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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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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间冷不丁地被尖刺戳了下,胸膛一阵瑟缩,红官眉心皱成一团。

    回连怀居路上,他没有说话,韩杨也沉默应景,和冯陈褚卫下车安排妥当后,才单独找红官聊了聊。

    “连先生的戒断反应暂时缓解了下来,并不代表接下来的一两周就没事,适合的药他有耐受性,所以目前并不能用药物控制,要是他醒来发作的话,麻烦您及时按下床头呼叫铃,我们会马上赶过来。”

    “不麻烦。”红官简短回应了句。

    该交代的注意事项,韩杨都已经提前交代了,该了解的病情相关信息,他翻了一个晚上的网页,也都了解了,于是没再继续话题,转身回了连古的房间。

    连古这一觉睡得很沉,将近10个小时,在北城睡了2小时,路上耽搁4小时,回来又睡了4小时,醒来已经接近半夜了。

    “新年快乐,连古。”

    连古迷迷糊糊睁开眼,一句久违的问候适时飘进了耳朵里。

    眼缝骤然睁大,连古双目瞪着虚空,一眨不眨,恍惚了许久,直至一张熟悉的脸映入了眼帘,他才快速眨了下。

    “没做梦,已经回家了。”

    红官用湿了温水的毛巾给他擦脸,动作轻柔,语气和缓。

    “听他们说睡10个小时,对你来说很难得?那你是不知道我一觉能睡多久。”

    平时没什么事,红官宅家里就是睡觉,10小时是起步。

    当然,这与他体弱多病有关,红宅的人都这么认为,只是他不愿意承认。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能躺着就躺着,气候愈是宜人,他睡得愈加深沉,不是在床上,就是在躺椅,总之不浪费休息的一分一秒。

    无奈,他就是胖不起来。

    连古缓了许久,才张了张干涩的嘴:“我知道……”

    “眼睛闭上。”红官动作不停,热毛巾停在他眼皮上敷了下,“我的事你都知道。”

    从前他还极其厌恶警惕被人看穿一切,现在他只觉得轻松省事了,甚至从中品出丝惬意。

    多数时候,仅凭一个眼神,就能满足需求。

    但取决于被什么人在意着。

    “嗯。”连古干咽了下口水,很快嘴唇就被棉签一点点沾上了温水。

    他正被惦念的某人细心照顾着,心里头窝着一团温火,暖意经久不退。

    四肢虽然解开了绑缚,但要实现动弹自由,还得缓上一阵,全身也清爽了不少,应该都被红官擦拭过。

    貌似活过来了。

    是狼狈难堪了些,但总算有惊无险。

    “新年快乐。”连古这才想起回他最初那句道贺。

    红官笑了笑:“嗯,再过半小时,大年初一了。”

    以这种方式跨年,还挺新鲜。

    “还想和你吃个年夜饭……”

    连古试着调动肢体,但连手指都无法自主动弹,看来是之前徒然耗尽了气力,连最想拥抱的人都无力伸出手去。

    红官俯身低头,嘴唇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连古眼睫颤了颤,唇角有了丝弧度,微僵的脸瞬间有了丝生气。

    “以后有的是机会。”红官端着盆进了浴室,并将褚卫准备好的消毒液与敷料端到床头来。

    几天不见,连古身上又添了新伤,分布在手臂、胸口居多。

    听褚卫说,那是戒断反应时他自己弄伤的,有些是用随身刀划伤,幸好冯陈抢得快,不然手劲一大,可能就真的出事了,有些是直接用牙齿啃咬,企图以痛止痛,让自己冷静清醒,不过治标不治本。

    这戒断反应比默噬病毒更恶心。

    当红官挽起他袖子看时,也难免一怔,连古对自己下手太狠了。

    那手臂上遍布的淤青、刀口、齿痕,就像一幅未完成的洒脱写意画,但颜色太过扎眼,让人不忍直视。

    即使明知特卫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红官仍无法做到心无波澜,确切地说,事关眼前人,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触动敏感神经。

    这个坑,他跳下来就只会越陷越深,一旦有所回应,就注定沦陷。

    给连古大小伤口消毒换敷料时,红官眉头皱得死死,对方却连眼皮都不动一下,只是睁着眼,定定注视着红官的眉眼,心思都落在他身上,似在遐想。

    “对自己残忍,未必就能解决问题,你们特卫队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能把你打晕?”

    红官半开玩笑的语气,连古认真回答了:“他们没你胆子大。”

    “这倒也是。”红官哼笑了下。

    手臂包上敷料后,沾取消毒液的棉签一顿,红官纤白的手指抚上了那块起伏的胸膛,轻轻地捻了下。

    不知是连家医药厉害,还是连古自身修复能力强,那些旧伤留下的疤大多已经淡了。

    所以,这副身体到底承受过多少次创伤?

    “别做伤害自己的事。”红官的手挪到了他脸上拍了拍。

    不给连古借话反驳的机会,红官紧接着说:“不到万不得已。”

    而他自己,却有必要。

    他与解家到底也只能留一个,要动摇解家根基,唯有把自己祭出去,前提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好。”连古毫不迟疑就答应了,让红官多少有些意外。

    不过他没再追究了,追究这些意义不大。

    红官抬头看了眼床头挂着的营养补液,问了声:“肚子饿了吗?我让冯陈给你准备点吃的?”

    连古摇摇头,关心别的事。

    “今天到红宅拜年的人不少吧。”

    红官闻言一笑,笑有几分深意:“嗯,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

    连古瞳孔微缩:“解家?”

    说起来,真正的连古和解鸿程并没有碰过面。

    红官点点头:“解家的大少爷。”

    连古愣了愣:“解鸿程?”

    “你认识?”红官有些诧异,在连古瞬时沉默的神情中,看出了些异样。

    连古顿了片刻,喉结上下一滚动,缓慢开口:

    “查解家资料时,有了解过一些,解老爷子生病后,那解鸿程就从海外回来了,只是想不到他会来跟你拜年,代表解家还是个人?”

    红官不动声色听他解释,质疑的目光在他脸上稍加停留:“应该是个人吧。”

    按连古的话讲,他不认识解鸿程,解鸿程却在本命关内出现了,这是本命关的先知性,预示着将来会有交集,还是连古刻意隐瞒了什么?

    可就算真的认识,又有什么好隐瞒的?

    除非他们之间有过什么不愉快的经历,或者是不为人知的交易……

    连古继续说:“你和他很多年不见了吧,他找你拜年是有意图的。”

    红官眉头挑起:“你对解家人比我还要了解呢。”

    胸口上一指长的刀口已经缝了线,棉签沾取碘伏在刀口周遭皮肤轻轻擦拭。

    “解鸿程确实有目的,不过他这次来拜年不是为了解家,而是他自己。”红官实话实说。

    连古顿了下问:“闯关?”

    “不是。”红官摇头,被连古这么一提,又不禁想,或许解鸿程的腿疾能靠本命关拯救下。

    可笑!他居然会为解家人打算?解家人死活又关他什么事?

    再说那解家家大业大,要找个治病药方易如反掌,是解鸿程不肯依罢了。

    或许没有什么值得他对糟糕的解家重燃希望,又或许暂时没有什么能让他对未来的人生投注热情?

    各有人生路,自己选的,跪着爬着也得走完。

    “以你对解家人的态度,不请他吃闭门羹?”连古略感意外,据他所知,红官把人拒之门外是家常便饭,尤其是对解家人。

    但再冷血无情也抵不过死皮赖脸。

    这个连古深有体会。

    红官承认他的直觉:“嗯,你说得有道理,但一味把人轰走,我怎么知道解家的内部消息?”

    连古:“你想知道解家的什么内幕,可以问我。”

    红官叹了声,说了句实话:“也不见得每次都有答案。”

    某人顿时无语,红官没有趁机翻旧账,把话题转移了:“你对解鸿程这人了解多少?”

    “不算多,但或许有你想知道的事。”

    “哦?”红官俯身靠了过来,盯着他的眼看,“比如?”

    连古目光落在红官一张一翕的唇上,微顿,出口的声音哑沉:“比如,他出海留学的原因。”

    红官眸光闪了下,视线也下滑到他嘴上:“说说看。”

    “表面上是被解家送到海外进修,实际上是和解家闹掰了离家出走……”

    红官嘴唇偏薄,在一张清俊中透着英气的脸上,显有几分凌厉,应算是薄情寡义的人,偏偏有双深情的眼,让人不敢轻易接近,又想冒险一试。

    连古敢为人先,第一个做到了,却做不到全身而退。

    “我和解家大少爷没什么交集,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我都快忘了有这么个人的存在,小时候的印象就更别提了,没什么印象,所以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离家出走。”

    红官的话真假参半,他想从连古嘴里得到更多信息,带着点试探。

    连古的心思好不容易从他脸上挪开,转瞬又跌进了红官探索的目光里,猝不及防。

    眼神缠绕片刻,连古暗暗稳住心神:

    “因为他的秘密被发现了,这事为解家人所不容,所以……”

    “秘密?就因为喜欢上一个男人?”

    红官眼里透光,这点光在深幽的瞳孔中十分明亮,诱人深入。

    连古目光微滞,噎了下:“原来你知道这事……”

    “是有些小道消息……”红官唇角扬了下,“喜欢上男人,能算什么秘密?”

    语气稀松平常,没有半分不屑,反倒带了丝让人琢磨不透的引诱。

    连古嘴角的笑意显出:“是有些人一辈子的秘密。”

    “连先生也这么认为?”

    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也算秘密。

    连古很实诚摇了摇头:“将来会和所有人分享的事,能是秘密吗?”

    “是吗?”红官前臂撑在连古身侧,上身更贴近了些,带着些莫名的压迫感。

    咫尺之间,呼吸纠缠。

    红官是故意的,连古这么想着,心头又雀跃了几分。

    “是。难道不能?”连古郑重其事又小心翼翼地问。

    “是秘密也无所谓。”红官心中并无答案,对连古的任何回答,他都欣然接受。

    就算真是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偷偷摸摸的,也有另一番刺激。

    “你真这么想?”连古较真问了声。

    “肺腑之言。”红官笑了笑,“以前解家人当是耻辱的事,在我红官这里,大有一试的冲动。”

    “那现在呢?”

    “现在?”红官瞳仁里映着连古的脸,深情的,求索的,渴望的。

    “现在凭什么解家能左右我的决定?再说了,我的喜恶要是沦为与解家争斗的进阶石,那不就被解家牵着鼻子走了?”

    何况,喜恶参与恩怨,就不纯粹了。

    红官的确变了,因他而变。

    “有道理。”连古心中一阵窃喜,即使知道这是早晚的事,“能预见那么一天吗?”

    他指的是“秘密”公开的那天。

    “大概能,顺其自然吧。”

    有些事早晚都会被人发现,至于要不要主动公开,全凭心情。

    要是连古本命关内的情形是一种预示,他倒希望能藏着掖着,可未来谁说得清。

    他虽为关煞将,却不想被本命关支配命运。

    “好。”连古是蠢蠢欲动,但也不急于一时。

    “说回解家大少爷吧。”红官又把话题绕了回去。

    “你对解鸿程的事……很上心?”

    连古这话带着些许醋意。

    “我对解家人的事都上心,不止他解鸿程一个。”红官挪开了身子,又专注到了连古的伤口上。

    “……解鸿程离家后,就和解家断了联系,基本不关心解家的消息。”

    “断了联系?确定?”红官抬眸微定。

    “嗯,解家想找人并不难,但要解鸿程主动联系解家很难,他一直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

    被他这么一说,红官印象开始模糊了,那些年送回解家的的书信,难道就不是联系?

    “连古,你的消息有误。”他确定自己没有记错,“解鸿程有写信回去。”

    连古闻言愣了下,心下也起疑,如果常有书信往来,父子关系不至于那么僵。

    “你确定?”轮到连古诧异了。

    “我见过。”红官十分笃定。

    “书信内容?”

    连家特卫暗网消息从来很可靠。

    “那倒没有。”

    “那就不一定写给解家。”

    说不定是被解家给截胡了。

    连古不经意的一句话提醒了红官,红官出神片刻,意识归拢后,问:

    “解鸿程这人可信吗?”

    连古立即问:“他对你说什么了?找你是因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