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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一记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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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百人的盛大仪式,有些人匆匆而去,当然也会有些人不动如山。

    唐小青,朱赫等人,向两位王子告罪一声,便自顾离去。

    两位王子,见状也有些意兴阑珊,稍稍押后一些时刻,也向此间主人辞行。一些迎来送往的事情,自有孟寒负责张罗。

    那门主周羽,此时不知与陈清霜,躲到何处去了。

    眼看着楚夕骑熊而走,青禾公主皱眉嘟嘴,纠结了好一阵子,终于决定,当然是留下来。

    子曦还在那侧目天心呢!

    两位王子的离去,预示着此次盛会不伦不类的落幕。

    人群散去,厅内只剩下寥寥数人。

    天心冷道,“此前,追逐我二人将近月余。何苦装作一副,初见此术的模样?”

    那女子分明戴着面纱。

    不知为何,听闻此言,再看她眉眼,青禾分明察觉出不弱的笑意。只是不知,是善意的笑谈,还是嘲讽更多些。

    而邻座上,戴着白银面具的侧颜,腮帮子略微鼓动了三次。就好像正在吃些什么难以咀嚼,韧性十足的食物。

    天心似乎知晓他想问什么,坦言道,“我没有传,他自学的!”

    子曦不依不饶,“那你之前,出手阻我,却又为何?”

    听他此问,天心有些后悔给了那八个字的解释。

    她平视厅外的视线,不由得微微低垂,落到身前的地砖之上。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呢?之前也曾见过多次,彼此还曾一起结伴,共同执行过一些教内任务的。

    什么时候呢?是这次追杀前后?亦或是,自己吃了那加了佐料的冷炙之后呢?

    是了!

    子曦他没有变,一如既往,矢志不渝。

    是自己变了。

    自从受了冷炙之苦,心里不自觉的,对子曦有了怀疑与抵触。此前多年,他也一直是这副样子,直到如今,自己才觉得厌烦。

    唉,还真是,讽刺呢!

    天心收敛思绪,反问道,“我不阻拦,难道你就能坚持下去么?此事你我各执一词,不能说服彼此,不如上报教内,请祭司大人裁夺。”

    “你若不多事,再过片刻,我即可……”言尽于此,子曦忽然收声。

    天心暗笑,果然如此。

    大概是洛青禾在场。公主殿下仍然眨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盯着某人如玉的侧面猛瞧。那目光太过炙热,这才引起了对方的防范。

    又许是,他的目的,有些见不得人。

    总之,红白衣衫的二人,不再做口舌之争。

    天心目光低垂,看着自己身前的红色裙摆,以及地面上,微微露出裙摆寸许的鞋尖儿。

    子曦慢慢收拢了古书,仔细收回白色衣袍之内,静坐稍许,这才庄重起身。

    他对着青荷公主严整行礼,直言有幸与公主同坐,却因身负要事,不得不离去云云。

    青禾听着那中性空灵的嗓音,都有些痴了,哪里还有时间怪罪,当然是有求必应,放他离去。

    青禾对那白袍注目许久,直到苍荷轻轻拉扯她的衣袖,公主殿下这才回过神来。再环视大厅,早已没了第三人在场。

    那天心,不知何时,悄然离去。

    寒羽门外。

    楚夕一行,非要凑个热闹,一同回府。

    比来时多了一倍人数,小小的马车,自然不堪重负。无奈,书童与侍女,一同坐在车辕处驾车。三人一熊钻入车厢里。

    刚刚落座,车马还未动身,便听内里“噗”得一声。紧接着便是数声惊呼。

    车厢外的两人,彼此对视,匆匆回身,掀开车帘,便要往里探头探脑。

    帘幕之后传出焦急之音,“快点驾车!速速回府!”

    车厢内,熊宝瞪着两无辜的大眼睛,抱着两坛酒,愣愣盯着林楚凡看。

    劈头盖脸一口血,它半个熊头都染红了些。

    罗绮一手抵着他胸口,一手掐着手腕,眉头紧紧皱着。适才便是她出言喝止车外两人,命令加速返还的。

    楚夕搂着熊宝,右手衣袖,也沾染不少鲜红,此时并不适宜计较这些小事。

    她只是一手轻按眉心,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的便宜三哥。

    喷出一口逆血,林楚凡反而舒坦了不少。

    他亲手拔掉了身上的几根针,随意蹭了蹭嘴巴,轻微咳嗽几声。似是将不上不下的血水,咳出气管,又咽下去不少。

    他还 有心情安慰众人,“别担心,我无事。只是这不动灵气的戒律,又要重新计时遵守了。”

    罗绮眼圈泛红,“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这个说笑!”

    林楚凡龇牙咧嘴的抱怨着,“子曦那混账,下暗手害我!不知怎的,被他那银光一照,我就浑身不舒坦,还失手把那剑客捅死了!我还想着,绑回来交给林飞审问一二呢。”

    听他自吹自擂,二女一熊,彼此对视一眼,都觉的有些蹊跷。

    『这傻子,不会是气糊涂了吧?我现在换个契主,还来得及么?』

    林楚夕轻轻捶打冰熊,斟酌了一下用词,缓缓的说道,“那个,那个剑客,其实是罗绮戳死的。楚凡,你都不记得么?”

    林楚凡十分诧异,反复扫过二人面色,才知所听不错。

    林楚凡并未多想,只是奇怪道,“是么?这倒是奇了!我记得开山小刀划开那人胸腹,为周羽报仇。后来,子曦跳出来装相,我用剑与他比试,一个治伤,一个制伤。再后来,忽冷忽热的,我便有些迷糊。直到身上插了些针,被罗绮牵着,才有些醒转。你戳死人家做什么?”

    罗绮目露凶光,“他引你妄动灵气,便是该死!若非天心在侧,便是那子曦,我也要戳死的!”

    出城一次,罗绮杀性有些深重,有些像之前,在走火入魔边缘徘徊的无梦。

    楚凡暗暗想着,不知如何劝阻,便也不去讨人嫌。

    见他暂且无事,楚夕帮他转移些话题,“开山小刀?你又练出什么幺蛾子招式了?”

    而且,这也是熊宝想问的。『好好一个开山掌,你练错掌刀,也就罢了,至少还有些威力。这小刀又是什么鬼东西?』

    林楚凡大言不惭,“啊!开山掌刀,四指合拢,威力最大。我这两根指头划过,不就是小刀么?”

    车厢内一阵沉默,你可真会省事儿!

    『那要是三根手指一起,是不是中刀?那如果一根手指呢,难道叫开山针?』

    罗绮倒是颇为认同,“威力尚可,至少手指不沾血。你这忽冷忽热的,又是何种道理?我已查看多次,未曾发觉你身体有异,便是心脉,此刻也与常人无二。怎会……”

    林楚凡恍然,“先前有些迷糊,还以为这是针灸疗效。此时想来,应该是子曦那银光的暗手,我体内冰火两种灵气,开始冲突对撞,好在有些许光灵,从中调解。之前有些冰弱火强,这才动用巫术,毁尸灭迹的。”

    听闻此言,罗绮脑海之中,最先出现的,是宛天华身死的情景。而后,竟又窜出一袭红袍,临风俏立,不可方物。

    她这里一想,那边楚夕便全都读了过去。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楚夕竟然主动提及先前,与天心的对话,“在那院子里,我问过天心姐姐。她说,曾与你换过半身气血。这火灵力失控,想必与此有些干系。他和那娘娘腔,都是神谕教的,想必也会些发光的手段。”

    这边林姑娘嘀嘀咕咕,罗绮听闻,心里倒是平静不少。

    之前听天心一面之词,楚凡又是个不灵醒的,那熊宝,更是狡猾的很。她对此一直有些介怀,却又不好对楚凡盘根问底。

    如今有了楚夕佐证,她竟不知不觉的,放下心来。

    察觉此事的楚夕,尴尬得直咧嘴,又怕被他们见到,赶紧捂着额头,借着衣袖遮掩低头。

    我转述的,也不过是天心原话。怎么多传了几人口耳,还平添不少说服力呢?这罗绮平日看着精明,怎么此时如此糊涂!哦,也幸好她糊涂,否则楚凡还真解释不清……

    与此同时,本该入宫复命的雷大人,正乔装改扮,扮作一富态老者,钻入城南一家赌坊。

    殊不知,街角有一乞丐,见此情形,翻滚而起。他胡乱拍打一下周身灰尘,缓步离去,看那步伐颇大,三五步便已没了踪影。

    没过多久,今日寒羽门中事,以及某些后继情形,便已录作文书,详细呈报入了宫内。

    是夜,月明星稀。

    早该是料峭春寒时,却因前冬少雪,并不觉冷。

    林府西院,并排走着两女,身后跟着一熊,背上驮着一胖脸少年,正是楚凡一行。

    来到楚氏院里,罗绮被楚夕拉着,一同收拾闺房去了。说是,罗绮这方面比较有经验。

    熊宝听了直呲牙,楚凡傻愣愣的,不知所云。

    来到屋内,楚凡从熊背上滑下,眼见屋内多了一道屏风,暗道不好。

    “见过母亲!多日未见,母亲可还安好?”他言辞谨慎,语调放慢,很是小心。

    楚氏冷道,“哼!我好不好,你应该知道的吧。回城也有些日子,回府也不少天,整日便会看些杂书,正经事却不作为!咳咳……”

    她说到要紧处,声色俱厉,便引发了些咳喘。

    楚凡有些担心,迈出半步,又缩了回来。

    熊宝也被那女子吓了一跳,趴在地上假寐的眼睛,都瞪了起来。

    林楚凡一顿抓耳挠腮,思虑良久,也不曾想到,何为正经事。正想法子自救,却见熊宝,举着一只长指甲,虚空画字——夕!

    林楚凡灵机一动,“母亲容禀!年前,妹妹赴宴疑似遇刺,孩儿已经多方打探,查证过了……此事,此事与我有些关系……”

    林楚凡说起猎场之事,“之前在猎场,我误食了蕴灵丹,险些暴体而亡。青荷公主,为了救我……杀了那李家的公子。那日宴会舞剑的女子,不是他姐,就是他妹子。只是,只是她自己也不明所以,再加上楚夕求情,便也无人追究……”

    楚氏似乎所知甚深,“好一个不明所以!当日,一同与会的,还有一操琴之人呢!”

    林楚凡额头见汗,“啊?哦,是那晴雨姑娘。这位出身翠衣巷的女子,想必也无恶意。之前与书院争执,擂台比武时,还是她送上一坛子菜油,破了对面的冥蝶,助我一臂之力……”

    楚氏耐心有限,“罢了!此事你心中有数便好。你年纪还小,未曾在外行走过,不知江湖险恶。以后莫要轻信他人!助你一臂之力,便无恶意了?天底下,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楚凡被母亲一番训斥,讷讷无言。

    熊宝听闻前事揭过,便也重新趴下。它此时心里,正惦记着白天顺来的两坛酒呢!

    『与其听他们唠叨这些劳什子,不如自己加速修炼,提升灵力来的实惠。』

    楚氏话锋一转,“你与罗绮,怎么突然就搬回府里?可有什么事情么?”

    林楚凡尴尬回禀,“额……听到些风声,不知真假。师叔说,要选我……罗绮大概也是知晓了。她二人互相看不对眼,便央我搬回府内……师叔说,母亲也,也是同意的?”

    楚凡越说,声音越小,到后面,已经接近无声。此言过后,屋内寂静许久,唯余烛火噼啪微响。

    他脚下,熊宝貌似酣睡,实则支棱起一只熊耳,略微晃动,唯恐错漏什么八卦。

    楚氏长叹,“唉……无梦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我若不应承她,雪域、炎国两地,便难有她容身之处了。”

    有这么严重?

    楚凡吓了一跳,抬头望去,想从母亲的表情之中,得到确认。却忘记今日有了一面屏风。他看着薄纱中纹绣着垂柳与春燕,一时竟看的出神。

    楚氏转而安慰道,“好在你年纪尚小,罗绮也罢,无梦也好,不论是谁,都言之过早。无事,你便退下吧。”

    林楚凡心里一急,脱口而出,“有,有,有事儿!听人言说,灵阳级高手,可纳灵媒入体。若是那人死去,灵媒又该如何?还请母亲教我。”

    楚氏调笑道,“果然是女生外向!是罗绮告诉你的?”

    林楚凡摇头如敲鼓,“不是!没有!我也不认识什么高手,值得信任的,就更少了。师叔她境界未到,便只好向母亲请教一二……”

    楚氏缓缓道来,“还能如何?人都死了,哪还顾得上灵媒。若是收于体内,便随肉身一同消亡;若是置于体外,灵媒便成为无主灵具。若是到了属性契合之人手中,还可继续发挥作用。你问这个,做什么!”

    忽然一声喝问,吓了楚凡一跳。原本听得十分入神,猛一下瘫坐在地。

    他刚好坐在熊宝身旁,便也不再起身,索性跪坐在地。心中暗自盘算,那宛天华的灵媒,估计是一把火烧光。幸好幸好,否则留下,便是罪证。

    林楚凡谎称,“这些天,翻看了许多修灵者的奇闻异事。想找个,压服阳级灵媒的办法……”

    楚氏刚放下心,却又不安起来,“真有出息!自己还不到月级,便想着阳级灵媒……嗯?此次遇险,你与那天心逡巡数日,可曾物归原主了?”

    林楚凡扼腕叹息,“唉!一言难尽啊!那天纹老匹夫,舍弃了残破的躯壳,竟然藏魂在灵媒之中。便是在我还东西的时候,跳出来作妖!看那样子,八成是赖上我了,坐等我死去之后,他好鸠占鹊……”

    好不容易有机会,一吐心中委屈。楚凡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熊宝看了,都不知他是委屈多些,还是得意更甚。

    然而,到了收尾处,便没了声音。

    原来,楚氏听闻此事,也深感惊异,竟从屏风之后,踱步走了出来。

    她不等楚凡感动,便已然开口问话,“此事当真?可还有人知晓?”

    林楚凡傻愣愣的看着母亲,“啊,哦,我,熊宝,还有天心,都知道此事。那件东西,毕竟是神谕教之物,想必,过不多久,他们就都知晓了……吧。”

    看母亲面色,阴晴不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楚凡便停下他日常说书的叙事风格。

    楚氏来到人熊身前,低眉垂眼,看了许久,冷冷吐出几个字来,“怎没杀天心灭口?”

    林楚凡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她,她曾与我并肩作战,还曾在我重伤时,救过我数次。怎能害了她性命?况且,我也打不…”

    “啪!”

    一个迅捷的耳光,匆匆而过,只留下一阵清脆的回响。

    林楚凡被打得,脸扭到熊宝面前,嘴唇被牙齿撞破,滴下几滴鲜红汁液。

    然而在熊宝眼里,他竟然是笑着的!

    楚氏怒道,“妇人之仁!没用的东西!等着神谕教来杀鸡取卵吧!今后,你给我离楚夕远些,免得连累她!滚!”

    林楚凡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赶紧起身行礼,领着熊宝灰溜溜的退下。

    房内留有楚氏一人,目光低垂,看着自己微微泛红的手掌。面色更加复杂难明。

    一路绕出西院,拣了个无人的角落,一人一熊蹲在一起。林楚凡慢慢掐了几个指诀,手指微微泛起白光,轻轻在自己肉乎乎的脸上抚过,重点照顾了一下破皮的嘴唇。

    他将冰熊当做了铜镜,“怎么样?恢复如初了没?”

    熊宝点头。

    林楚凡反而挖苦道,“这一招,我也给你演练许多次,速度并不快。你怎么还是学不会?”

    冰熊使劲儿翻了个白眼。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想必是天心那小娘们儿,留了一手。她传你的时候,你一学就会,却不让我旁听。等你再传给我,天知道少了哪些关键步骤?我能学会才有鬼了!』

    它越想越气,索性不理这傻子,自己扭着一身肥肉,钻出阴暗的角落,自顾回楚凡的小院。

    眼见自己惹毛了熊哥,林楚凡也不气馁。他赶紧站起来,亦步亦趋跟上。嘴里嘀嘀咕咕,若有所言。

    熊宝走了一段,觉得他烦,缓步细听,“这还是母亲第一次打我,第一次见她如此动怒。别说,打得不疼,我还有些小开心呢。奇怪啊,奇怪。”

    熊宝很想停下来,将他怼在墙上,好好写几个字,骂他一顿。『你这不是奇怪,你这是犯贱!』

    它几次动念回头,却又放弃。

    『罢了,随他去吧,开心就好。只是,那些神谕教的狗贼,会不会都像子曦一般下作?动不动就搞些什么暗手,不可不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