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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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集市上的吃的玩的都多,各种小吃自然少不了,首推的还是梅花糕,玉黄色的糕面如怒放梅花,趁热吃下去,松软香韧,没几口就能吃一个。

    两个人又不需要顾忌食量,反正吃多少也是不会撑的,于是什么梅花糕、菊花糕、水晶糕、猫耳朵、酸辣豆花、佛手酥、莲茸层层酥……想吃的就吃,一条街逛完,也就吃完了。

    十六知道自己嘴边沾了点屑,正要随手抹掉,楚君逸四顾无人,飞快地伸出手刮了下来。

    十六看到他把手指伸到嘴边,脑中轰地一声,来不及多想,劈手抓过楚君逸的手腕,飞快地舔掉了上面的糕点碎屑。

    甜的。

    哎……舔掉了?

    十六:“……”

    楚君逸:“……”

    十六眼前一花,腰间一紧,耳边只听到呼呼的风声,须臾功夫之后,人被放倒,铺天盖地的吻压了下来。

    他很快呼吸困难,又推不开楚君逸,攀在楚君逸背上的手掌痉挛着抓了一把。些微的疼痛简直是最好的催情药,楚君逸更加用力地抱紧十六,将他口中每一处尝了个遍。

    梅花糕、菊花糕、水晶糕、猫耳朵、酸辣豆花、佛手酥、莲茸层层酥……

    有甜的,还有酸的辣的,可交换之后,都是甜的。

    十六两颊都红了。

    楚君逸恋恋不舍的放过他肿起来的嘴唇,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

    怎么亲得够呢?

    十六想看看自己现在在哪,楚君逸的吻又落了下来。

    不够,还是不够……

    喉咙干渴,心里焦灼,贴在一起,拥抱、亲吻……不够!

    楚君逸抱着十六坐在自己腿上,十六一僵,无力地捉住他的手,避开他的亲吻:“你要……是想我死吗?”

    楚君逸喘息着停下动作,静静地抱着十六。

    师兄的身体才十四岁。

    他沮丧地紧紧搂住人。

    十六稍微动了一下。

    更大了。

    “想不想……?”十六轻轻问。

    楚君逸心里一跳,快活的情绪一下子把身体烧了起来:“想……想得要命。”

    “那就好。”十六伸到他身下摸摸他,“忍着吧。”

    楚君逸便感到怀中一轻,温香软玉倏地不在了。风吹过那顶着袍子的东西。

    楚君逸愣愣地看着十六,十六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说:“夫子,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又有疾学在于尊师,所以我先走了!”

    十六当然是有意戏弄,说完就转身,楚君逸从背后扑倒他,恨恨地咬了他的耳垂一口。

    又怕他恼,立刻安抚地亲了亲。

    十六是真恼,可推不开他,再说楚君逸除了压在他身上,也没做什么,都是自力更生解决的。

    两个人从小树林里走出来的时候恢复了人摸狗样,十六底气很足,板着脸教训:“修行了那么多年,岂不知清心寡欲道者也乎!”

    楚君逸远远看到熟人,变成了冷面夫子的模样,嘴唇微动,只有十六听得到:“圣人说过,食色性也。”

    熟人已经走到了面前,十六只能悄悄瞪他一眼。

    这个熟人是学堂的另一位先生,徐秀才,是个斯文人,说话做事是很温和的。

    徐秀才看到这一高一矮的组合,有些诧异,拱拱手问说:“好巧呀,仲谨兄也来逛集市。这不是沈家的小十六,琛哥儿吗?”

    十六说:“徐先生好。我和楚先生在这里玩,徐先生呢?”

    楚君逸听到那声“楚先生”,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秦坤那里的事自然查清楚了……哼,秦先生!

    楚君逸看着“徐先生”,目光不善。

    徐秀才却习惯了楚君逸的冷面,神色如常地同十六讲话:“成日闷在屋里不耐烦,出来走走,正巧遇到你们,竟不知你同楚先生要好,我倒像是多余的了!”

    可不是!

    十六像是知道楚君逸的心思,瞟了他一眼,对徐秀才道:“现在要去哪里?看看能否同行。”

    徐秀才说:“不如一同去酒楼吃饭,现在正是吃鱼的光景……”

    徐秀才的话让人打断了。倒不是楚君逸说了什么,他一直恪守“谨言慎行”,几乎不讲话的。是前面不远的客栈,一大群人围在那,发出惊呼。

    “死人了!”隐约听到有人这么说。

    徐秀才面色一白。他这样的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感到害怕是正常的:“去看看吧,真是大事呀。”

    十六和楚君逸对视一眼。

    三个人一道去那人多的地方看了。十六和楚君逸不该多管凡人的事,只是打算随便看看的,但忽然,十六鼻翼微动,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让一让……”十六说,楚君逸上前一步抱着他的肩膀,拨开前面的人带着他挤到了最前面。有人回头想发牢骚,看到楚君逸高大的身材立刻退缩了。

    人群中心围着一个面色苍白、眼底乌黑的年轻人,光从面相上看,竟像是纵欲而死的。旁边人小声议论:“活该的呀!天天欺男霸女,恶有恶报!”

    十六一看,那年轻人的致命伤口在脐下三寸,鲜血淋漓,那东西不知道哪里去了。徐秀才捂着嘴快要吐出来了。

    远远地官差正在赶来。

    十六蹙了蹙眉,蹲下来掀起年轻人的下袍。伤口齐整,但是不像是快刀切出来的,因为那根部呈紫黑色。

    楚君逸眼疾手快地捂住十六的眼睛:“非礼勿视!”

    官差赶到,把围观众人赶走。楚君逸拉着十六就走,十六没忘记徐秀才,在混乱中抓住徐秀才的手。那双手非常冰,想来是受惊过度了。

    渐渐到了人少的地方,楚君逸回头一看:“你们在干什么!”

    徐秀才这才注意到冷面判官一样的楚先生今日格外“活泼”:“怎么了……唔!”徐秀才没忍住,跑到树下吐了。

    十六甩开楚君逸的手,小声说:“那个死的人身上有魔气,他是被魔修杀的。”

    “你很喜欢徐秀才吗?”楚君逸酸溜溜地问。

    “……”十六先是没跟上楚君逸的拍子,愣了愣,旋即怒道,“楚君逸!我在说正事,你听到没有?”

    楚君逸老实点头:“嗯,那个花花公子被一个魔修去了根,是始乱终弃吧,活该。我只有你,师兄,今天晚饭回家吃鱼吧。”

    “我记得你先前杀过不少邪魔外道,现在怎么这般不上心?”十六并不想跟着楚君逸跳过这个话题,“已经有凡人死在魔修手下了,你能不管吗?”

    楚君逸说:“有峨眉山和华山在,我管什么?人已经死了,我又不能把他救活。而且等爹回来,我们就一起回昆仑山了。”

    十六看着他,嗓音发涩:“你之前为什么杀那些魔修?不是……因为他们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吧。”

    “当然不是。”楚君逸说,“那时候心情不好。”

    徐秀才已经吐完了,这时走过来看到十六难看的脸色,问道:“这是怎了,琛哥儿……?”

    十六扭头便走:“你不管,我管!”

    楚君逸在他身后道:“有什么必要呢?你不是还同魔修共事过吗?”

    十六后背一僵,徐秀才看到他伸出手用手背抹了把眼睛,飞快地跑掉了。徐秀才惊愕不已,问楚君逸:“嗳……这是怎么……仲谨兄,一同去看看吧。”

    楚君逸面无表情地离开:“不用管他。”

    这一次不愉快的后果是在学堂里造成了一次巨大的风暴。十六好几天没来,楚先生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徐秀才劝不动他,只好去沈家找十六,同他慢慢讲,楚先生或许严厉一些,对十六却是真的好。

    十六把手上端着的冰糖雪梨往旁边重重一放,冷着脸说:“徐先生不必说了,他不是个好人……你不懂。”

    徐秀才担忧地看着他:“仿佛你要做什么大事去了。”

    十六说:“我知道那天那个凶手是谁,我要去抓他。”

    “什么?”徐秀才受到了惊吓,焦急说,“那歹人丧心病狂,你莫要冲动。”

    “我说了你不懂。”十六说,“那天我已记住了那凶手的味道,我有预感,那个凶手还会出现,我不会再让他害人!”

    徐秀才惊讶道:“这是怎么说的,如何能记住他的味道呢?你还没见过凶手啊。”

    十六说:“他的伤口我看过了,知道的。先生不要担心,我功夫不错的,前几天那个纨绔曹大少,就让我收拾过了。”

    徐秀才说:“曹大少我知道的,他可有不少狗腿子,你一个人就能对付他,好厉害的呀。”

    十六点点头:“先生瞧着吧。”

    结果又几天过去了,非但没能抓住凶手,反而又出了一桩案子。隔壁村上的张铁匠,偷了牛大的一双靴子,结果一双手叫人砍掉了!

    这案子的手法同那客栈前的那案子是一样的。当天十六便赶过去,差点把隔壁村子翻了个底朝天。

    楚君逸私下找十六:“早跟你说过,那魔修厉害,不要理会这事了。”

    十六只说:“不用你管。”

    第二天十六在路上遇到曹大少,却见他眉心黑气浓郁,看上去十分疲倦:“你这怎么了?”

    曹大少打了个哈欠,余光瞥到杨东走过来,猥琐地笑了起来,凑到十六耳边“小声”说:“柳姑娘连着几天请我去园子玩,累得值的呀。”

    杨东神色黯淡,显然受了不小的情伤。曹大少撇了撇嘴。

    徐秀才下了学,正好看到这一幕。

    当晚,曹家。

    曹大少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忽然做了一个噩梦,大叫一声,猛地弹了起来,一睁眼就对上了两只黑亮的瞳子。

    “啊——”曹大少猛地睁大眼,然而尖叫声被人掐在了喉咙里。

    那青衣男人缓缓扬起手,沉声说:“始乱终弃者,当诛。”

    黑气一闪,正是冲曹大少的宝贝命根子而去!曹大少奋力甩头,心里狂喊——

    琛哥,再不来我就废了啊!!!!!

    冰凉的魔气已经贴上了曹大少的腿根。

    内么卵,曹大少眼泪簌簌地流下来。

    电光火石间,一道绿光飞快地射过来,擦着曹大少的大腿根射中青衣人的手。魔气溃散,碧绿色的箭消散,留下一个血洞。

    青衣人轻轻痛呼一声,甩开曹大少,转身看到窗框里跳下来一个人,眉目秀致,窄肩长腿,正是沈十六。

    曹大少撞在床板上,晕得七荤八素。青衣人却不再管他,并不意外地看着十六:“你来了。”

    十六说:“果然是你,徐先生。”

    原来这人,竟是胆小怕事的徐秀才。

    徐秀才脸上浮出一抹害羞的红晕,点点头道:“琛哥儿,我们的理想是一样的。”

    十六看了眼曹大少,说:“所以你让人勾引他,在他身上留下魔气,引我来这里。是想我同你一起,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吗?”

    “你怎么这样说?”徐秀才睁大了眼睛,“他该死。”

    十六说:“烧杀抢掠,他干了哪一条?怎么就该死了?纵使他该死,也不该你一个修行人来做这件事。你杀了那么多凡人,已入魔了,竟还不知道收手吗?”

    徐秀才皱眉说:“为什么要收手?像他这样始乱终弃的人,怎么不该死了?那个刘公子,强抢良家女子,逼死那可怜女子的青梅竹马,还不该死吗?不光是他们,前次死的江洋大盗,采花贼,谋财害命的那些人,都是我杀的。这些该死之人,当诛。”

    他竟已杀了那么多凡人。

    十六说:“那位张铁匠,不过是偷了别人一双靴子,你就砍了他两只手,难道也该吗?”

    徐秀才道:“怎么不该?法度严苛,小人便不敢作奸犯科,世间便能清平了。琛哥儿——”他眼中蓦地迸出尖锐的光芒,脸上浮出病态的潮红,“世道不公,恶人得不到惩处,我替天行道,有什么不对?将这些祸害杀光,可怜的人们再不用害怕强权贼盗,该是多么快活逍遥?”

    回应他的却是另一个声音。

    “你以为自己能代表公道,我却只知道,邪魔外道,当诛。”

    徐秀才浑身一震,看向十六目光中的温和、赞赏蓦地消失了,只剩下失望、愤怒:“你们竟一同诓我?好啊!”

    十六看了一眼身侧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楚君逸过来了。

    “没来晚吧。”楚君逸说着踏上前一步,几乎是同时地,楚君逸与徐秀才身上爆发出惊人的灵气与魔气。

    黑白二色狠狠对撞在一起,房间“轰”地一声,猛地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