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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凡夫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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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儿拄着拐杖,渐行渐远,茫茫雪地,留下一道佝偻的背影。.。

    老头儿临走嘀咕的话语,让二人眉头一蹙,望向脚下一排脚印直通往村内,相视一眼,带着疑‘惑’便进了村子。

    当良人与秦冰步入村子内时,就像是两只怪物,被众人用眼神扫来扫去,只觉浑身好不自在。

    一位壮汉裹着厚实大衣,手持一把扫帚,正清扫着院前的积雪。

    起早的商贩或挑着扁担,穿梭于大街小巷中,不住的吆喝叫卖,还有的则打开‘门’市,挂起招牌,将一列物品整整齐齐码放在柜头前。

    看到村民们忙碌,良人心生纳闷:这也不像是无为之村啊!

    “年糕蘸白糖,枣儿栗子大海棠。”

    一群光腚的孩童,套着宽大保暖的兽皮袄子,从小巷中簇拥着一位挑卖杂货的货郎蹿了出来,不时还有后方传来‘妇’人们呼喊之声。

    孩童们很是开心,哪里听得说教,眼中唯有货郎挑着的货篮子。追逐到大街上后,孩童们又唱起了歌谣:

    糖瓜祭灶,新年来到;

    姑娘要‘花’,小子要炮;

    老头儿要顶新毡帽,

    老太太要件新棉袄。

    眼见快要过年了,良人看着那群奔走的孩童,回想起小时候也是这般兴奋,身后总会跟着噶蛋与得胜子他们,那时二妮子尚小,尤记得哭着闹着要三婶带她一起追货郎。

    几个孩子拦下货郎,要了雪白雪白的棉‘花’糖,就像是一团团大大的雪球。

    孩子们不管良人与秦冰这样的新面孔,街上左邻右舍却投目而望,见着二人行头,摇着头,转身便不再关注。

    “大娘,两碗热豆浆,四根油条!”良人拉着秦冰坐在一处卖豆浆的摊位前,秦冰心系远方,可偏偏良人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噬魂兽也不是寻常荒兽,能逃脱众人围攻,自然不会轻易被人抓住。

    再者,喝完热豆浆,暖和身子,也好上路。

    穿着朴素的大娘,双手在油渍点点的围裙上‘摸’了几把,应了一声,便收拾碗勺,端来豆浆和油条。

    自从修武入宗,良人与秦冰都再没有吃过这些,秦冰细嚼慢咽,良人则吹了口气,就着油条,喝着热气腾腾的豆浆。

    “大娘,时下就要过年了,家里年货置办齐活了没?”良人有意无意套着近乎说道。

    大娘做生意也是个爽快人,来者便是客,拧了一把抹布,道:“也没啥好置办的,年年过节不都如此。”

    大娘人淳朴,话不多,良人说一句,她便回一句,而当良人问起为何唤名“无为村”时,大娘缄口不言,深深叹了口气,两只眼珠子直勾勾盯着良人二人,劝道:“吃罢早些上路,听大娘的话,我也是为你们好。”

    良人再想细究,可大娘忙着手里活,不肯相告。这时远远走来一位老伯,肩上挑着两担水。

    老伯放下扁担,先是冲着良人他们点头微笑,随后又看着自家婆娘说道:“水倒进缸里。”

    大娘放下擀面杖,问道:“送去了?”

    “嗳,刚从学堂回来。”

    等着秦冰喝完豆浆,良人起身付钱,可四下一‘摸’,竟找不出半个铜子儿来,秦冰也没有,良人掏出一枚荒晶币,尴尬的递给大娘,道:“这个,我没带铜钱,您看这个行不?”

    大娘接过那枚荒晶币,反手从油渍口袋中掏出散碎的几个晶币。

    “多了,这是找零!”

    一旁的秦冰也没想到,在这小小山村内,竟然流通荒晶币,要知道这可是武者世界流通的货币。

    “听大娘的话,早早赶路去吧!”大娘苦口婆心再次劝说一句,送走了二人。

    秦冰走在街上,环顾四周,小声说道:“良师弟,你有没有觉得这村子里的人很不寻常?”

    良人沉重点点头,确实如此。良人就是小山村走出来的,像他们村子,但凡见到宗‘门’武者,必定前恭后据,仰为神祇。

    可是无为村的村民,却见惯不怪,很是平常随意,就连他们都使用荒晶币,难道此地也尚武修道?但是大娘老伯都没有元气。

    想起村口老头儿的话,这里还有别的修武者。

    一场大雪过后,初阳东升,积雪渐渐消融于大地,无为村的街道上,走出越来越多的村民们。

    良人他们一路向北,地图所示,月落城就在苍莽大山的北方数百里外。这么一路步行,终究不是办法,还得寻个马市,买上两匹快马。

    良人于秦冰在街上转悠,一边寻找马市,一边左顾右盼。

    渐渐来到村子的北面,这里是最为热闹的区域,有一个很大的集市,良人找到卖家,挑了两匹上等好马,付了荒晶币,牵着马儿便出了喧闹的集市。

    行了没多远,便听得朗朗读书声飘‘荡’而来,在山路的一头,搭着一间学堂,读书声正是从那边传来。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

    一道道稚嫩声汇聚一起,却见山头的学堂前,立着一块高大顽石,仿佛有氤氲之气,徐徐而升。

    行进之路,必要经过那座学堂,二人牵着马匹,缓缓走了过去。

    越上山头,学堂高高矗立,修得倒像模像样,一间内堂,远远就能看到一群孩童跟随着一位老学究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诵读的正是刚才那一段。

    秦冰将马放在原地,望着学堂内,口中跟着也附和一遍: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师姐,这啥意思?”良人学不来文邹邹的东西,对于一个只认识几个大字的他来说,这等玄奥口诵他完全两眼‘摸’黑。

    秦冰念着念着,眉头渐蹙,眸光直直盯着学堂内。

    而良人则不然,他走到学堂院内,围绕着那块高大的顽石看了一圈,这块顽石总给他一种奇异之感,却又道不明,朗朗诵读声入耳,他还以为是眼‘花’了,石头竟然也能冒出“仙气”来!

    秦冰随着朗朗之声,缓缓走到学堂窗前,向内望去,一位调皮的男童扎着抓髻辫,摇头一偏,正好对上秦冰的眼神。

    男童瞪大眼睛,明晃晃的,许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漂亮的大姐姐,男童朝秦冰吐出半截小舌头,嘿嘿发笑。

    不巧,过道中走来老学究,捧着一册书卷,当即狠狠敲在男童头上,吓得男童抱起脑袋,口中连忙诵读起来。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却不知老学究又是一通书卷砸了过来,堂内其他孩童望之,哄堂大笑,老学究转身,气愤言道:“莫笑,莫再笑!”

    孩童畏惧不已,老老实实诵读经文。

    而这时,那位老学究从堂中走了出来,他落在‘门’口,轻瞥了秦冰一眼,便望着院内的良人,猛地咳嗽几声。

    良人惊醒,初见老学究,穿着棉袍,头戴毡帽,将手一背,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气。

    老学究下了石阶,走近,看其盯着那块高大顽石,直言道:“心不予静之,可悲可叹矣!”

    良人盯着老学究,正想问话,谁知那边的秦冰不知怎么走了过来,见着老学究,盈盈一拜身,请教道:“敢问先生所教何学?”

    老学究冷眼扫过良人与秦冰,将手中书卷拍打于掌心,冷哼一声,道:“为非给娃娃们讲些为人之道,烦请二位上人不要误了堂课。”

    “先生见谅,我与师弟路过此地,远闻朗朗书声,禁不住心奇,特来一观,打扰之处,还望先生原谅则个。”

    良人在旁,听师姐也这般文邹邹说话,便冲老学究喊了一声,说道:“此石为何物?”

    老学究朝秦冰面‘露’缓‘色’,转眼看向良人,满是厌恶,哪里来的这般‘混’小子,一点礼数也不知,尚且还是个修武的宗‘门’弟子。

    老学究冷眼一瞪,丝毫不畏惧良人的身份,拂袖而去,便道:“天之道,岂可汝知乎!”

    秦冰在身后拉了一把良人,忙追着老学究表达歉意:“先生且慢,唐突之处,万望勿怪!”

    “师弟不善人情,常居于山中,此番下山,正是好生历练。”

    那老学究停顿脚步,转身看着秦冰,又冷眼扫过良人,说道:“武道修行,心乃最真,天道自有定数,人道却在心中。”

    良人觉得老学究说得在理,可他拉不下面子,终究扭过头去,目不转睛看着那块竖立的顽石。

    一旁秦冰再道:“愿闻先生讲解真意。”

    “不敢!一介山野村夫耳。”

    “但不知先生所教经文是何物?小‘女’子才疏学浅,还是头回听闻,可否请老先生详解几句?”秦冰面带诚意,虚心请教。

    老学究对秦冰尚有几分好感,既然问了,他也没有执拗,指了指院中那块顽石,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故此留石,以流传千古。”

    “经文乃顽石留传?”秦冰略显惊讶,也朝顽石看了过去。

    不过她见到的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大石头,并无良人所见的那种氤氲之气,也没有老学究所说的那种篆刻经文。

    老学究拂须含笑,走过两步,言道:“顽陨天降,神物也,吾辈凡人,岂可悟得真意。”

    “老先生之意?为何我看不到石刻经文?”

    “看不到咯,仅此一段而已,好在老夫抄写了下来。”老学究走过良人身旁,拍了拍后者的肩膀,颇为得意的扬着手中书卷。

    良人一直听着他们的谈话,的确在顽石上看不到任何刻字,可是他在石头上方却见到一团氤氲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