去舂陵没抓到人,现在正画影图形悬赏捉拿三弟,城里城外和各交通要道到处都张贴着这种告示,要三弟及姐姐姐夫多加小心,没事三弟不要轻易露面。还对刘秀说:三弟,安心在咱姐这住,不来叫你就不要回家。

    其后五六ri,樊城的大姐刘黄也赶来新野看三弟。原来刘黄得知三弟拿锄头把人家县宰都打下了马,惊得咋也不相信,来新野进家就对二妹说:咱小三从小像个小闺女,老实得一句话不说,咋现在这么厉害咧?刘元说,他二姐夫说他这是外柔内刚,藏而不露,关键时刻才见英雄本se。姐俩边说边呵呵大笑。刘秀见大姐来了,自然十分高兴,姐弟三个坐在一起,说不尽的温馨亲热。临走,刘黄对二妹说,不行让三弟到我那儿住去吧?刘元知道大姐夫正在病中,就说,姐,你还得照顾姐夫,就让三弟在这儿住吧。如果听到了啥风声,再叫三弟去你那儿不迟。刘黄说好,当ri又回樊城去了。

    此后又过了十来ri,刘秀感觉,现在已到了麦收的时候了。姐夫这儿都种水稻,邓家庄四周都是稻田,一直到村北的土坡下,一眼望去都青荡荡的稻田。刘秀以前来姐姐家,早领略过这种风景。虽然这儿到处都是青绿se,但刘秀想象得到,舂陵乡那边应是一片金黄,各家都在收麦了。只是自己和大哥都躲出来了,收割麦子又得靠大嫂二嫂和小妹了。

    不过还好,姐夫又去了一趟舂陵回来,说三弟你应该在惦记家里的麦收了吧?不用担心,你庄上的那些族兄族弟,刘忠刘孝刘赐刘嘉还有阿猛等等十好几个人,没用一顿饭的功夫就把你那三亩麦子全都收打完并送到了家里,根本没让你嫂子她们费一点力。刘秀听罢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刘秀不下地就觉得身上不舒服。再说他这么大个人住在姐姐这里白吃白喝,总觉得有点不自在,心想怎么也得帮姐夫干点活。恰这时正值水稻挠秧季节,稻田间的许多杂草需要拔除掉;尤其稻株间的稗草,更应除去。这种草不但和禾稻长得像,而且还挺多,田地里每天都有人弯着腰在拔稗草。刘秀虽然没种过水稻,但以前也过来帮姐夫拔过草的。姐姐家的稻田有五六十亩,虽然每年都顾几个人专门拔草,但没有半月二十天是拔不完的。现在又到了挠秧拔草的时候,所以刘秀就跟姐姐姐夫说,想下田拔草去。

    但是姐姐姐夫都不同意,说兄弟你现在背着官司,县里正画影图形捉拿你呢,怎么能下田干活?你大哥不是嘱咐你别轻易露面吗?兄弟你就忍一忍,过些ri子再说吧。刘秀没法,只好每天忍着不出门。实在闷得慌了,就拿起姐夫家的书看,或是教两个小外甥女念书认字。

    除了看书或教外甥女认字,刘秀有时候也坐着发呆。因为自从来到姐姐家,他不免又想起将及两个月前从长安回来的时候,曾在这一带救过一位美丽姑娘,自己还一度为这位姑娘差点害了相思病。没想到才对那位姑娘想得淡了些,命运又把他安排到了这个地方,使他不由又想起了那位姑娘,想起了姑娘那美丽而深情的大眼。他想,如果自己能到街上露面,或者到附近的几个村庄转转,没准就能碰上那位姑娘。如果真的和那位姑娘碰见了,我们将是怎样的惊奇和激动?

    可他马上又冷静下来。他想,我现在是个什么人呀?我现在是个逃犯,被官府抓到了那是要砍头的!我如果见了人家,我怎么说?编个假话?可假话是那么好编的?再说自己也说不了假话,说假话肯定会脸红。但如果实话实说,说自己是个死刑逃犯,那还和人家见什么面?一个死刑逃犯见人家有什么意义?!

    再说,自己前段时间也想过,像人家那样高雅尊贵的漂亮姑娘,多少王子公孙未必就看在眼里,自己这样一个农家俗子又算得什么?自己先前那么想人家,也许是太自作多情了。没准,人家那姑娘早把自己给淡忘了呢;也没准,人家或者已经有了婆家了呢。

    唉,还是那句话,听天由命吧——何况自己现在是个死刑逃犯,哪还有心思想这个?

    刘秀听天由命,二姐却替他着急。刘元想,俺三弟尽管还背着官司,但终身大事不能光这么拖着。如果他一年两年回不了家,那就在这儿办婚事,不能让俺兄弟老这么打光棍,至少也得把亲定了吧?过两年他就小三十的了,哪有那么多的好姑娘在等着他?所以这天吃中饭的时候,刘元又忍不住说起这事。

    现在是热天,中午饭一般就在院中的树荫下吃。饭菜在树下的小桌上摆好,恰巧邓晨戴着草帽也从地里拔草回来,光着脚去厨房外的水缸里舀瓢凉水冲脚穿鞋。刘元则向西厢房喊:文叔,别教她俩念书了,快一起出来吃饭!话音刚落,便听两个小闺女在西厢房里高兴地喊:噢,吃饭喽!走舅舅,咱吃饭去!于是甥女舅舅一起从西厢房出来。两个小外甥女一人拽着舅舅的一条胳膊,一边蹦跳着走一边有节奏地念着舅舅刚教给她们的诗句: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冲完脚穿好鞋的邓晨把草帽摘下挂在厨房墙上,扭回身也走向饭桌,一边嘴里笑说,哟,我俩闺女跟着舅舅也成女秀才啦?大家说笑着,围着小桌便坐下来吃饭。

    刘元也是快人快语,没吃两口就说:“三弟,姐问你点事。”刘秀嚼着饭菜说:“姐,你说吧。”刘元说:“上回你姐夫领着你去相人家张县丞的闺女,你咋就相不中呢?人家那闺女不是挺好吗?”刘秀脸se一红,说:“姐,这个,我也不好说。”邓晨一听,本来想说,这说明那姑娘没有皇后的命,咱兄弟将来要当皇帝的!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现在还不能这么说,就嚼着饭菜改口说:“咳,这说明他们没缘分。如果有缘分,没准现在就已经把喜事办了呢。”刘元说:“可俺兄弟都二十六七了,这缘分也早该来了吧?”邓晨说:“你不用急,急也没用。不定哪一天咱三弟命中注定的那个漂亮媳妇一下就跳到了你的面前,准把你这个二姑姐给喜晕过去喽。”正捧着碗吃饭的两个小闺女闻听扑地将嘴里的饭喷在了碗里,然后嘎嘎嘎地仰脸大笑。刘元也忍不住笑说:“可俺这个弟媳妇现在在哪儿呢,谁是俺三弟命中的好缘分呀。”邓晨听了,将送到嘴边的菜又放到碗里,端着碗拿着筷子的两手都放到了膝盖上,稍稍沉思了一下说:“其实呀,这一个多月来我一直觉得有位姑娘配咱三弟最合适了。咱三弟如果能与这位姑娘结亲,那才是天生的一对地配的一双。”刘元惊说:“哟,那是谁呀?你咋不给俺三弟说说?”邓晨说:“可惜呀,人家姑娘已经有自己的意中人了,跟咱三弟没缘分呀。”刘元不觉有点扫兴,拿眼白一下邓晨说:“那你还提人家干什么,不等于没说?”邓晨说:“可我总觉得他们俩最合适,咋想咋觉得他们应该是最美满的一对。”刘元说:“那是谁呀?”邓晨说:“这姑娘说起来你也知道,就是坡北yin家聚yin识的妹妹yin丽华呀!”

    刘秀一听,不觉一愣,暗想:yin丽华?这是个啥女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