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皇上难当 > 第98章 慈宫讨药

第98章 慈宫讨药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全职艺术家牧龙师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w.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看出什么来了吗?”一个微微促狭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单伦尊从痴迷中苏醒,回头见是李攸烨,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就要下跪行礼。李攸烨笑着挥挥手:“无妨,知道你当官了,甭跟我来这套!”说着径自转到模型前来,伦尊只好在侧边站着,和李攸烨一齐看这山河布阵图。

    “这是钦天监的周师傅做出来的!”李攸烨围着这分外逼真的模型盘视一圈,最后在正北方位站住,两臂撑住桌案边沿,道:“周师傅花了整整十年,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将采集的每一处地理信息,汇集在一起,终于完成如今这座完整的地势模型!”

    “你看这里,”李攸烨指着那座险峻的山脉道:“这是燕国与蒙古的疆界,这条峡谷通向北雍关,燕国十万兵马驻扎在这里!”

    “还有这边,这是秦国与犬牙的疆界,”抄起边上的檀木细杆,李攸烨沿着连绵的山势划了一道,指着晋地冷笑道:“晋废王父子为做那黄粱梦不惜丧辱国门,大开门户,让蒙古趁虚而入,平白折损了先秦王,好好的一个桂纶关隘也被犬牙夺了去,真是该死!”停在那里半响,把晋废父子撂去脑后,又接道:“桂纶关被夺,秦地便完全暴露在敌前,十五万兵马随时都可能折损。朕已命秦王尽快夺回桂纶关!”

    “桂纶关易守难攻,极难攻克,听说现今镇守桂纶关的犬牙国主将是左寰王匡恒,犬牙王匡力骁勇善战,用兵狡诈,座下左右寰王也非等闲之辈,秦王年轻,恐怕会着了他们的道儿!”单伦尊无不担忧地说。

    “看来,你已经对局势很了解了!”李攸烨点点头,笑道:“你猜上官景赫现在在哪里?”

    单伦尊思索了一会儿,着想不出,见李攸烨在地势图上做了个南北竖切的手势,眼皮一跳,脱口而出道:“皇上是想切断他们的联盟?”

    李攸烨摇摇头,笑而不语,却用手里的长杆沿着蒙古和犬牙的边界画了个“人”字,一撇一捺深入两国腹地。

    “这是?难道皇上想灭掉两国?”单伦尊有些不可思议。

    “不!”李攸烨勾起嘴角,在两国腹地做了两种不同的手势:“灭一个,溃一个!”抬起头来,见单伦尊脸上似有惊疑,李攸烨直起身来,气定神闲道:“先帝在位时,就制定了这个战略,只可惜,当时时机不够成熟,没能够施行!”

    “至于现在么……”李攸烨意味深长地道:“蒙古王木罕活了这么久,也该老了!”说罢竟笑将起来。

    灿烂了一阵,又把形容刻意端正,道:“朕把这个战略布局给上官景赫看了,他只为难一件事!”挑挑眉,将长杆放回原位,盯着伦尊,幽幽地扬起下巴:“两线作战,他缺少一个能与他并驾齐驱的将领!”

    单伦尊脸色一怔,心突突地跳起来,血中如有万马在奔腾,即将跃出胸口。李攸烨双手背于身后,满面笑意道:“所以,朕决定任命你为这次行动的副帅,伦尊,你可不要辜负了朕对你的期望啊!”一语道破此次招他来神武殿的真实目的。

    虽然心中已有预警,伦尊仍是心惊,绝没有想到李攸烨会将这么重大的战略任务交给自己,只觉浑身血脉都喷张起来,但略一想起早朝时大臣们对他受封将军的反应,又怕李攸烨此举会招来更大的非议,心下就有些踌躇,李攸烨看在眼里,便道:“你不用担心什么,朝中的那帮子尖嘴猴牙朕帮你堵着,这次行动全程保密,除了你、我还有上官景赫三人外,只有极少数人知晓,朕到时候会以调赴边疆的名义把你调派出去,你只管与上官景赫汇合,钱粮物资不用担忧,朕会全力配合你们的行动!”

    “当然,派你去也是出于战略需要,你越是无名,敌人便越掉以轻心,这次行动就更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伦尊一听,再无后顾,跪下领命道:“臣一定不负皇上重托,配合上官将军剿灭虏贼!”

    “不是你配合他,是他配合你,伦尊,朕想把这份灭国的任务交给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李攸烨脸色严峻道。伦尊若有所悟,伏地不起,李攸烨接着道:“两日后你便启程罢,时间仓促了些,兵贵神速,也只能这样了,你做好准备!”顿了一顿:“还有,最重要的一项,这次计划危险重重,你要保重自己,朕不希望你出事,鄂姐姐亦是如此!”

    “诺!”伦尊应命,李攸烨这才将他拉起,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必你到军中会有不服之音,为了给你造势,朕再分派给你几个服众的人物!”

    言罢,李攸烨引着单伦尊出了神武殿,又到了武英殿,却见几个魁梧壮士立在殿里,见到李攸烨进来,尽皆跪拜。李攸烨都让起身,给伦尊一一介绍,先是神武中军副将江宇随,再是神武左军副将阮冲,又有神武右军副将高勇,这三人跟伦尊都打过照面,能在神武军中任副将,都有一身过人的本事。李攸烨介绍完了这三个,最后指着一个八字胡须白面书生,笑意盈盈道:“这位可是鼎鼎大名的云琅君,天下没有他不知晓的事,最熟悉蒙古、犬牙地形,想必对你们行军会有帮助!”云琅君便也嬉皮回道:“不敢不敢,小臣虽然没甚本事,但得了皇上这份金口玉言的谬赞,将来倘或丢了差事,在巷尾算命卜卦,定是饿不着的!”说完,和李攸烨等一起笑起来,显然君臣之间平日没少戏谑。

    众人都拱手见过。

    李攸烨这才笑道:“状元初入边境,恐不能服人,朕派你们四个给他压阵,可别失了威风!”四人也笑道:“哪里,哪里,别人不知单将军的本事,我们几个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但凡有用的着我们的,状元只管吩咐,末将在所不辞!”

    单伦尊抱拳应谢,因问道:“皇上,神武军副将都派到臣身边,那皇上的安危如何?”

    李攸烨摆了摆手道:“这个伦尊不用牵挂,朕自有安排,你只要记住,你的安全不容有失,否则朕没法同鄂姐姐交代了!”

    此事告一段落。伦尊等人告退后,李攸烨又转去了御书房处理政务。前几日的江阳郡水患一案,经康广怀督领刑部彻查,总共查出涉事官员五十多人,占了受灾县区官员总数的一半,李攸烨乍一见这冗长名单,难免气愤寒心,严词下令一经核实罪名,所有涉事官员一律严惩不贷。又降旨将江阳郡守陆秉勋即日押解京城,听候发落。着江阳郡丞李善念暂代郡守之职。为求万全,特命户部侍郎刘嵩为钦差专使,运去救援物资,细细嘱咐他务必要安抚百姓。这才暂时罢休。

    晚膳江后派人过来传召,李攸烨提前处理完了政事,不忙去赴,就先回尧华殿看看权洛颖。见正殿无人,就转到西暖阁,意外见挂念之人躺在床上。

    “这么早就睡了?”自疑惑着,悄悄靠近床前,斜影顾看,一看不要紧,却见床上之人脸色苍白,眼角有泪湿的痕迹,眉里鬓里,似是在忍受极大的痛楚,都夹了细汗出来。

    李攸烨心里咯噔一下,手抚上她的额头,感觉微微有些冰,意外碰到她的手,也是沁凉的,这暖阁里暖春的温度,身子却如此冰凉,别是生了病了,念及此,李攸烨就有些心慌,忙倾身问:“权姐姐,你哪里不舒服?”

    权洛颖听到声音只睁了睁眼,睫毛抖了一下,复又合紧,扭开头去,翻身背对着李攸烨,一只手耽在眼前,另一只捂在腹上,一动不动地侧躺着。

    饶是事前不知,待看完她的动作,李攸烨便也明了,虽然她自己很少痛过,但知那滋味不好忍的,见权洛颖盈盈弱弱的隐忍模样,更添了心疼。

    “来人,备些热水来,再准备个暖水袋!”吩咐了外面的宫人,李攸烨一下跳到床上,蜷腿跪着,用力搓了搓手,放在脸上觉得热乎了,又搁在自己肚子上试了试,觉得正好,便麻利地从权洛颖腰间探过,覆在她的肚子上。

    “你……做什么?”痛中的权洛颖眉眼未松,抓住李攸烨的胳膊不让她乱动。

    “帮你揉揉啊,我疼得时候,皇奶奶帮我揉揉就好了!”李攸烨说得天真,在权洛颖身后跪定,手掌隔着衣衫,在那平坦的腹部轻轻缓缓地揉起来,边动作着边问:“这样还痛不痛?”

    “嗯!”权洛颖轻轻哼了一声,不知道到底是痛还是不痛,只是扯住李攸烨胳膊的手虽未放开,也不见推阻,李攸烨就这么没底地揉着,当她不痛,要不然早就应该受些拳脚了。

    没一会儿,宫人将水和暖袋送进来了。李攸烨挥挥手,让他们退下去。宫人走后,她下床来,拿了暖水袋试了试温度,觉得合适便回头塞到权洛颖怀里:“权姐姐,用这个暖着肚子!”

    递罢,又拿一块毛娟浸了热水,试探着拧干,托在掌心上,跪上床沿,倾身擦拭权洛颖额前腮后沁出的细密冷汗。

    却说权洛颖腹部被揉着真觉得好些了,一离了李攸烨的手,那胀痛便又犯了上来,这会子拧着眉头翻过身,直直躺在床上,面朝李攸烨凝眉,一双墨染的水眸,半开半合,盯紧眼睑下细白温热的手,手过之处,软娟留温,离开之后,又剩暗爽的沁凉,竟越发怀恋它在腹上的作为,可惜,怎么都说不出口让她再帮自己轻揉,心下就有些苦恼犯难。

    “你很痛吗?”李攸烨见她神色凄楚,哪想到那么多,只认为她是疼入肺腑了,额头就有些虚汗冒出来,抓耳挠腮一番,忽然开朗,道:“你等着,我去皇奶奶那里讨几棵驱寒丹来,对这个痛很管用,你先忍着点,我马上就来!”

    说完,不待权洛颖反应,就给她盖上薄被,撒腿往慈和宫跑。眼见着李攸烨一溜烟就没了影踪,权洛颖叹口气闭上眼,把小腹上的水袋拿开,学着方才那人的动作,自己揉起肚子,结果没揉几下就坚持不住,又掉了几滴泪出来,心里倍添委屈。

    原来,她每次经期,都由陈荞墨细心料理,不曾忍受过什么痛楚,偏好这次陈荞墨不在,鲁韫绮一早也不见人影,起事后,她便从清早痛到现在,无人来眷顾,虽然不屑做顾影自怜之态,但心中难免觉得凄凉,方才李攸烨来得时候,想到终于有人发现她了,一时委屈差点哭出来,李攸烨的温柔好歹平复了她点落寞,如今又剩自己一人,在这背井离乡的旮旯角落自生自灭的,任她半生温暖四溢,今日这一遭受,都封尘箱底了!

    却说李攸烨真是火烧尾巴一样冲入了慈宁宫,从进门伊始就皇奶奶的叫个不停,把一向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江后都给唬出殿外迎她,逮着人就询问:“你怎么了,这般头重脚轻的?”

    可不是么,李攸烨见到江后出来,一个刹车不及,头先栽到了皇奶奶怀里。不过,她也不管这些,见着人比什么都高兴,两边眉毛一开,堪比那殿宇上的飞檐,喘息未定,便伸手道:“皇奶奶,你还有驱寒丹吗?孙儿有急用!”

    “我说皇上今个为什么跑这么急?感情这么多天没来,一来就问太皇太后要东西的!”燕娘讥诮道。

    李攸烨眼皮一耷,五指张开并拢了一个来回,就有些不好意思,忙抱着江后的袖子,央求起来:“皇奶奶……”

    江后一看李攸烨活蹦乱跳的,便知她要的东西不是自己用的,心里也猜出是谁能令她这般心急。不待她再晃,便道:“先进去用膳,凝儿来了!”

    “吃饭?救人如救火哇皇奶奶……”李攸烨话未着落,江后就抛开她的纠缠,前脚迈回殿里。李攸烨一看这后脚不能不跟了,只好拧着头皮猴样进去。

    上官凝果然在里面候着,见李攸烨微微欠身行礼,李攸烨真想扑上前给她也拜一拜,咋这时来这吃饭呢,不是好日子啊今个!

    江后那边冷不丁地哼了一声,李攸烨耳根一竖,乖乖就坐。

    “凝儿,这些日子在这宫里还住得惯吗?”

    “嗯,多谢太皇太后眷顾,一切都好!”

    这段不急不慢地开场白,让李攸烨意识到这餐饭将会是场冗长的消耗战,整个人当即就蔫了半截,又不敢跟江后急眼,只好在饭上使劲,捧着碗白米饭狼吞虎咽一番,碗筷互相捯饬的声音乒乒乓乓,把江后想静下说话的心情都剿没了。

    江后瞪了李攸烨一眼,接着对上官凝道:“若是想念家人,便回家看上一看,再过几日便是上官老夫人的七十寿诞,哀家不便前往,就让烨儿代哀家去向老夫人恭祝一番,到时和你一道去罢!”

    埋在碗里的李攸烨听到这话,心里咣当一顿,抬眼见江后眉目慈爱地跟上官凝闲话家常,她嘴里就噎开了,半响,才将白蜡一样的米饭咕咚一声吞入腹里,空出的嘴巴开始不自觉下拉,捯饬碗筷的糟响也没有了。之前就料到这顿饭可能会是个陷阱,怎奈果真是个陷阱,她也一脚踩了下去。皇奶奶话里根本没加“烨儿,你说好不好”,等于没给她留任何选择余地,直接把她往案板上拖了,刀俎鱼肉,当即分晓。

    这一出过后,这饭再扒下去就没意思了,李攸烨念着权洛颖还在受痛,就想找个理由推脱告辞。

    江后对李攸烨的反应视为不见,照旧热络地同上官凝闲谈。李攸烨心里也是真生气了,脸色就不怎么好看,碗往桌上一推,动作就有些大,不过在愤愤之中,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屁股往上一提,忽听江后道:“凝儿那里可还有哀家前几日给的驱寒丹?”

    李攸烨一听,刚挪开的屁股半空中停了半响,又放了回去,一脸讪笑把碗又拉回来,耳朵高高竖起,仔细聆听。

    “嗯,前几日吃了一颗,现在还有九颗!”上官凝细细答道,知江后这样问起,必有后话。

    果然,江后笑道:“昨日攸玳那丫头进宫向哀家讨要驱寒丹,听哀家说全给你了,难免悻悻,哀家就跟她说替她向你讨要一颗,让她明日再来,顺一顺这倔丫头的心意!”

    “既是世女要,我回去便送来!”上官凝赔笑道。

    原来,这李攸玳是金王李戎琬的世女。金王一脉乃是太祖胞妹李盎杉之后,首开玉瑞女系传承之先河,地位崇高且特殊,虽然没有封国,但每一代金王之女竟比普通王爷家的那些郡主高贵许多,而世女地位更是比世子还要高上三分。不仅如此,因穆宗僭位时,金英王李安瑁拒不食穆宗禄,活活饿死太庙,举世莫不垂怜,盛宗复位后,怜其大义,对金王一脉倍加恩宠,甚至一度起了封国之意,只因朝廷诸臣反对,才作罢,但从此朝廷待金王较其他诸侯王礼遇更厚。这一代金王李戎琬一直未有王夫,前些年上奏立了妹妹家的长女为世女,便是这李攸玳,这位世女和李攸烨一般年纪,性情活泼,很得江后宠爱,地位更是堪比公主。

    “不用劳顿了,”江后瞥了李攸烨一眼,面不改色道:“烨儿,你就送凝儿回去,顺便捎回一颗驱寒丹,待会,哀家还有事嘱咐你!”

    “唉!”李攸烨爽快地答应,倒是上官凝有些不自在,虽知李攸烨为女儿身,但驱寒丹是私密药物,总不好当着她面拿出来。

    李攸烨可没想那么多,巴巴跟着她去了,临走偷偷朝江后挤眼弄眉,嘴型大摆:世上只有奶奶好,被江后狠狠瞪回去。

    到了富宜宫,上官凝屏退了左右,从里屋的柜子里拿出了一精致木盒,掀开盖子,九颗紫色药丸排列当中,煞是鲜亮。李攸烨眼睛放光,当即道:“凝姐姐,我能多拿几颗吗?”

    上官凝想可能是她自己也要用,就红着脸点点头:“皇上想拿多少都行!”

    “不用,不用,我就拿,就拿……”李攸烨犹豫着,想给权洛颖多预备些,就掰着手指头数了一少半,问:“四颗行吗?”

    “行!”上官凝应着,用干净的锦囊给她挑了四颗装好,出于好心就犹豫着问:“皇上,知道知道怎么服用吗?”

    “咦?直接吃不就成了?难道还有什么讲究?”李攸烨果然不是很明白。

    “呃……”上官凝梗着眉头,只好给她细细说明,李攸烨听得无比认真,更让上官凝觉得是她自己要吃,就讲得越加详细,说到后来,耳朵已然红透。

    听完,李攸烨恍然大悟,捧着锦囊连连告谢,然后出了富宜宫,想着江后那句“待会,哀家还有事吩咐你”定是个幌子,就直接溜地回了尧华殿。

    回了西暖阁,见权洛颖仍窝在床上,又流了一身汗出来,李攸烨心里就疼开了,让宫人换了滚热的开水进来,掀开被子查探,发现她手捂着腹部,暖水袋丢在一边,不由锁紧眉头,嘀咕道:“这样身子怎么能暖得了!”

    待宫人退出去,李攸烨就从怀中掏出锦囊,倒出一粒驱寒丹出来,备好茶水,放在床前的矮几上,坐到床沿,缓缓托起权洛颖的身子,揽在自己怀里,肩膀撑着她脑袋,把紫丹凑到她嘴边:“权姐姐,把药吃下,吃过就不疼了!”

    权洛颖半分力气也无,前额抵在李攸烨脖颈间,听着声音,乖乖地张嘴,含住黄豆大小的丹丸,李攸烨另一支手端了茶来,她抿了一小口,将丹丸咽下。李攸烨见她服了药,就把她身子放回床上。刚要抽身,权洛颖却抓住她的手,往腹部挪去。

    李攸烨顺着她的手望去,顿时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就蹬掉了靴子,直接爬到床上去,侧身躺下,给她揉肚子:“这样不疼是不是?”

    “嗯!”这次倒答得干脆,李攸烨弯了弯眼睛,掌心轻柔地在权洛颖腹部画着圈。胳膊肘耽着枕头,手腕托着耳朵,仔仔细细瞅着眼前的人,娇弱时的权洛颖,睫毛微微翕动着,像有轻柔的风吹过似的,煞是好看,墨眉像是在说话一般,拧着委屈的弧度,叫人见了平添多少不忍,小巧的耳垂上不见了平日挂的那一串蓝色的滴玉,想必是摘下了,只徒留个细小的耳洞,不过,在她看来一样的赏心悦目。李攸烨觉得耳朵上挂个小洞甚是有趣,手上动作没停,低头凑到那小洞前,张开嘴咬了一下,感觉到旁边人身子一颤,她像偷了蜜的熊一样赶紧开溜,并扬起下巴回味似的砸吧砸吧嘴,似在耀武扬威。

    权洛颖睁开眼,想着李攸烨做的事,不由脸颊羞红,眼神中含了恼意,而李攸烨却哪里猜到她恼了,单见那微启的朱唇便被夺去了眼眸。眨巴眨巴眼,往日的教训一分也无,视线一点一点地降下,嘴唇轻轻啄在那两片唇瓣间,戳了一小下意犹未尽,便大胆地吸允起来。

    许是她的表情太认真,薄唇太诱惑,许是自己疼了太久,亟需柔情温暖,还许是唇太香,舌太柔,人太美,情太浓,权洛颖没经多少抗拒就鬼使神差地顺从了。一呼一吸间,两人的干尝浅含变成了缠绕咂摸,黏柔胶着化成了蚀骨揉捻。越是贴近越觉得虚远,愈是索求愈是空乏,这一刻只想要灵魂的相拥,哪还管灵魂相拥是不是默许的彼此拥有,只想朦朦胧胧中吻尽岁月,不负滴滴点点的寸阴枉流。

    李攸烨直觉快吻断气,眼冒星星,可脑瓜就像上了弦的活钟,不欲停摆,忽然权洛颖嗯了声,推攘了她两下,这才放开娇柔,干瘪的肺囊无意识地扩充气体,她眉眼含笑却见伊人美目盈愁,恍然意识到方才吻得太专注,忘了给她揉动小腹。勾了勾嘴角,继续侧回身子轻揉,果见权洛颖眉睫舒展,心中一时装满甜蜜。

    这边权洛颖服了药,又有李攸烨的揉抚,周身舒适许多,想起方才忘情深吻,羞得侧过身子,背对着李攸烨闷闷腮红。

    李攸烨只管自己忘神回味,见她侧身,也不过是顺势把胳膊伸长些,靠得再近些,丝毫无羞赧之色,却见权洛颖有些刻意躲闪,心中暗暗发笑,不过,她也不敢真笑出来,手上仍是正经八百地动作。经过这些天的细细琢磨,加上鲁韫绮的从旁提点,李攸烨知她是个闷冷性子,不解人世风情:取笑要不得,戏谑要不得,直抒胸臆要不得,拐弯抹角要不得,不管不问要不得,死缠烂打更要不得,总之,左右横竖都要不得,让人无处钻营。自己之所以能更进一步,用鲁韫绮的话说:可能就是瞎猫撞到了死耗子,一物降一物!

    “热!”李攸烨正沉吟自得,权洛颖忽然揪着襟口,嘤咛一声,额头渗出了汗,两腮红得像要冒火似的。李攸烨这才想起上官凝跟她提过的,服用驱寒丹以后,身体会有发热的症状,这时候最好褪去衣衫,两刻钟后,余热散尽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