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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你相信世界末日吗(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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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分段是要急死我)“玛雅人是大骗子。”从苏姈父母家走出来,江彻如是说。

    梁坤看他一眼,打开警车门,同时紧了紧大衣领口。

    “如果没有那个煞风景的杀手,各大商店的末日营销一定更红火。现在单身的姑娘都不上街,宁城的gdp都下降了。”江彻边系安全带边继续碎碎念,“为了国家,为了人民,我们这些小干警整天累死累活的。”说着他窝在座位上伸了个难看的懒腰:“沿着苏姈的关系网跑了一天,终于查到最后一个啦!”

    “还不是你跟她父母说话耗了太多时间。”梁坤松开手刹。

    “没办法,老太太哭得可怜嘛……”

    “耽搁了时间,却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这是没效率的体现。不过想想也正常,这个年代的父母,对子女的工作了解程度近似于零。朋友,敌人,男朋友?一问三不知。”

    “得,您这是要给我科普代沟的危害性?”

    “那倒没有。”梁坤打着方向盘拐到马路上,“这名受害人和另外几人的差异太大了,不仅是年龄大十岁,更是事业有成。强势,对一切事情苛求完美,这样工作狂式的中层通常深受高层老板的喜爱,然而过于冷酷的工作态度势必诱发下属的怨言——下属杀上司的案子也不是新鲜事。”

    江彻感到好笑,真的笑出声来:“哈,有种说法叫:上市高管是死亡高危人群。这种说法还是很有道理的。生活对人不公平,死亡对人很公平,管你平时看着意气风发,志高意满,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挂了,利益啊荣誉啊瞬间化为梦幻泡影。”

    两人聊着聊着,车开到市中央繁华街道上。

    江彻忽然说:“你看看,街上一点末日气氛都没有。”

    梁坤无奈地一笑:“我相信比起末日,商家更喜欢圣诞气氛。嗯,开车的时候就不要和司机说话了。”

    “发牢骚而已,你可以选择不听嘛。唉,你看我端午节一个人过,七夕节一个人过,中秋节一个人过,连世界末日也一个人过,真够悲催的。”

    “清明节呢?”

    “滚,现在说这个不吉利。”江彻翻了页证言,“你一勾搭上做声纹实验的警花就开始嚣张了。”

    “你羡慕嫉妒恨。”

    “去你的吧。”

    江彻还想再说什么,心里却莫名其妙一慌,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这种反应说出来别人不会理解,他自己藏在心里也难以理解。我们只能把这种行为理解为生物自进化以来一直存在的本能。低等生物通过应激性来趋利避害,食物链顶端的人类同样如此。

    然而绝大部分人无法理解这种本能。他不会知道,刚刚那一晃神的时候,警车刚巧经过一个电话亭。敞开式的,蓝色顶棚透明挡板,上面喷着电信广告的那种,最普通的电话亭。

    里面有一个危险分子,借着喷绘的缝隙盯着他们,从他们靠近到他们走远,再到他们拐进天后小区。

    等到警车终于消失在视线里,他按下一个号码。

    两百米外高层公寓楼的某个房间里,陶暮的手机在茶几上响起来。他不认得这个号码,然而还是接了起来。

    “喂?”

    “警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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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很少有人注意到,2012年12月21号是冬至,黑夜降临最快的一天,黑暗最漫长的一天。黑是最好的温床,每个光线照不到的地方,都有什么东西在滋生。人类在面对黑暗时是愚蠢的,他们需要得到警告。

    天后小区的门卫,往常总抱着一只花猫,今天他抱的是黑猫。也许这是一种警告,然而没人察觉。

    小区北数第四排东数第四棵绿化树上,往常总停着十二只乌鸦,今天停了十三只。也许这是一种警告,然而没人发现。

    电梯上升到11楼,响出“嘀”的一声。四只脚陆续踏出电梯,踩在楼道内柔白的瓷砖之上。

    江彻正了正帽子。电梯门在他背后关上,仿佛一只钢铁巨兽受到惊吓似的闭上了嘴。

    梁坤抬手欲按响门铃,却什么声音也没法出来。它坏了,不在昨天,不在明天,偏偏坏在今天。也许这是一种警告,然而谁会在乎呢。他低声骂了一句,露出分明的骨节,在防盗门上敲出响亮急促的声音。

    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口停顿。里面的人在转动把手了——是个没有危机意识的人,连猫眼都不看看。门开了一条缝,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露出半只耳朵来……江彻忽地瞥见一道白光,下意识抬起左脚塞到门打开的缝隙里。“砰!”里面的人撞到门上,突如其来的压力挤得他的脚猛然一痛。

    极短的静默过后,两人对视一眼——出事了!来不及多想,梁坤猛地踹开门,打开警用手电大喝道:“警察!放下武器!”

    手电照亮之处,戴眼镜的青年男子右手握着一把带血的猎刀。而那驼色地毯上,少女背后的伤口正汩汩涌出鲜血。

    陶暮抬手挡住警用手电的强光,勾了勾嘴角,重又挥起猎刀。

    子弹从手枪中射出,准确击中他的右手,猎刀掉在地上。陶暮捂着流血的手掌,身形晃了晃,苍白的狂笑骤然响起,带着似乎要哭出来一般的凄凉。

    梁坤绷着脸,疾步上前反剪男子的双臂,冰凉的手铐“咔”地一声,他心里虽之一振。

    疑犯找到了!

    “你怎么样?”江彻托起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女,“快叫救护车,快啊!”

    陶暮低着头,杀红的眼睛转向茶几。两个小警察没有注意到,茶几上,他的手机仍显示着最近一次通话记录。没有备注,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来自本地。

    屏幕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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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1、感官世界

    江彻心急火燎地跟着救护车赶到医院的同时,针对陶暮的审讯正由赵奎丽亲自执行。她这辈子审讯过不少杀人犯,其中还有很多重犯,连环杀手也有,可那都是为了劫财。像这样纯粹为了杀人而杀人的凶手她是第一次接触。

    她抬眼凝视面前的青年,分头,眼镜,毛衣,跟普通的公司白领没有两样。他半垂着头,眼神一片涣散,神情平静得仿佛在听老总做无聊的动员大会。如果不是看到他衣服上的斑斑血迹,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刚刚拿刀捅进自己妹妹胸膛的人。

    “你叫陶暮?”赵奎丽开口。

    “是的。”陶暮极快地回复,配合的态度令赵奎丽有一丝惊讶。

    “这几个女孩你认识吗?”梁坤向他展示几名受害者的相片,语气极不友善。

    “是我杀的。”陶暮干脆地承认。

    “为什么杀她们?”梁坤音调拔高,眉眼间满是气愤。

    “……”

    “为什么攻击你妹妹?”

    “……”

    “负隅顽抗是没有用的,你必须跟警方坦白。”

    “都是我杀的。”

    说完这句话后,陶暮在拘留所里一言不发地坐了四天,任凭警方如何威吓审问也无动于衷。

    他不说话也不要紧,那滴眼泪的dna同他相符,而在他的家里也搜出了吻合的凶器。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定罪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意外发现是,经过调查,陶暮早年有与黑社会接触的迹象,这无疑使他的形象愈描愈黑。

    现今最重要的事情,是确定他目前的精神状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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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日,陶暮被警方押送到宁城精神病诊疗中心,在做司法精神鉴定之前,院长令狐景需要先初步了解一下他的情况。

    令狐景有着许多四十出头的男人共有的毛病——胖。他的白大褂并不扣上,挺着略显的啤酒肚,如同一坨人形胆固醇般在陶暮对面坐下。不过他跟陶暮并没形成强烈的对比,后者这些天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颓废着,剃去头发的头上有几个新鲜的淤痕,高干精英的样子坍塌下来,下巴周围生长起细密的胡茬,仿佛苍老了好几岁。

    室内只有一张桌子和三把椅子,由于只是初步接触,也没有在他身上连接任何仪器。为了营造放松的环境,他们不能将陶暮铐住,但是必须有人来保护令狐景的安全。梁坤在第三把椅子上坐下,距离桌边有两米远,两眼狠狠地盯着这边。

    令狐景清了清嗓子,摊开笔记本,按下录音机的录音键。

    “你好,陶暮,听到我的话了吗?”令狐景的声音很平和。

    陶暮毫无反应,依旧低垂着头。

    “我想和你做些简单的交流。如果你有什么话想倾诉,请你抬起头来。”

    陶暮缓缓抬起头,目光却朝向梁坤。

    令狐景顿时明白了,说:“你先出去吧。”

    “不行,我要为你的安全负责。”

    “没事的,门上有玻璃,你也看得到。”

    梁坤犹豫了片刻,然后走到陶暮面前,厉声说道:“你老实点,否则有你受的!”说完,他朝令狐景点点头便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陶暮终于转过脸面对着令狐景。他的双眼一片黯淡,在镜片后茫然地寻找焦距。半晌,他重新低下头。

    “这并非对你做测试。”令狐景略微往后缩了缩,“我们可以聊聊你的家庭,你的兴趣爱好等等。”

    陶暮依旧缄口不语。

    “我知道,你个人的行为是受多方面因素影响导致的。你为此一定很痛苦,是吗?如果你不想再受折磨,渴望误解你的人了解事情真相,那就把这种痛苦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你排遣。”

    陶暮似乎无动于衷,片刻后,他重新抬起头:“我没有家人,没有兴趣爱好,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是恶魔?”

    “我不认为世界上有恶魔。另外……你虽然父母早逝,但不是有一个妹妹吗?怎么能说没有家人。”

    “她还活着?”

    “我不清楚。你为什么想杀死她?”

    陶暮有几分凄惨地一笑:“我并不想杀她的。”

    “为什么?”陶暮没有做声,半晌又道:“有烟吗?”

    令狐景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燃了再递给他。陶暮接过烟,用力吸了几口,大团大团的烟雾在他们之间弥漫。

    “也许你们不相信,我这是在救赎她。”陶暮低沉地说,“我知道自己会被抓住,而失去了我,她就完了。与其眼看她堕落却毫无办法,不如早点让她离开这个世界,一了百了。”

    “你为什么觉得她会堕落?”

    “因为她流着跟我一样的血。”

    “‘人之初,性本善’啊,哪来这么一说?”令狐景援引了一句他自己也不怎么相信的话。

    “你懂什么!”陶暮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烟灰从指间落下,“我的妹妹我比你们都清楚!她是靠我养活的,她失去我等于失去一切!谁知道她为了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我必须采取措施来挽救……要不是蠢条子多管闲事,我也不至于提前动手!”

    “采取措施……”令狐景终于捕捉到一个有用的词,“割去受害者的心脏是你采取的一种措施吗?”

    “是。她们能够成为药引子,也算死得其所。”陶暮的眼神梦幻起来。

    药引子?那可是人类!令狐景腹诽道。不过精神病他见得多了,所以面上情绪也没显出特别的变化来。

    “我杀死她们纯粹是迫不得已,不能算谋杀,得算是自救,就像在山上遇险又等不到救援的人,会吃死去的同伴尸体来延缓自己的死亡。”陶暮的眼神又骤然冷下去,“可惜那个女孩子的心脏不好,很不好,是我看走眼了……”

    令狐景猜测他说的是第三个受害者,挑了挑眉:“那,为什么是她们?”

    “什么?”

    “那你如何选取……呃,‘药引子’?”

    “她们和我妹妹很像。”

    “很像就会更好吗?”

    “相似的药引子效果总会更好一些。”

    “但你为什么杀死第一个被害者?她和你妹妹除了都是女性之外没有哪里相似。”

    “你说谁?”

    “喏,你上司。”

    陶暮的手停在半空,呼吸开始变得粗重。香烟徐徐燃烧着,烟雾缭绕中,他的双眼变得血红。

    令狐景浑身一抖,挤出一丝微笑,问:“你怎么了?”

    陶暮猛地把香烟甩到他脸上,令狐景急忙避开,可那圆滚滚的身体刚险险避过烟头,陶暮发白的手指已经朝他的脖子抓来。

    令狐景大叫一声跌下椅子,连滚带爬地跑向门边。梁坤在略一愣神后已然破门而入,毫不客气地一个扫堂腿将陶暮绊倒,死死地按在地板上。

    “快点!干活的都过来!”令狐景朝着门外大吼一声。几个高大强壮的男护工匆匆跑进来,一针镇静剂精确地扎进了陶暮的胳膊。镇静剂的效果很好,陶暮眼里的戾气很快无力地沉寂下来。

    在陶暮缓缓闭上眼的同时,宁城中心医院里,陶夕浑身冷汗地从昏迷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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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诊疗中心楼顶天台上,令狐景搓着被香烟烫出洞的白大褂,满眼是深深的敌意。他已经把录音带给了梁坤,不过估计对案件作用不大。

    “那就是烟草的危害性。”蓝越站在他旁边,“戒不掉烟的人普遍缺乏自控力。”

    “可是‘每天一根烟,赛过活神仙’。”令狐景说着,给自己也点了一根,“你可能不知道,要想在中国混,抽烟喝酒是必须锻炼的技能,不然怎么进行深入交流?”

    “像成年人一样交流。”蓝越说,“看来我们不会太过友好。不会抽烟是我的过失,我向您道歉。”

    令狐景夹着烟向他指指点点:“你这个人……太没意思!”

    “但我觉得我挺有意思的。”蓝越笑笑,“至少我对付精神病人很有一套。”

    “我们中心的专家多如牛毛!虽然不是海归,但也是有真材实料的。但是院长却只有我一个人。”令狐景得意地吐出一口烟雾,“这正是我能当院长的原因。”

    蓝越似乎受益匪浅地点点头:“问题蕴藏在每一个细节中。”

    “而我看到了那些细节。”令狐景越说越起劲,“他那个女上司一定有问题!不管后几个怎样,他在杀女上司的时候肯定是精神清醒的。”

    “那关于后几个死者……他怎么说?”

    “他说那是自救!”

    “自救?”蓝越哈哈笑起来。

    不,应该是狩猎,就像从鹿身上提取麝香一样。

    “令狐,我可不能光听这一面之词,精神病人也会说谎。”

    “哟,你还想听几面?真话假话是警察的事情,坐牢还是枪毙我可懒得管,顶多给他穿上拘束衣锁起来完事。你难道对这个破事感兴趣?”

    “我是感兴趣。”蓝越点头,“我是对那个小女孩感兴趣。”</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