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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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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承顺帝来到了楚府,提到了传国玉玺的事情,程锦便也知道,这件事情,也高提上日程了,以前旁煜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她还不知药王谷自第一代起谷主离世留下的从未被人所见的信物放置在何处,更不知与药王谷息息相关的传国玉玺又往何处,此时,旁煜回来了,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承顺帝都会是第一个催促她做这件事的人。

    日子一晃而过,自从那一日宴会之后,之后几天直至过年前,一直都是寒冷的天气,不过倒也没有什么可影响的,此后的日子,程锦倒也也没有出过门了,接手药王谷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一切也都早已进入了轨道,何况,还有花听双和旁子瑜两个左膀右臂,左山等人又不在京城了,因此,程锦能不出门便也不出门了。

    从大年三十的时候就开始休朝了,直至明年正月十六才会开始新一年的第一次上朝,而在大年三十这一日,京官要携带家眷入宫朝贺皇帝和皇后,本来也要为太后贺岁的,但是今年太后身子不好,也就免了百官的热闹,图个宁寿宫的清净,只接受皇子皇孙和宗室子女的朝贺,不过一番下来,也该是够累人的了。

    程锦一早便入了宫,她是女眷,自然是先去见了皇后,虽然大过年的时候很是热闹,但是,从林皇后的笑颜之下,程锦还是看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那是一种强颜欢笑的感觉。

    林皇后照例关照了一番程锦,询问了一些郡主府的情况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让程锦退下了,只是,待走出了长春宫之后,路过御花园一处假山之地,程锦却是听到了细细小小微弱的声音,“你别哭了,娘娘只是心情不好而已,若是让娘娘在过年的手看到你眼圈红红的,岂不是又要大发脾气,到时候……”

    “以前皇后娘娘虽是威严,可也像今日一般会打骂我们这些奴婢,今年这是怎么了,这两个月,皇后娘娘的脾气越发不好了,便是皇上都不来长春宫了。”

    这宫女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些哭腔和疑惑,却又听到原先那个劝慰的声音到,“唉,你呀,是不知,这宫中的事情,多而杂,不是我们能够明白的,不过……如今连太子殿下在陛下面前,也不比当初了……”

    原先带着哭腔的声音已经平息了下来,但又小心翼翼道,“我先前还听到宫中有人私底下传言,祥德宫德妃,越发受宠了,说咱们皇后娘娘,中宫地位不保……”

    “别瞎说!”原本劝慰的女声多了一些严厉,呵斥道,“那些话,咱们只当做没有听到,好好做咱们分内的事情就好了,皇后永远是皇后,日后不可在听这种话了……”

    “是……”

    “好了,快些那冷水敷一敷你的眼睛,我们快回去,免得带回娘娘寻我们找不到,可有好果子吃……”

    “嗯……”

    说话的声音就就此止息,两个宫女的脚步声响起,程锦在假山的另一边,自然是不会担心被人发现无意之间听到了这个墙角,只是,宫女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程锦却是有听见了两个惊慌失措的声音,“见过云妃娘娘……”

    云妃的声音淡淡的,“起来吧,你们两人在此处做什么,今日是三十,宫中繁忙得很。”

    两个丫鬟齐齐跪在地上,害怕原先的话被云妃听见了,但此时又见云妃似乎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只又颤颤惊惊得起身离开。

    程锦意外于云妃会出现在此处,尤其是这般无声无息,想起当初皇后所言云妃与旁靖柔之间似是旧相识,想了想,还是走出几步,“见过云妃娘娘。”

    云妃似乎意外于程锦会出现在此处,面上的表情有一瞬的惊愕,“清乐郡主?”

    “正是。”

    “清乐郡主怎么会出现在此处?”云妃起先是诧异,而后却又很快想通了,“倒是本宫忘了,今日是三十,清乐郡主要进宫给皇后娘娘贺岁。”

    程锦听此,看着云妃面上的神色,似乎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回一句,“娘娘气色不好,怕是身子抱恙?”

    云妃倒是不意外,仅仅是愣了一下而后又笑道,“是啊,概是人老了,也乏于动身,这身子起起落落的总不见好,如今天气寒冷一些,便让觉得受不了了。”

    云妃旁边的宫女听此,忍不住开口道,“奴婢听闻清乐郡主医术冠绝,斗胆请郡主为娘娘一诊……”

    话还没有说完,便遭到了云妃的呵斥的声音,“胡闹,郡主是什么人,怎能让她为本宫看诊?”

    而后又对着程锦抱歉道,“清乐郡主不要见怪,这丫头只是担心本宫的身子罢了,其实,也并没有什么。”

    程锦却是不在意,“没关系,云妃娘娘进宫之前,不是与我母亲是闺中密友么?我起先不知道,而后才知道原来我母亲在去西北之前,还是时常受了娘娘的邀请来宫中小聚呢。”

    可云妃听着程锦提起这件事,面上却是没有追忆故友的那种心情,反倒是眼底升起一片复杂,似乎并不太喜欢回忆起当初的事情。

    何况,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云妃与程锦表现出来的刻意的疏离之感。

    “这……郡主府之中也是繁忙,本宫就不劳烦清乐郡主了。”

    “娘娘何必如此客气,既然是故人,又怎么会是劳烦,何况,郡主府中也没有什么事情,我本来也是有打算想去拜访娘娘一般的,今日在御花园相见,刻意不如巧遇。”

    云妃犹豫了一番之后,终于还是将程锦请进了罗观宫之中。

    “本宫这身子如何了?”在程锦将手指从自己的手腕上拿开的时候,云妃便开口问道。

    “娘娘久多忧心,此乃心病。”云妃看起来无争无抢,云淡风轻的模样,可不论是从神色还是从脉象中,都可以看得出来,她时常有焦虑之感。

    云妃听此,却是站了起来,轻走了两步,走至窗前悬挂这的鸟笼旁,里边养着一对金丝雀,见着云妃走进,笼中的雀儿也发出了声音,“久在樊笼中,如何没有忧心?”

    这是在感叹自己久居深宫么?从云妃的脉象之中,程锦还是知道一点的,那就是云妃有一些微弱的内力,但是并不足够,怕是比梁念薇也多不了多少吧,由此更加印证了其在进宫之前并非寻常官宦书香的女子,毕竟,也没有听说过这位云妃娘娘有什么后台。

    只是……虽然没有后台,但是,一个并无背景也并无子女的妃子还能再这深宫之中以妃位久居将近二十年,实在是有些诡异。

    此时她有这等久居樊笼的困惑,倒是不寻常了。

    程锦也站起身来,走至云妃的身边,“依照脉象看,娘娘也是懂得一些武功的,想来早年也是见多识广的?”

    云妃轻笑了一声,“是啊,二十年前,本宫也是走过了大晟的山山水水的,实不相瞒,本宫与陛下相识,便是在清乐郡,如今郡主的封地之内。”

    “哦?”程锦眼中有了一些兴趣,“如此凑巧么?”

    “是啊,就是如此凑巧……”云妃的声音缥缈,似乎带着悠远的回忆,隔着长长的岁月,看见了那个雨后清明的世界,清乐郡的山水之中,遇见了意气风发的男子,从此,一颗心,沦陷不已。

    程锦不知道她在回忆什么,只是,除了怀念之外,云妃的眼眸中却是带着一股掩盖不住的失落和怅然。

    程锦心中呢喃这清乐这两个字,却是响起了旁子瑜当初也说过,清乐郡是当年程云与旁靖柔初次相见的地方,没想到,却也成了云妃与承顺帝相遇的地方,而程云年少成名,可她却是知道,程云并没有多少时间行走大江南北,倒是……年轻时候的承顺帝离开过几次皇城,而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程云陪同离京以行使护卫之责。

    细想下来,其中的巧合,还真是令人费解。

    程锦不会问为何云妃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刻意隐瞒了与旁靖柔相识的事情,云妃也不提起这件事,两人之间似乎形成了小小的默契,程锦伸手想要拨弄这两只鸟儿,鸟雀的声音似乎让云妃从回忆之中回过神来,“清乐郡主也喜欢这两只鸟儿么?”

    程锦将手拿开,“还好。”

    其实她还真不喜欢这等金丝雀。

    不料云妃却是道,“清乐郡主想来该是不喜欢的,本宫当年在郡主这个年纪的时候,喜欢的也不是这等金贵的却是被养在笼子里让人玩乐的鸟儿,何况清乐郡主如今当是天高任鸟飞的时候,又怎么会喜欢这些鸟儿?”

    “可娘娘不还是养了这么一对儿么?”

    云妃似乎是感叹了一声,拿起放在一旁桌子上的小木勺子,舀了一小勺儿的鸟食,放入笼中,立刻引来两只鸟雀的争食,“该是在这宫中久了,觉得有这么一直鸟儿为伴也是好的,当初本宫刚刚养它们的时候,它们整日里也不消停地闹着,如今久了,便是开着笼子,也不愿飞出去了。”

    说罢,云妃将笼子的门轻轻打开了,其中一只鸟儿,探出了一个头,仆仆往外飞了一小段的距离,绕了一个圈,却是重新飞回了笼子中,依偎在另一只对于打开的笼子根置若罔闻的鸟雀身边。

    程锦见此,眼神暗了暗。

    云妃唇角却是勾起一抹笑意,“这心病,是没法医治了。”

    程锦在离开罗观宫往宫外而去的时候,一路上脑海中一直在回忆这罗观宫中的一切,那双鸟儿,恐怕就是云妃自己了,久居樊笼,但笼子打开,却也不愿飞走的。

    这后宫之中,林皇后强势,得不到承顺帝的爱,却也要牢牢将权力把握住,德妃深得皇帝的宠爱,她看起来不争,其实也处处在为成王秦晖做打算,只有云妃,林皇后对她,无所行动,一直保持妃位的她,也不引起德妃或者其他宫妃的担忧,完全是一个让人忽视的存在,据说,承顺帝已经十多年没有去罗观宫,云妃也从来不主动去找承顺帝,一切都逆来顺受。

    今日的谈话之中,她可以断定,云妃年轻的时候,与旁靖柔一样游走江湖的人,只是如今甘愿久居宫中,不争不抢,难道真的是因为爱惨了承顺帝么?

    她这么想着,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宫门口,正往自己的马车走过去的时候,却见郡主府的马车已经不见了,扶桑只得出言提醒,“谷主,楚帅……”

    程锦回过神来,却见旁边停着楚睿的马车,在这冬日的寒风之中,那人正打开了一半的车帘子,看着她。

    程锦撇撇嘴,走过去,略有心虚地看着某人眼中略带了不满的神色,却是粲然一笑,就着楚睿的手登上了马车。

    楚睿直言开口,“今日进宫见了皇后,想什么这么出神?”

    程锦摇摇头,“今日皇后的心情不好。”

    “她为难你了?”楚睿沉眸。

    “不是,我是听到了宫女在私下咬耳朵说皇后的坏话的时候听到的,据说这段时间,陛下连皇后的寝宫也不去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程锦没有被为难,见她似乎也将心思放在了这一层疑惑上,楚睿的眉头方才舒展了一些,“嗯,应该是秦曜的问题,陛下交给太子处理的北边几处郡县受到雪灾影响的事情,但是扯出了太子与地方官员之间一些不干净的东西,陛下怒了,皇后对秦曜的事情太过上心,定是触了霉头了。”

    听到楚睿这么说,程锦想了想,“这么巧么?看来今年秦曜真是流年不利啊。”

    “秦晖回京了,比起当年以及不在京城的时候,他今时今日的存在感太强,已经威胁到了秦曜的地位。”楚睿淡淡道。

    “所以,咱们的太子殿下是等不及了么?”因此才这般急功近利,没有筹备好便揽下了这等事情。

    楚睿淡淡点头。

    程锦却是轻叹了一声,“唉,可怜见的,皇家连一个好年都过不了。”

    虽是如此轻叹,却也明白其中一条道理,怕是秦曜从来不知道,自己虽然位为太子,但是,其实,承顺帝考虑的诸君人选,并不是他。

    楚睿显然对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反应,明白到了这等时候,也是朝中诸位之争升起的时候了,想着程锦原先出宫门的时候面上的神色,只道,“先前在想什么?”

    他唤了她两声竟然都没有听见。

    程锦语气有些无力,“今日进宫,我除了见了皇后,还去了一趟罗观宫。”

    “嗯?”楚睿有些意外。

    “云妃会武功,不过不高,她与我母亲认识,不过刻意不让我知道,她与陛下初次相见,是在我的封地,清乐郡……”程锦将信息逐条列出,继续道。

    楚睿显然对宫妃没有任何兴趣,对于云妃更是无多了解,只是隐隐听说了十几年前的一些事情,毕竟,那个时候他也还小,骄傲的男孩,怎么屑于去了解那些事情,自然知道的也为数不多。

    所以听完了程锦一番话之后,只问道,“阿锦想到了什么?”

    程锦轻叹了一声,“十多年前,你虽然小,不过应该也有听说过,我母亲还没有去西北之前,似乎与云妃交好?”

    “略有耳闻。”楚睿想了一下,还是道。

    程锦语气轻了一分,“有时候女人想问题,是没有逻辑的,跳跃性也很大,有些事情,最好不要与我想到的那些混乱的事情是一样的。”

    因为她还知道,自从旁靖柔与程云去了西北之后,便是云妃落寞的时候,而承顺帝曾不止一次地提及旁靖柔……

    楚睿听此,只能无言握住她的手,给予无声的安慰。

    ……

    这个年,过得也还算是平静的,郡主府热闹非常,加之又有旁煜回来了,过得自是开心,大年初一的时候,程锦起了一个大早,便匆匆去了楚府,想到年三十的时候,她本想后面跑去陪楚睿一起守夜的,可旁煜却是盯了她一个晚上,不许她出去,只能无奈了,想起楚府只有楚睿落寞的一个人,总会泛起隐隐的心疼之意,也不知昨夜守岁的时候,他是如何。

    她早早就出门了,晨中还有一些薄雾,进了楚府之后,偷偷与楚叔打了一个招呼,想要给楚睿一个惊喜,楚叔却是告诉她,楚睿早早便在后院练武了。

    程锦听罢,不禁咋舌,楚叔却是一脸笑意,面上有掩饰不住的开心,“往年元帅在京城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守岁,有时候或与钟先生下棋到天亮,日后有了夫人,楚府便不会这般冷清了,真是好啊……”

    听得程锦一时之间,心中有了一些微妙的感觉,与楚叔贺了一个年之后又弯弯绕绕地往后院而去了。

    尚未到的时候便听到了飕飕的声音,天色还不算大亮的清晨之中,还有一层朦朦胧胧的雾色,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过年的原因,沾惹了几分热意,今日的天并不算很冷,不过为了防止楚睿见到的时候又啰嗦地念叨,程锦还是随手披了一件披风出来,穿过早已没有了落雪痕迹的小径,再有几步便是后院的练武场了。

    楚府后院,历来只有一个女主人,而楚家的男儿,多是武人,所以,原先大晟的第一代帝王赐下这座府邸的时候,靖国侯便把后院两处院子平了,开辟了这一处练武场,而后,这一片练武场,似乎也成为了楚家的一个标志,告示楚家的男儿,终生一妻不纳妾,而楚家代代的男人,便是幼师刚学会拿剑的时候便跟着自己的父辈闻鸡起舞在这一处练武场中学习武艺,接受一代一代楚家男儿的恪训与抱负,代代传承。

    楚睿是在练剑,无怪乎还未到的时候便隐隐有飕飕的声音,他的剑风,绵长中带着一股凌厉,便是程锦不懂武艺,也能看得出来,不过与楚睿认识这么久,程锦却也未曾见过楚睿何时拿过剑,更遑论是用剑的时候了,为数不多的几次见他出手,这人都是靠着一身几乎高于所有人的内力,扫荡敌人,干脆而又快速,倒是符合他霸道的作风。

    程锦倒是偶尔见到过旁子瑜舞剑,旁子瑜的剑风就像他的人一样,带着一股温润之意,招式之间,虽是凌厉,却是与此时的楚睿有所差别的。

    而许是因为练剑的缘故,楚睿今日的装扮,与往日多有差别,穿着一身练武时候的轻便的白衣,在这朦胧的清晨之中,养眼得很。

    楚睿虽是在练剑,不过程锦一出现的时候,便发现了她,眼中闪过一些意外,两招之内收了剑式之后便往程锦走过去,语气中可不是惊喜,倒是有几分责怪,“怎么大清早就过来了?晨间雾重,还冷得很!”

    类似于这种话程锦已经听了不知多少遍了,虽是知道他关心自己,却也懒得与他计较了,“楚睿,你继续练呀,我想看。”

    楚睿定定看了她半晌,程锦却是身后将他推开,讨好道,“我都不怎么见你用剑,让我看看嘛,当做是新年礼物。”

    新年礼物,对于程锦这句话,楚睿不置可否,不过,听着似乎也是不错的,只扬唇笑道,“阿锦给我准备了什么新年礼物?”

    程锦眨眨眼,“我大清早过来,不正是最好的礼物了么?”

    楚睿要敢说不是,她绝对不会放过他!

    显然楚睿也是知道她心中在想着什么,只无奈摇了摇头,摸了摸她的手,被程锦自制的抱枕护着的手并不见寒凉之意,方才退开几步,重新回到场中舞剑。

    而宽大的练武场之中,安静得只听见舞剑的时候飕飕的声音,场中的男子,俊朗入神,剑风潇洒,虽是在舞剑,目光却是时常落在了场边一个静静而立的倩影身上,而场边的女子,身后是渐渐明亮的晨光,以及满园萧条的树木,唯有几株红梅,在她背后,斜斜横出,不知是画中之人,还是人中之画,可她含笑而立,看着场中的眼眸,带着如水如春的暖意,竟然人有一种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感觉。

    楚睿练了一套剑式之后,还不待他走过来,程锦却是急急走入了场中,“楚睿,你也教我练剑好不好?”

    突然的兴起,是意料之外的,虽是知道自己一点底子也没有,可看了楚睿练剑,程锦心中不免升起一抹快意之感,楚睿听她如此说,再看了看她今日的衣服,挑眉,“你确定?”

    程锦却是皱眉了,不敢示弱瞪回去,“我不行么?”

    而后又兴致勃勃得到,“反正今日无事,我们多的是时间,你就教教我也少不了什么呀。”

    楚睿看她面上一脸起到跃跃欲试,不忍拂了她的意,只点头,“好。”

    而后在武场的旁边削下一枝梅条,交给程锦,“就用这个当做剑吧。”

    程锦接过,嘴角一抽,将眼光看向场边真正的剑,那只楚睿却是坚持,“就用木枝,否则就不许练。”

    程锦瘪瘪嘴,怨念地接过,却是催促着楚睿快些开始,楚睿觉得好笑,却也在脑中搜索了一阵比较简单的适合程锦这种初学者学习的剑式,程锦本来觉得兴致勃勃的,可哪知真正练起来了,方才觉得,比小时候学广播体操还有复杂,左斜右出,根本跟不上楚睿,加之用力的方式也许根本就不对,动作之间倒是处处见滑稽。

    最后反倒是楚睿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停了下来,忍者笑意,“阿锦,你还是比较适合拿银针,不适合舞剑。”

    程锦也自知自己没有这方面的潜质,在回忆自己原先的模样,简直可谓惨不忍睹,也没好气道,“是你太快!”

    “好,是我快。”楚睿含笑认同。

    “你故意选的一套很难的剑式来笑我。”程锦继续。

    “嗯,是我故意不让你学的。”见她发毛的模样,楚睿也不反驳她,只是含笑的唇角,分明是在取笑她。

    程锦见次,也忍不住笑了,当然知道楚睿的动作已经放慢了不少,这套剑式,比他所练的,不知简单了多少遍,自己说出这等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道,“以前我去上班的时候……呃……就是就像你去上朝的时候,总能看到一些老奶奶老爷爷大清早便在公园练剑,看着还觉得很容易,哪知真正学起来这么难。”

    楚睿知道她说的是前世的事情,虽是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老人会练剑,不过却是故意忽略那位未知一样,并不深究,只道,“你的身子骨,本就不不适合练武,否则,为何当年程将军不让你习武?”

    程锦撇撇嘴,面上的可惜还没有完全消退,却是又想起了什么,扔下手中的枝条,挽住楚睿的胳膊,“你不是能飞来飞去么?你带着我在这京城中飞一圈,让我体验一下飞檐走壁的功夫嘛?”

    对于程锦这等有一出来一出的突然兴起的时候,楚睿似乎有些无奈,但还是道,“真的想?”

    程锦几乎是用力点头,“你就带我飞了一次,那时候遇刺,我还没有体验到呢。”

    楚睿觉得好笑,但明显心情很好,觉得这般平静的日子,也带着无限的乐趣一般,只揽住了程锦的腰身,低头看她,“准备好了?”

    程锦满脸期待地点头,便觉一阵失重的感觉,楚睿已经带着她旋转之间,借力跃上了院子的围墙,“怎么样?”

    程锦心中高兴,“好刺激,再高一点。”

    楚睿闻言,带着她又往更高的房顶上去,借助这宽大的楚府中的一切,让他怀中的这个带着满脸愉悦与兴奋的女子,飞得更高。

    这一场体验,对于程锦而言,是新奇陌生,带着刺激的,轻功颠覆了她的整个科学观,可是,这却是真真实实地存在,让她有一种梦幻的感觉,不由得在楚睿带着她飞跃之间,不断让他再高些,再高些。

    楚睿也许是被她满足中带着新奇的情绪感染了不少,只不断顺着她的要求,力所能及待她体验不一样的高度与风景,看她满脸的笑,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与畅快。

    人生如斯,夫复何求?

    只是……楚府中的一众暗卫,见着自家的主子携带这未来的夫人在这空中飞来飞去,除了感到不能理解的莫名其妙之外,终于觉得未来的夫人,原来也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也终于觉得,自家的元帅,真是太温和了。

    只是,想起夫人练剑的时候的模样,守在周边的暗卫,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笑,而后听到了旁边的伙伴也发出了笑声,于是大家又有志一同地默默忍下了,嗯,自从夫人来了之后,暗卫的生涯,似乎也没有那么无聊了……

    原本以为大年初一的日子,没有朝事烦扰,可以让他和楚睿安心度过一个好年,岂料,当楚睿带着她在半空中飞了一圈之后,再落回地面,程锦满脸的兴意还萦绕着,却是接到了南弦从西北带回来的消息。

    程锦微愣,“难道还专门写信回来拜年么?”不过虽是这么说,心中自是不会如此认为的,只接过了陆远手中的信封,随着楚睿进入了院中。

    一番折腾之后,楚睿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程锦只坐在火炉旁边将自己一身的寒意烤掉顺便将信封拆开,只是,等信封拆开的时候,面上的笑意却是消失了不少。

    楚睿也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便是大过年的时候,他还是一身墨色衣袍,只衣襟和衣袖有了一些云纹暗纹而已,见着程锦的神色,一边接过信,一边开口道,“怎么了?”

    程锦将信交给楚睿,“西凉的太子殁了。”

    从消息传回来,楚睿的消息虽然是快的,但是,从西北到京城,怎么说也要有几日的时间,看来也是年前几日的事情了。

    楚睿听罢了,又看了一眼那信纸,眉目也多了一丝凝重,“去叫展蔺来一趟。”

    “是。”陆远恭敬应下,而后又出门了。

    西凉太子没了,西凉的诸位就会交给能力比之太子更加出众的二王子拓跋烈,拓跋烈的背后还有上次来了大晟的拓跋冶,与太子消极对外的国策不一样,这位拓跋昌,可是恨不得让西凉的铁蹄再次南下,踏平西北,直入大晟富庶之地的。

    他的野心,恐怕比此时的西凉王还要大,只要他把持了西凉,和亲维持下的和平,就该破灭了,没想到,这么快。

    程锦不知想到了什么,幽幽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殷含之如何了。”

    楚睿闻言,眉头轻轻一皱,而不多久之后,展蔺也到了,明显,今日这位展少将心情还是不错的,一身红衣,端的是妖娆惊艳无比,衣裳上还绣着繁复的花纹,竟比女子还有高调。

    程锦见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看着展蔺的样子,越看越是怪异,忍不住开口道,“若是双双见了你这模样,定是犹恐避之不及。”

    “与小爷何干,这是审美,你懂些什么?”

    对于展蔺时常往郡主府往花听双身边蹭却也总不愿意承认的事实,程锦也是能摊手无言,不过显然展蔺还不知道西凉的情况如何,对于大年初一的时候被叫来楚府,充满了不满。

    楚睿却是早已摊开桌上的地图,并无理会展蔺,在展蔺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已经出声,“西北那边来信了,你看一看。”

    展蔺闻言,也终止了开口的抱怨,拿起桌上的信件,扫视了一眼,原本张扬的面上,也覆上了一种凝重之意,“西凉太子殁了。”

    而后放下手中的信件,展蔺沉声开口,“你打算如何?”

    楚睿却是转头,看着程锦,“阿锦,史攻是一个可以信得过的人,我想让莫将军和邵将军出面,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西北。”

    程锦闻言,只点头,“嗯,你安排,我也会给信给三位叔叔,便是你不说,他们这时候应该也与南弦碰面了。”

    西北不管有多少守将,没有人会比左山等人更加了解和对西北上心,以及如何守住当年程云设下的防线。

    “倘若西凉有所行动,北齐定不会安分,弘行关那边,有公孙将军,但是,还有一个并不成事的副将,怕是会对局势造成影响。”展蔺也开口道。

    楚睿的手指在纸上的弘行关摩擦了两下,似乎是若有所思,“公孙将军会知道如何做,只是,若是这个副将被换了下来,陛下定然会从朝中选一个人顶上去,兵部尚书的内弟,可能是陛下首先考虑的人选,陛下可能有意让他历练,那个人缺少经验,不能去北部。”

    听他这么一说,展蔺只点头道,“我明白。”所以言下之意,就是让那个人暂时不能离开京城咯。

    “天进关虽然是守住东北的门户,但是也不怀疑北齐会钻东北的空子。”楚睿淡淡说着,视线随着声音转移到地图上的东北边,停留在地图上天进关的图标上,北齐的东边,有一员猛将,也不是不可能在混乱的时候北齐脑抽了想要从东北进入大晟的土地,不得不防,“天进关是蔡仓蔡将军在镇守,从四路军中再选一名将领过去。”

    正这么说着的时候,四路军的四个将领也在陆远的带领之下出现在了书房的门口,几人都是穿着寻常的便服,身上带了一身寒意,程锦见众人出现了,只默默退到一边,让几人在屋中进行交谈。

    都是大好男儿,尤其是说到军事行动与军事部署的时候,四路军的将领,个个几乎都显得很是激动,虽然说不喜欢打仗,为将者也想要一个太平盛世,但是,此时,并不是太平的时候,让他们如此回京,眼看天下分裂,谁人心中畅快,因此,倒是人人恨不得在这等时候,飞往关外。

    程锦默默听着楚睿针对西凉太子殁了之后进行的一番军事部署,虽然又许多暂时还听不明白的地方,但总算也是知道了这位不败战将之所以被称为不败的原因了,战局如棋局,他总是先比别人要走早一步,西凉太子没了,在众人可能都还没有反应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三国之间局势的变化,而能够在顷刻之间,在别人还没有行动的时候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能力开始行动。初次之外,对于各方的反应,对方会采取的措施都进行了预见,甚至承顺帝如何行动,也猜出了一些,并针对这些进行了一番更有利的部署。

    待到一切安定之后,张驰终于忍不住出声,“元帅,安排已经下来了,我们何时可能会离京?”

    萧力也显得众志成城,“我早就等着这一刻了,此番若是真的开战,定要将北齐打的屁滚尿流!”

    其余人也是心情激动,楚睿见此,却是浇灭了一盆冷水,“届时就算是开战,你们也不可能全部出发去北边,定会留下两人,若非情况到了不可挽留的地步,陛下也不会派我出去,届时,谁也不许有任何过激行为。”

    “元帅,这……”萧力有些急了。

    但还是明白了这一层,重重叹了一口气,充满了无力之感。

    几人并不在楚府停留,甚至此番前来楚府,也是暗中进行的,若是被承顺帝知道大过年的时候四路军的将领纷纷出入楚府,恐怕还不等北齐与大晟开展,内部就已经先不安了,如是在平时,楚睿或许不顾顾忌这么多,但敏感时期,由不得他不考虑这一层。

    待到萧力几人都离开了之后,书房中有只剩下了展蔺,楚睿的视线停留在西北那一块土地上,久久沉思不语,程锦走上前去,开口道,“你一直在北方,对西凉也那么熟悉么?”

    楚睿闻言,似是有些无奈,“为将者,对外,总要纵览全局。”

    “那你打算对西凉如何,到时候,若是西凉与北齐齐齐南下,面对两国的夹攻,大晟真的能够抵抗么?”

    楚睿闻言,似是轻笑了一声,转回头,“阿锦不是说了想要看戏么?”

    程锦了然一笑,不再多言,展蔺却是看着两人的模样,瘪瘪嘴,“便是让两国相残,到时候他们反应过来,也是能够对咱们大晟造成攻势,何况,对战是免不了的了。”

    “免不了,也要将他们的攻势降到最低,西凉那两个猛将,想个办法,让他们矛盾激烈一些。”楚睿只淡淡道。

    展蔺听此,也只好应下,但免不了腹诽,这等暗中伤人的事情,总是需要他如此张扬的人来做,可真是……不开心啊。

    程锦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地图上的天下四个关口,“朋门关是西凉和北齐之间的交接线,古离从西北以西隔开了大晟和西凉,弘行守护北部中部,天进镇守东北,那位太史皇后在设计这四个大关的时候,就不知她有没有想过,百年之后,后代之人会借助她的这份设计来将这天下三分。”

    开口的是展蔺,“谁知道呢,只不过据说那个女人,太过古怪而已,四大关口无坚不摧,也不知两百年前那个女人用了什么办法,竟真的浇筑了那铜墙铁壁。”

    “是么?”程锦眼中升起一抹兴味,“能让你展少将如此夸赞的,看来也不一般了。”

    时下的筑城的东西,无非就是泥土和石头,虽说按照人们的工艺来看,也当是施加了技巧而使城墙尽可能坚固,只是,也不至于能得到如此大的赞誉吧。

    只听得展蔺继续道,“你是没有见过天进关是如何的,整个关口,以最坚固的石头铸成,但是,与别的地方不一样的是,天进关筑城堆砌的石头不是用一半的黄土与石灰堆砌,而是一种不知是何等东西的灰黑的材料,关口铸成之后,里里外外涂抹了一层不知是何材料的东西,光滑无比,却也异常坚硬,任你怎么凿也凿不开。

    程锦听了,眉头一挑,“我倒也认识一种材料,比你所知道的任何一种铸成用的材料都要好。”

    展蔺神色怀疑地看向她,程锦却是笑了笑,“水泥。”

    两人都听不懂她这话,不过展蔺不知,楚睿却是明白的,也不多问,见她如此兴趣,也开口道,“钟隐那里,有从四个关口带回来的专用泥土,阿锦如是感兴趣,可以去看一看。”

    “好呀。”程锦只应下了这句话,却是听见楚睿道,“当年太史皇后,这样设下关口,也未尝不是出于百年之后的考虑,便是前朝一统了天下,但谁又敢说一朝一史能够万古,这四个关口,无疑让三国相互牵制,形成鼎足之势。”

    程锦认同地点点头,“那倒是。”

    只是,程锦看着那地图上的局势划分,总不免想起三国时代的历史,如此巧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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