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置之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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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贵妃眸子一厉,手越收越紧,站在淑贵妃身侧服侍的宫女吓得浑身冷汗,小腿哆嗦,差点被骇得失仪。

    淑贵妃脸上笑容渐冷,道:“那你回去替本宫回个话,惜月是本宫亲侄女儿,也是尚书府的嫡女,在本宫的花会上受了伤,本宫少不得要给尚书府些许交代。”

    “奴才来之前,皇后娘娘让奴才传一句话:自古以嫡以长为贵,嫡姐训妹合该应当,倒也未听过继室次女为贵的,妹妹可曾听过?为一小事大动干戈,倒是咱们皇家不妥了,不若将此事交由尚书府自断。”

    淑贵妃眼睛一暗,拢在袖中的手蓦地收紧,几乎忍不住当场色变。皇后这番话里有话,竟是直戳淑贵妃的心窝,自古嫡长为贵,在这皇宫之中,为嫡为长的便只皇后一人,其他妃嫔哪怕位分再高,也只能是侧室,是妾!皇后娘娘明着是在指余辛夷与余惜月之争,实际上在毫不留情的敲打她淑贵妃,这段时间实在嚣张太过,忘了自己的身份!

    淑贵妃差点忍不住,末了又将将把胸腹一口恶气吞了下去,凉凉笑道:“既然皇后娘娘如此说了,本宫也没有不从的道理,来人,把余大小姐‘好生’送去凤仪宫!林嬷嬷,陪本宫回宫!”

    淑贵妃身后的嬷嬷并太监宫女,立刻急急追上淑贵妃回玉坤宫,十二公主更是踉跄的追了上去。

    不多刻,园内再不剩几个人,三皇子也避嫌先行一步,五皇子景浩天恨恨的瞪了余辛夷一眼:“今日算你好运,别让本王抓到你第二次!”

    余辛夷明眸一转,徐徐道:“有圣上隆恩,泽被苍生,臣女合该好运,五皇子您说是也不是?”

    “你!”景浩天气得一塞,这余辛夷言语之间冠冕堂皇,竟让他反驳的余地,气愤的拂袖而去,亲自派人送余惜月出宫回尚书府。

    景浩天一走,余辛夷浑身的戒备倏尔开始溃散,手臂失血过多,加上从小便体弱,差点瘫倒,幸而被元福扶住:“余大小姐,您怎么了?”

    “让开,我来!”景夙言见状,俊容一变,立刻将余辛夷从元福手中接过,竟然拦腰将她抱起,竟无意中露出一丝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

    身后,景北楼看着他怀中长发泻地,一张玉容因失血过多而白如纸般的余辛夷,面容缓缓下沉,眸底暗光凛冽。

    太医很快被传来,替余辛夷上药治伤。

    看着她手臂上,那条深深的伤口,以及那素色长裙上如梅花般斑驳的血迹,景夙言心口竟是陡然一揪,一时说不清自己心里何种感受,除一丝惊外,更夹着一丝惧。他看她浑身是血的模样,竟然是担心的,担心她真的会出事。自平素自认为冷情冷心,可这种心情,连他自己都未料到!

    余辛夷忍着痛任由太医帮她包扎好伤口,细密的汗珠沁满额头,贝齿用力咬在下唇上,咬破菱唇都未察觉。

    “你何必这么……”景夙言皱着眉,伸手抚上她的唇,防止她咬伤自己。这个女子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疼到极致却连一丝示弱的声音,都不肯发出!

    余辛夷却睁开眸子,推开她的手,显示着完全的抗拒:“八皇子,您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吗?”

    他刚才当众赞她那句“艳惊天下”,无形之中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不就是想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恐怕这其中原因有二:一是借她来打压淑贵妃,毕竟余惜月与淑贵妃本是一派。二则是想试试看,她余辛夷到底有几斤几两。

    他算计她,当然她也算计他,算计着把此事闹得越大越好,一直与淑贵妃不对盘的皇后娘娘,怎可能放弃如此大好的打压淑贵妃的机会?

    既然今日难逃一险,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景夙言望着她那双桀骜不驯的眸子,唇边扬起一抹轻笑,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捻起余辛夷精巧的下巴,薄唇在余辛夷面前缓缓开合,声音中带着一丝慵懒,却足以让人**:“小王的目的是什么,倒请余小姐指点一二。”

    距离实在太近,远远超过了男女大防!

    旁边的太医手不下心一颤,手中纱布包得紧了三分,让余辛夷吃痛的眉心微微一动。

    景夙言见状,眼底柔情忽然一转,化为三截寒冰,朝着太医斥责道:“竟敢弄痛她,来人,把他拖下去杖责三十!”

    太医吓得忙跪下叩首,被侍卫强行拉了下去。

    门外太医的呼喊声不断传来,凄惨万分,让人忍不住心惊肉跳。只怕一炷香之后,整个皇宫都要传遍,八皇子为余大小姐怒罚太医!

    而殿内,景夙言却接过那未包扎好的纱布,亲自握住余辛夷纤细的腕子,放在他膝盖上,一点点轻柔的包扎着,仿佛在对待这世上最珍贵的珍宝。

    余辛夷柳眉蹙着,下意识的收回手臂。

    却听景夙言低声令道:“别动!”却听不出一丝恼怒,反而更加轻柔。

    余辛夷眸子微微一眯,看着面前一身月白长袍的男子,三千青丝被一根白玉簪束起,其余长长披在肩上,在那月白长袍衬托上,只觉得风华绝代,果然不负他风流第一!美貌第一之名!

    若是其他女子,只怕早已跌进他的温柔渊里,此生再爬不出来。而余辛夷却心中闪过一丝游移:他到底想干什么?

    待伤口包扎好,余辛夷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起身道:“多谢殿下,臣女先行告退。”无论景夙言想做什么,她都不想成为他的道具。

    上辈子,她被当成道具实在是够了!这辈子,她绝不委屈自己!

    余辛夷刚踏出殿外,忽然身后一股大力搂住她的腰肢,将她强势拉回。余辛夷心中一惊,回过头正对上那双绝世风华的眼眸。

    “这般便走了吗?”景夙言的声音一贯华丽,甚至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这等事在其他男人做来,只觉太过矫揉造作,然在他景夙言做来,竟是无比自然。

    余辛夷的萱儿一笑,刹那间若一树海棠绽放,美得撩人,然而声音却理智得像另外一个人:“殿下,有些戏不适宜演得太过。”

    “你说我演戏?”景夙言一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在她耳边轻声浅言,带着两分挑逗,三分深情,“若我说,我已入戏,你又该如何自处呢?”

    余辛夷须臾思量,然而景夙言却趁此机会,一把提起她的下颚,猛地俯下头,在她唇上印上一吻!

    周围值班的太监纷纷撑大了眼睛。

    宫女们小抽一口气,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男子柔软的唇触到辛夷菱唇之时,她只觉得心脏一沉,下意识的便是挥出一巴掌,却在那一刻迟疑了。

    她眼中划过一丝不悦,然后用力的咬下,在景夙言唇上咬出一道伤口,将他逼退!

    余辛夷双手拒在他的胸前,柳眉轻竖,眸中写满凌厉:“殿下,我不喜欢被人利用。”

    在皇宫内,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吻她,说是风流狂放,不若说是故意为之,分明就是怕人不知晓!

    景夙言唇上一点嫣红血珠,越发衬得他面如冠玉,他浅笑了一下,似乎一点不怒,伸出舌尖将唇上之血舔去,时有西风拂来,他月白长袍飘摇,却又带着一丝妖异之美。

    他一把扣住余辛夷的腰肢,薄唇错在她晶莹的耳边:“与其说利用,我更喜欢合作二字。”

    合作?说得好听,实际上他找的不过是一枚可堪利用的棋子!余辛夷冷笑一下:“多谢殿下抬爱,但如果我不愿意,殿下又待如何?”

    景夙言撩起她一缕青丝,目光灼灼中带着傲然的自信:“我相信你会同意的,毕竟你所求的,只有我能帮助你。”

    不愧是景夙言,恐怕自那日在郊外初遇,他便将她的所有信息查了个通透,知道她身为嫡长女却连庶女都不如,知道整个尚书府对她的轻慢,知道那些围绕她而来的算计,更知道她要报仇!

    但他却有一事不知,那便是她乃重生归来!她的恨,从来不只是围绕在家宅之中的那一星半点!

    余辛夷明眸一转,淡淡道:“那殿下特意找到我,是不是也意味着,只有我能帮助你?”她才不信,他肯伸出援手,毫无目的。皇家无兄弟,朝堂无君臣,在这座无时无刻不充斥着算计与阴谋的皇城里,善良与怜悯,简直是笑话!

    景夙言不置可否的捧住她精致的脸,望着她那双晶莹却充满力量的眸子,玩味道:“那你想如何?”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退让,就像一场无形的较量。

    余辛夷躲开他的手,往后连退三步,退出他的范围,浅浅一笑,眸中充满狂肆:“殿下,您考验过了我,那么现在,也该轮到我来考验您,看您是否有这个资格与我合作。”

    看着余辛夷骄傲离去的背影,景夙言唇畔勾起一抹笑,笑得魅惑人心。

    第二次,这是她第二次,敢在他面前,先转身离开!他见过的女人何其之多,但惟独这一个余辛夷,如此狂傲,又如此特殊。

    景夙言的眸子里,头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一种势在必得的**!

    景夙言身后的女死士恭敬屈膝道:“主子,要不要把她处理掉?”

    月白广袖猛地一挥,一股杀气迸发而出:“放肆!红衣,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她!”

    红衣立刻双膝跪地,合拳道:“是!主子,红衣知错!”

    带着白芷离开皇宫。

    一路上无数宫女太监见了她,都退避三舍。余大小姐先打公主再打淑贵妃侄女,却全身而退的消息已经在整个皇宫不胫而走,就连侍卫们都不敢像之前一样慢待。

    余辛夷心中轻笑,看来,这辈子她这恶毒之名是洗不去了!不过也好,此生,她发誓便是要做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