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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609 穷究的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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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家督一言不发的离去这种事情,是整个武田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虽说是甲信的山猴子,但是山猴子之间为了争夺猴王的地位而发生争斗的事情也不算是太少见,毕竟如同前一代的武田三姐妹那样能够很好的处理家督事务的情况毕竟是少数。所谓战国乱世,为了家督的地位而发生争斗也是很常见的时候,而现在的话,明明应该是年纪最小的武田信廉却成为了武田军团的第一顺位指挥者。在老信虎都没有死去的情况下,倒是次女还有长女都率先离开这种事情谁都没有想到吧。

    白发人送走了两次黑发人,即使是坚强如老老虎也终于没有办法好好的接受这个事实——说起来,这家伙明明也就是和织田信秀以及斋藤道三同一辈分的人,而现在作为唯一硕果仅存的家伙,为什么就是没有一点点这个时代所少有的长寿带来的快感呢?

    为了女儿能够更好的掌握甲斐,自己甚至是销毁了自己的诹访法性铠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能够让甲斐保持和睦而已——谁掌权或许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了,只是为了能够让甲斐人同样的聚集在一面旗帜下,而对于流放了自己的长女信玄,其实他也一直是当成了自己的骄傲来对待的吧。嘴上一直说着就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但是对于包括放逐自己的计划,还有之后的处理,若是信虎这里一点都不配合的话,萌虎的上位也不可能是如此的容易。

    不管当初为什么会联合板桓信方在那种时候放逐了自己,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当时信玄的选择是绝对没有一点错误的——在那样子的山地里,自己的施政情况的确是并不适合当时的国家。而没有流血的仅仅只是通过外交手腕来放逐自己的话,也的确是已经最好的结果了。

    所以说,其实果然心里还是最喜欢自己的大女儿了啊——可惜,所谓的傲娇也是一种无药可救的传染病,随着血液来遗传的话,那么到了最后也没有好好的疼爱一下自己的女儿。

    这样的话。他也没有什么**想要继续回到甲斐了——对于老老虎来说,以前的终身不回甲斐,是想要等着自己的孩子成功的将武田军团带到京都接着好好叙叙旧情,然而现在的话,已经没有那种可能性了,所以家乡的话,也没有回去的理由了吧。

    留下的只有一套诹访神社的诹访法性盔,将它沉入湖中的话,那么就是名为武田信玄之人的最后遗留之物了。而三姐妹当中的最后一人,也只有看着诹访湖默默的开始追忆吧——历代的武田家督,虽然说也有着陵墓,但是越来越多的世代却已经习惯与选择将自己的尸体以及铠甲全部送回湖中当中,以生养了自己的湖水作为生命的终结之地的话,那么或许也就是一种只有他们才会有的选择。

    像是从湖中伸出了一双手一样,托住了整套铠甲,接着平稳的落入了水中。就像是一个世代的终结一样——简简单单的,似乎就是因为一个人的存亡所以改变了整个家族的气势一样。虽然说在信浓的高坂昌信也是回来进行了追悼,但是已经没有人会顾忌是不是还需要防备上杉的入侵这种事情了。

    川中岛的双雄,少了谁的话,那里的战场也应该不会有再次开战的可能性了,就这样子来说,若是做好领内的守备的话也是一种很不错的策略——攻下的骏河还有信浓都已经足够让甲斐脱离孤悬于山中的情况了。虽然进取无望。但是能够一改之前被封锁就会受制于他人的情况就已经很不错了吧。

    而只有等到这种时候,这些日本人才会聚集起来开始想要拼凑一个人过去的事迹——这个时候,没有一个合格的史官的弊端就马上凸显了出来。这些家伙们,甚至是难以拼凑出关于一个人的完整历史。

    在哪里,做过一些什么。曾经立下了多少功绩,这种时候只能由武将们的日记一点点的拼凑,而这些大老粗们平时也难有好好写下日记的习惯,能够有对于自己的记录的,那么也算是文艺青年了,但是真的要拼成一部“信玄传”的话,果然还是差太多了。

    当然,也不只是信玄是如此,任何一个在日本的战国之人想要留下自己的全部生活印记其本身就已经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了,就连信长还有信玄这样子无比接近于天下人的家伙们的生活都是这样子的话,无名无姓之辈就根本没有生存下去的权利了——所以,神话当中传送的,民谣当中述说的也都只是一些关于达官贵人的故事,而到了最后的话,成功能够记载信玄的,也只有甲阳军鉴的一部分还有其他家臣们所拼凑而成的物语了。

    说起来,“物语”这个词汇的话,如果只是翻译成为了中文的话,那么也不像是大多数人所想象的,是所谓“故事”和“传记”的同义词,因为比起说是那些有着连续的故事性的东西来说,所谓的“物语”的话,则是一大群断层所组成的东西。

    从各个家伙们的记忆当中提取,将片段结合成文字,最后独立成文,比起说是叙事的话,那么真的是不如任何的中国史料来的完整——某个时间段的某个人在哪里做些什么事情的话,这种题材是很难说清楚的,因为物语的本身就像是碎片,其本质是从所有人的记忆当中提取出一部分然后拼凑起来试图还原印象当中某个人的样子。

    但是,也是因为鉴于是其他人的视觉的关系吧,所以说未必物语所说的就是真实的情况——更多的,应该是从旁人的角度来说那个人的生平。然而不得不承认,这种题材的话,的确是一种很优美的东西。

    不带任何主观观点,也没有官方式的发言,比起说是对于自己的定性来说。倒不如说是干干脆脆的让别人说话——因为一个人所能留下的东西,或许也只有这一点了。

    留下的痕迹还有文物,不可能永久不会损坏,所谓的追求的不朽的话,从物质上得到是肯定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说,从精神上得到的话。那么或许是最为有可能性的一件事情了。

    生活在人们的回忆里,然后通过口口相传的方式一直让别人记住,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自己存在过的痕迹——生活于传说也好,神话也好,总之,只要是生活在这种载体里并且能够得到传承的话,那么这个人本身就永远不会消亡了。

    总之,至少看来在别人的回忆当中,萌虎的确是还算不错的家伙吧——被人们所爱戴的。纵然有所污点,但是总体来说依旧被人敬爱着的大名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况且既然身前能够好好的发挥自己的战略而不管世俗的观点,那么说起来武田信玄这家伙也是干脆的没有考虑过身后的任何情况了——所谓人死留名,虎死存皮固然有道理,但是真正洒脱的人生估计就连名那种东西也都不会在乎了的样子吧。

    但是,若是真的可以的话,那么比起说是在书本,说实在传说当中没有实体的活上上千年。到不若是安安稳稳的能够实实在在的多活十年——或许也并不需要太过于波澜壮阔以及让人觉得惊讶,仅仅只是平平淡淡的话。或许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吧。

    “总之,武田的话,还能延续下去么?”

    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穿着的是同时期的三套诹访法性盔当中的最后一件——虽然作为武田三姐妹之一,要说是不善于军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唯独这次的话。她也是收到了老老虎的信件,而信中的话。也只有一句话了吧。

    “我已经失去了两个女儿,再也不想要失去第三个……”

    责任的同时,也是代表着所谓的危险的,至少像是武田家的军团长的话。那么就是这种事情了——责任和危险是相等的,在统领着日本第一的军团的同时,其宿命的话那么也就是这样了吧。因此,至少就自己来说,是不可能超于两位姐姐的情况下,也是时候知难而退了。

    说起来,即使是对不起山地之民的话,也也至少对得起自己的父亲吧——将他流放在外那么多年,一直以来都对不起他,而现在的话,也是时候为了家族而考虑考虑了。

    而自己在这次的祭奠过后,也将会前往高远城镇守,那里不属于甲斐,所以也可以顺带的和老老虎这家伙住在一起——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健硕如信虎那样子的家伙,大概也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以坚持了,在这种时候最后选择尽作为女儿而非是家督的责任,这大概就是

    “所以……武田军团的话,应该是没有后继者了吧。”

    改名成为了逍遥轩之后,整个家臣团也同意了这个事实——不甘么?难受么?那当然有,但是即便如此的话,也只是潜藏于心中,毕竟武田一脉的话,已经为了上洛的梦想而付出了最后的血脉,要是在那么下去的话,或许就真的会断绝家族了。

    将诹访法性盔扔进了诹访湖,表明了家族未来的走向——好好的精于内政接着向新的霸王低头,以其在甲斐的人望或许会被统治者猜忌然后封移到其他地方去,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家族也好,被守护的人民也好都会好好的被保存下来,接着或许在数十年后,武田一族又会作为世代的名族被人们所尊敬吧。

    放弃不合适的梦想,在走错的道路的时候,停止便是前进——反复的告诫着自己这一点,然后舍弃了那份职责,连带着自己两个姐姐的梦想一起放弃。本来梦想的话,就不是那种美好的东西,更多的时候。梦想只是让人飞蛾扑火的动力而已,适当的放弃也未免不是好事情,就像是蝜蝂如果真的能够丢下身上的包袱的话,那么也可以获得轻松自在一点,所谓逍遥轩的话,指的也正是这样子的事情了。

    洋洋洒洒的纸船,也被放在了诹访的湖泊当中,然后好像是哀悼也像是某种祭奠一样——放下了平时那种忙碌于生活的样子。也不再是那种总是战意满满的样子了,再为长久的梦想,也终于会有终结的一天,不管是多么茫然无措的前路,也是需要人们自己走下去的。

    甲斐人的话,终将会接受这一点的吧。

    “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可能把军旗插到京都的城头了么?”

    “恩,没有那种必要了,山猴子们已经取得了自己所必要的东西了,以后的话,不需要再作战了。”

    摸了摸萌虎养女的脑袋,然后看了看这家伙纯真的眼神——虽然说被外界所不太看好,也没有给予历代相传的“信”字的通字,但是其中意义的话,只有三姐妹自己所明白。武田三姐妹的努力。将会是武田家对于天下的最后一次努力的夺取,而一旦失败的话,不论胜负,之后都不会有人再为了这个家族的悲愿而流血了。

    “真的,已经没有办法再坚持一下了么?”

    “恩……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啊。”

    顺应天意,这是甲斐山地人所共有的想法,因为地方闭塞而对于本土的土著神而格外的信赖。既然这里的神明都已经把用作了战争资金的金山取走了。那么再次作战的话,也一定是得不到庇护的。

    “但是。那样子的梦想就放弃了么?让我们取得天下,然后告慰祖先的梦想,就这样放着不管么?”

    还称不上是太过于成熟的武士,虽然说已经有了数次的战争经验,但是若是要统帅武田这样的战争机器的话,果然还是太过于幼稚了——人们只能取得和自己身份所相符的“器”。这样子的话才不会导致被“器”本身拉着走。而这个养女的气量或许足够统帅一方,守备甲斐,但是要进取天下的话就绝对没有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气量,所以才会被萌虎指定为未来甲斐以及信浓的主人。

    “是这样的呢……毕竟没有有才能的人站出来的话,是不可能解决这一切的。比起说是姐姐的才华的话。在本家几乎是没有人可以替代的,就算是那些家臣们……也做不到这些事情,这里也好,那里也好,武田之所以崛起就是因为姐姐,而现在的话,也正是因为姐姐而动摇着。”

    依靠个人的人格魅力而建立起来的家臣团本身,就已经被绑定在了某个人身上,不管是外界称之为暴君也好,还是被人歌颂也好,到了最后的话,她所建立的武田势力圈本身也会随着她的离开而瓦解——被称为无可替代的话,也的确足以证明自己了。

    “那么,是不是有人站出来的话,就可以摆脱眼前的局势,然后将家族重新振兴起来,完成那样子的梦想!”

    “的确,但是我啊,已经不行了呢。”

    “那么就让我来!”

    清澈,而掷地有声的呼叫之后,是“噗通”的落水声,经过好一段时间的寻找之后,才抱着什么东西浮出了水面。

    “虽然的确是湿掉了,但是依旧可以使用吧?”

    “哦?”

    因为湖水的关系吧,所以说那层白色而又显眼的耗牛毛已经几近完全脱落,而之后露出也只有红色的头兜本身了——这样子的话,是称不上是完整的诹访法性盔的。

    “就算……我不可能成为像母亲那样伟大的人,但是至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梦想到了最后就那么莫名其妙的陨落了……这件事情,太古怪了,明明是顺风顺水的出阵,但是到了最后的话却这样子的失去了主将,这种事情的话,我怎么都不能够接受。”

    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那些老臣们,尽管说这些家臣团的确是久经考验了,但是即便是信玄的话,也无法确定这甲阳二十四将当中有多少是真正死心塌地跟着自己的——虽然大多数是被自己的梦想所感染接着而成为了自己的家臣,可是要说是仅仅只是因为领地在甲斐所以也只能加入自己这一边的人也算是不少的样子……自己所在的时候,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们也只能收敛自己的野心,但是现在的话,一切就或许并不是如同往日那样子家臣齐心了。

    那闪烁的是确确实实仇恨的目光,并且怀疑着一切的复仇之志——一代代相传的悲愿的锁链或许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斩断的,为了这种事情的话。看来后者又会继续的向着山猴子的目标而努力吧。

    “母亲的愿望,就由我来实现,不管使用任何的手段,不管是用任何的方式,我都不会让武田的军旗陨落……哪怕是宿敌联手也好,为了实现愿望的话。我武田菊是不会拒绝任何可能性的。”

    怀着复杂的心情看这个矢志复仇的姑娘,然后感叹着这大概就是家督的宿命吧——即使是自己逃开,只要是武田家族存在一天,那么就会有人被那种家族的悲愿驱动着前行,除非愿望实现,除非……家族毁灭。

    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就这一点来说的话,还真是一种可悲的说法呢——听起来好像是很厉害,也是很富有决心的样子。但是就实际上来说,或许这种想法本身也只是一种逃避的方式而已。

    有的时候,明明会有更好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的,但是还是会有人宁愿使用那些更加肮脏的方式来达成目标——而做出这种事情的话,简直就像是被心爱的人抛弃了之后陷入了自暴自弃的无聊家伙一样……而像是现在的武田菊,大概就是处于这种状态吧。

    完全的无视了家臣的想法,而一心只是想要武田的军旗插在京都的城头,想要重振风林火山四如之旗的她的确是相当有觉悟的家伙:

    重整军备。开展商业,加大骏河水军的投入。改变原先山地骑兵加上轻步兵的作战方式而加入更加富有时代特色的重装披甲武士还有铁炮手……当然,若是仅仅只是做出了这种程度的改革的话,她也不是能够被成为有觉悟的家伙的,更加重要的是,她达成了自己养母生前所不可能的同盟。

    武田和上杉是当世之雄这一点是公认的事实,而这对家伙长年以来的互相征战后果即是给了其他家族一个良好的崛起机会。就这一点来说,不管是上杉还是武田方面都很清楚,但是同样的,她们却也没有办法摆脱这种宿命般的对决。

    理念不同,那么就在川中岛作战!利益不一致。那么就在川中岛作战!家中不稳定,需要一场战斗发泄不稳定的要素,那么就在川中岛作战!出于自己的理念,需要,甚至是名分,双方的作战就不能停下。而想要握手言和的话,那么就必须对于死去的将士还有家臣们一个合格的说法——这就是仇恨的连锁,或许一对不死不休的宿敌开始敌对的原因是很简单,但是要放下简单的成见而选择握手言和的最大阻碍,也正是那么多年以来互相敌对所产生的恶果吧。

    所以,仅仅只是低头的话可是不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即使是武田这里愿意,上杉那里的话也需要一个交代——至少,是足够让人觉得最后的争斗是属于上杉方面胜利的重要礼品。而菊姬选中的那份礼品,也就是自己本身。

    以武田家督的身份,成为上杉谦信的侄子,上杉景胜的妻子,将自己作为诚意的证明,连同一切而奉上——的确,武田家的上位女家督的确是才华横溢,能够带领家族走向辉煌而胜过无数男性大名,但是自认做不到这一点的幼虎也只能选择了这种最为基本的战术。

    以女性的身体作为最基本的武器,缔结双方的合约,然后安定武田家的北方来给自己一个上洛的机会。并不是说需要和上杉景胜共同度过一生这样子的概念,而是确定了自己这一生作为女人的幸福完全的崩溃——这是最为单纯的政治联姻了,作为家督而嫁到越后是不可能的,而入赘这种事情也是不做考虑的,自己要坚持作为武将而上洛的话,那么就必须那么做。

    而这种事情的话,也是通过了绫御前传到了闭关的龙女那里——其实就龙女本人来说的话,根本是不需要这种降服的证明的,接下来的话,她的目标也不可能放在甲斐,但是即便是如此,她的家臣们还是需要一个明确的交代。

    毕竟,这个世界线上龙女的家臣团。要比另外一个的更加糟糕,若是想让他们接受,联姻就是必要的事情。

    不过即便如此,龙女还是想要见见那个充满了觉悟的家伙,仅仅一次的话,也就足够了。

    “你要想好。这种事情的话,是事关一个女人终身幸福的大事,如果仅仅只是因为政治而草率决定的话,那么以后是不可能后悔的,毕竟这份婚约如果被毁的话,那么就结果来说我不可能坐视不管。”

    与其说是婚约,倒不如说是一份确确实实的让渡吧,一个可以让甲越真正联手的方法——上杉景胜作为越后未来的掌控者,他和菊姬的孩子将会名正言顺的拥有这两地的继承权。而为了这份继承权。上杉仅仅只是需要按兵不动就足够了。

    “我已经确实的有了觉悟,毕竟和您一样,为了得到足以实现梦想的力量,总应该是要付出一些什么的,这种事情的话,我也是明白的。”

    即使是把头低的很恭敬,可是山地人的那种顽强还是从眼睛当中流露了出来——甲州的山势并不称得上是秀丽,至少在大规模开始种植果树之前。整个甲斐的人也是把水果当成了一种对于日常生活的补充,加入自己的菜单的东西。至少在人们的手能够触及到的范围内,所有山果都会被采尽,所以留给山猴子的,只有那些在陡峭的地势甚至是悬崖边的水果。

    于是,仅仅只是摘那样子的水果,山猴子们就会搭成长梯而在那些险峻的地方进行采摘。如果说在这个过程当中稍稍有所失误,那么将会发生的后果谁都很清楚。

    但是即便如此,山猴子们为了摘到那样的果实,从来都不会畏惧。

    “你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但是如果说你要上洛的话,我不可能派出一兵一卒,这种事情的话,你能够理解么?”

    “山猴子的梦想由山猴子自身来实现,这种事情,我也认可。”

    “那么,也就这样吧,但是,对于代价的话,你真的有了充足的概念么?”

    叹了一口气,然后深深的感受着这家伙的决心——向自己如此低头的背后,就象征的是武田一脉历来的努力,以及武田信繁的死都被一笔勾销了,许下这样子承诺的家伙,回到了领地之后也应该会很麻烦的吧。

    “虽然贵为军神,但是每次看到由本方和敌人尸体所堆积而成的尸山血海的时候,我都不可能做到不动摇,只是每次动摇过后,我依旧能够努力的调整回来。但是你这家伙……太年轻了啊,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所背负着的是武田家族一脉十数代家督的夙愿,那种沉重的东西,你真的能够决定怎么样都无所谓么?”

    眼前姑娘的未来,正是自己所背负的现在,虽然说对于自己的行为本身保持着信念不会轻易更改,但是同样的也不代表希望自己再会多上几个同类——毗沙门天王只要有一个就足够了,那种悲伤的角色的话,并不需要太多。

    “算了……如果是现在的话,你应该是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是的,但是真正到了战场上的话,你就未必真的能够发现你愿望的本质,人啊,就是这样,总是把战场想象的过于美好,而不管是堆积了多高的尸骨之山,都依旧不会发现那残忍的一面。”

    恐怕龙女自己都不会意识到,自己最近的发言是多么像某个家伙的哀叹——如是的想想,其实也是一种相当高姿态的感慨。身处战场之上,却对于战场之上的所有人做出这样子的评价,就足以说明其本身的格局已经凌驾于普通的战场和战士之上了。

    要是别人做出这番感叹的话,那么的确是有一些不太恰当的样子,毕竟作为武人本身对于战争的否认就无疑是背离了其存在的价值,但是如果说是上杉谦信的话,那么她或许是足以做出这样子的评论——历经无数沙场而不败军神的发言即使是幼虎也不得不开始有所重视吧。

    挥了挥手,然后示意退下——很早之前自己就明白,自己和那个山里人即使是有着很多的共通点,也有着很多想要交流的事情,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双方之间并不是一种能够互相兼容的关系,毕竟自己所追求的大义。和对方所追求的小义之间或许并没有谁更加高尚的问题,但是只要是互相矛盾了的话,那么就是不可能共存的。

    总之,这份并不愉快的会面就那么迅速的结束了——错误的梦想,又一次传承到了后辈的身上,而才能不足的后辈。或许不仅仅只是会重复,更加是会放大前辈的悲剧。

    ……

    有着充分的遇见之后,那么结局也是理所当然的到来了,比起说那个合格的前辈来说,后辈仅仅只是凭借心意的话是守护不了什么的——如果说是在包围网鼎盛的时期进攻的话,那么自己所面对的仅仅只是德川家康的三河武士和象征当中的援军,而现在再进攻的话,自己所遇到的敌人数量恐怕是空前的吧。

    没有长岛一向宗的牵制,不管是出于什么样子的目的。如今的织田能够派出的支援兵力已经不是三千之数了,在安土落成之后,如今的信长动员的是几乎整个织田家的总实力来击败武田——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对于山中猛虎的一种尊重吧,比起说是上杉家因为本家失去了家督而不加以攻伐的那种“略带轻视的仁慈”来说,幼虎菊姬更加喜欢的倒是这种“残酷的尊重”。

    实现了兵农分离之后,织田家能够动用的总兵力或许是对不起其四百五十万石的石高,而且围攻石山和对付越前的一向一揆需要大量的兵力。不过此次抽调出的三万大军当中也是有着数量众多的名将——羽柴秀吉,明智光秀。柴田胜家,丹羽长秀,前田利家,各地的镇守武将以及母衣众以完整的阵容出席的话,那么也已经代表了足够了的决心了。

    相反倒是武田这里的话,至少在阵容方面的话就有一点点小小的问题了。准确的来说,应该算是向心力方面的问题吧。

    甲阳的名臣们和作为前辈的逍遥轩所选择的应该是相对来说稳妥的策略——从实质上,他们已经清楚了所谓的时势,也已经放弃了遥不可及的梦想而转而选择相对稳妥的策略,而现在再和最有可能获取天下的信长为敌实在是一种殊为不智的选择。

    十多代的梦想。疲劳的不仅仅只是山地的百姓,还有作战的武士们的士气,

    而这种预感的话,在正常情况下还是没有错误的,在最后进攻甲斐的战役当中,信长也是相当残忍的颁布了对于武田一族赶尽杀绝的命令,而那个时候依旧活着的信廉也是死于被抓获之后的斩首酷刑。

    所以,不管是望月,迹部,山县,高坂等名将都对这场复仇之战都抱着不看好的态度的时候,菊姬还是在北方稳定的情况下出兵进攻三河,而这次动员的总兵力数量,也比记载的数量多上一些——本来应该守备海津防备上杉的逃弹正高坂昌信也带着精锐的信浓守备队一万人加入了战场,总之,虽然说北条和上杉都拒绝派出支援的时候,拥有着一百二十万石领地的武田能够派出两万五千人的精锐部队已经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了。虽然少于前辈,但是这支新军当中却装备着一千五百支铁炮待用,就这一点来说,的确是让人们觉得有一点萌虎重新归来的感觉。

    而她自己的话,也因为是继承了萌虎的梦想而没有选择特立独行的样子——从一开始,她就不是那种想要超越前辈的后辈,而只是希望将前辈未竟事业结束的家伙。虽然在气度上肯定是比不过某只老虎,但是那种谦卑的定位果然还是得到了许多家臣们的认可,所以即使是在这种时候不智的出兵,多数的甲阳家臣们还是跟随着她一起向远江进军。

    意图想要续写信玄未尽的故事,那种心意的确是没有错误——人们总是会想象着,如果当初的亚历山大大帝走完了他的旅程,那么他会和东方诸国有如何的碰撞呢这种事情。毕竟历史没有如果,所以当这些东西仅仅只是停留在了可能性这个概念的时候,那么或许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

    理想之所以美好仅仅是因为它未能实现而已,物语之所以美好也是因为其飘渺的结尾而已——所以,在这种时候依旧不解风情的穷究结果的代价,一定会是毁灭性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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