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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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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火于红官体内窜动,在连古后撤的脚步中,红官证实了自己并没有冤枉到他。

    面对红官近似强势的逼问,连古神情略显紧张,迟疑片刻后问:“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红官眼神一冷,咬牙哼声:“连先生果然是敢做不敢当的人。自我走出解家大门那刻开始,就已经和解家人划清界限,凡是与解家人私通者,我红官绝不欢迎!”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连古突然被劈头盖脸斥责了一顿,如蒙不白之冤,顿觉十分委屈。

    “我误会?”红官眉毛一横反问,“那么请问连先生,你可知道解家解四爷犯的是什么病?”

    连古眉头一皱,终于知道红官为什么生气了,只是这件事到底经过怎样的一番渲染,到他耳朵里才变了味道?

    “红官,我连古从没有背叛你。”连古差点要竖起手指发誓了。

    “您言重了,‘背叛’一词用错地方了,我们的关系止于邻居,从前是,现在是,将来或许连邻居都算不上。”

    “怎么?你还打算搬家吗?”

    “逃避话题有意思吗?”

    红官十分佩服眼前这人被戳穿后,还能装出一脸无辜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被冤枉了。

    连古无奈苦笑:“你不就是怀疑我们连家跟解家有一腿,对吗?说得难听点。”

    “看来,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红官冷哼声中带着鄙夷。

    “红官,我明确跟你说,解家的人我一个都看不上,更何况是那个兵痞子,我看不上的人,我会管他们死活吗?”

    连古言之凿凿,但从他嘴里吐出来的字,红官一个字都不会信。

    “如果这个所谓的‘消息’是那个兽医带过来的,我不介意跟他当面对质,你会怀疑我,我也能理解,只是希望你不要听信一面之词。”

    “连先生,我也不傻,没有证据,我不会相信任何人。”红官两指间夹着一张折纸,在连古目光挪过来时,掷了过去。

    连古拆开来看,是一张药方,上面记着50多味珍贵稀有药材名,恰恰这些药材只有连氏制药集团才有条件集齐,难怪红官会怀疑他。

    “如果我说,这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信不信?”连古声音放低,将药方折叠好塞进衣兜里。

    红官先入为主认定他谎话连篇,现在说什么也不用斟酌,他必然有另一套说辞。

    “解四爷的药确实是我们连家提供的,但是……”

    红官话还没听完,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负手背过身去,再下逐客令:“连先生,您请回吧。”

    连古直接绕到他面前,怏怏不乐地问:“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红官自觉后退了一步,面冷如霜,坚定的目光回视他:“连先生,念在您于我们有恩的份上,今天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我也不会再追究您到底隐瞒欺骗了多少,只希望从今往后,我们各不为礼,两不相干。”

    “红官!”连古面容一僵,“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是吗?”

    “红喜!送客!”红官大喊一声,一直躲在暗处默不作声的冯陈和红喜两人,被这一声逼了出来。

    “先生,这……”红喜看看连先生又看看自家先生,踌躇嗫嚅,实在拿不定主意。

    “没听到我说的吗?送客!”红官拂袖离去,头也不回。

    “红官……”连古双脚如同灌了铅,迈不动了,双拳却攒得紧实,目光紧盯着那抹决然离去的白色身影,直到被房门阻断了视线。

    “啊那个、那连先生……”红喜不想忤逆红官的意思,但又不好真的赶连古走,眼下纠结得很。

    冯陈看在眼里,把想替老大“狡辩”的冲动忍了下来,好像这事旁人掺和不了。

    “不好意思啊连先生,我家先生他……他正气头上,消消气就没事了,要不您先回去?”红喜拿捏不准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先生这么大的火气。

    冯陈拍了拍连古的肩膀,耳边低声说:“老大,咱们先走吧,回去再商量对策……”

    连古压根没听冯陈的话,深看了香堂里那扇紧闭的房门一眼,悻悻然转身离去。

    “连先生……”红喜过意不去,想追上前道歉,被冯陈拉到一边去嘱咐。

    “刚刚你也看到了吧,我家少爷有错吗?”冯陈小声问红喜。

    红喜马上摇头,刚刚看着挺憋屈的样子,可是自家先生也没错,他是那么痛恨解家的人,为什么连先生要跟解家人打交道?或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我家少爷对你家先生好不好?”冯陈进一步引导红喜的思绪。

    红喜点头如捣蒜,没什么人比他更照顾先生的了。

    “可是解家……”红喜还在纠结解家的事,就被冯陈打断了:“别再提解家的事了,我家少爷和你家先生一样痛恨解家人。你也不希望咱们两家人因为解家那点破事,就互不往来了吧。”

    “那是当然!”红喜斩钉截铁,下午才经历一场酣畅淋漓的训练,这对他来说是个崭新的开始,真的不希望就此戛然而止。

    “所以你得劝劝你家先生,在他面前多说说我家少爷的好话,光说好话还不行,还得摆事实,在他耳边念叨我家少爷做过的种种好事,大到家国,小到个人,都能讲,明白吗?”冯陈侃侃而谈,不断给红喜支招。

    红喜竖起耳朵听得认真,侧着脑袋边听边记。

    “不过我看你家先生是软硬不吃的人,好话讲多了,可能会引起他的反感。”冯陈边凝思边说,“当你家先生油盐不进的时候,就得开始讲我家少爷的坏话了。”

    “什么?”红喜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不好吧。”

    看红喜摇头,抗拒之意明显,冯陈拍拍胸脯,表示出了问题,他一力承担。

    冯陈交代完一切,从红宅里出来,已经是晚上7点的天色了。

    远远的只看到路口树底下,车窗里一点火星在夜色中撩动,冯陈立马抽出手机,就地拍了张照,隐隐照出自家老大坐在车里黯然抽烟的颓废模样。

    拍了照片后随即给红福传了过去,附带一句话:少爷还在外面等着,怎么劝都不愿意回去……

    “老大,兄弟们就等着您开饭呢。”冯陈走近车子,靠在车窗边上,“您不回去,大家都不好开场啊。”

    连古颓然靠着椅背,手指夹着香烟,探出窗外,轻轻抖掉了烟灰,待一缕烟缓慢从口中吐出时,他才轻声开了口:“让大家敞开吃喝,今晚的任务就是吃光所有的东西。”

    话刚说完,天就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来,暮秋的夜晚一下雨,天气就转寒了。

    冯陈郁闷地躲进了车里,坐上了驾驶位,给别墅里的褚卫打了通电话,将老大的话吩咐了下去,随后挂了电话,转头问车后座的连古:“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树旁路灯的光泄进来一片,刚好将连古整张脸都埋进阴影中,只有那时不时升起的烟,为萧条雨夜,增添了一分肃杀与寂寥。

    因为下雨突然的降温,红官的双脚又隐隐发作了,不止是膝盖关节,整个小腿都开始发酸。

    红官将室内温度调高了,甚至开了暖气,还是无济于事,该疼的总会疼。

    索性就打了盆热水泡脚,脚才放进热水盆里,就莫名想到了昨晚连古给他洗脚的画面。

    思绪有些飘散,以至于热水将皮肤烫红都没回过神来。

    连古带着谎言来靠近他,到底为了什么?

    他冷静思索也无法理解,理不清这些复杂的人事,抽回脚擦干后就伸进被窝里,这个动作让他神经突然绷紧。

    恍惚中似乎记得他的双脚曾经被一双大腿夹着,他的腰身也被一只厚实的大手揽着,不断向一具温热的身体靠近,浑身被异样的热流裹着,敏感的后背被一只手轻轻摩挲着,竟产生微妙的依赖感,既想躲又想靠近,最终蹭进一个结实的怀里……

    红官蜷曲着身体在被窝里,深感羞耻,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他怎么能经不住撩拨就做出那样的举动?

    偏偏那个人还是与解家有扯不清关系的连古。

    红官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明明被窝已经够暖和了,但这一双脚无处安放的感觉就很折磨人,他觉得自己快废了。

    与此同时,红福收到冯陈发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是找自家先生劝导,但看先生房门紧闭,他踌躇了一会儿,又收到连古的一则信息,马上准备了热水袋过来,敲响了红官的门。

    红官辗转难眠,索性就披着外套起来开门。

    “先生,我给您带来了热水袋敷脚。”红福看惛惛恹恹中的先生,将惦记着话逐一说了出来。

    “先生,天气冷了,您这双脚还是得注意保暖啊。”

    “嗯。”红官淡淡地应了句,年纪轻轻的身体素质比老人家还要差劲,实在让人很无奈。

    看红官坐回床上,红福将热水袋塞进被子里:“先生,先让这热水袋给您暖暖被窝,等会睡下就会舒服很多了。”

    “好。”红官脸上提不起一丝劲,瞧着就让人心疼,“有药汤吗?”

    通常喝完药汤,全身会暖和些,也就有助于睡眠,现在睡不着了,就想起苦药汤的功劳来了。

    “先生,韩医生说那个药要暂停一下,不能补过头了,要循序渐进。”

    红官点点头,索然无味地上床躺下,见红福还站在床边,似乎有话要说。

    “福叔,还有什么事吗?”红官话是这么问,心里头却跟明镜似的,知道红福也会跟刚刚的红喜那样来替连古说好话了。

    红福看起来有些惆怅,嗫嚅了下才正式开口:“先生,连先生还在外头等着呢。”

    一提起那个名字,红官就有些气不顺:“爱等不等,都是他自己的事。”

    红福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但咱们好歹也是答应了人家要去,突然失约了,是不好。”

    红福不像红喜,不会不敢说,只会挑着说,确实是这边做得不好的地方,他就有责任指出来,免得红官走偏了。

    事实上,多年来,红官都很自觉,是非拎得清,比红宅任何人都看得明白,只是在这件事上做得多少有些偏颇,也许红福本人也受连家影响不小,所以在情感这杆秤上才不自觉往连古这边偏一偏。

    “而且这外头天还下着雨,又湿又冷的,万一有个什么好歹……”

    “福叔,您要是真担心人家,就去看看,我和解家的恩怨,本来就跟大家没关系,实在不能算上大家。”红官想了想,确实不能去左右大家的情感,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事,大家爱偏心谁就偏心谁去。

    “先生,您说这话是不把我们当自己人了吗?我们是一家人啊,您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啊。”

    “福叔,如果您来是为连先生说话,那么请回吧,我现在听不进关于他的任何话。”

    先生的固执,红福不是第一回领教了,以往都随他去,可是这回怎么说,都得要疏通明白了才行。

    “先生,其他的话我不说,但是连先生是咱们的救命恩人,您是恩仇必报的人,怎么这回就糊涂了呢?”红福的语气有些急了。

    红官闷闷听着,心里很不爽,因为是救命恩人,所以对方做什么事都是对的,都要无条件顺着?

    “我是觉得有什么事还是得当面说清楚吧。”红福叹出一口长气。

    这时,手机铃响了,红福一看是冯陈来电,立马接听起来。

    “您知道少爷为什么非得要请你们今晚过来吃饭吗?”冯陈的声音透着丝薄怒。

    红福一愣,忙开了免提。

    “因为今天是少爷的生日。”

    这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房间里的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红福惊讶地反问:“今天是连先生的生日?”

    红官脸上的神情微变,这显然是在意料之外,明明对方说是要庆祝死里逃生的……

    “是,是少爷长这么大,过的第一个生日。”

    冯陈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