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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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钱呢？”张玉兰的表情跟着火光一起明明灭灭。
陈世修一个激灵，刚睡醒的朦胧顷刻消散，顿顿扯扯道：“钱钱钱……钱，丢了……”
“我让你卖的那批干枣皮的钱，有一千多，你丢了？那你自己卖的猪鬃那些钱呢？那批货，以现在的价格，虽然货不算多，好歹也是两三千，在哪呢？”张玉兰的声音很平静。
陈世修没想到张玉兰竟然知道这么清楚猪鬃的行情，心下早就慌乱，只得继续撒谎道：“也丢了……”
“怎么丢的？”张玉兰穷追不舍。
“被小偷偷了，回来我才发现钱丢了。”陈世修的声音有着他自己都没发觉的颤抖，第一次得了这么多钱，本来就紧张激动，没想到自己脑子一热，就去了那里。
张玉兰心里冷笑，以陈世修见钱眼开的性格，有了钱还不时时刻刻用手捂住，丢根本就可不能的事。
“什么时候丢的，什么时候发现丢的，你一分钱都没剩，那是怎么回来的？这两天你又去了哪？”张玉兰质问。
陈世修彻底哑了，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看着火炕里的橘色火光，只觉得脑门的热度一浪高过一浪，让他整个脑袋一片空白，手脚也汗涔涔的一片，无所适从。
张玉兰拿出一叠东西，扔在陈世修面前。
“这是你去源城的这两天，我前前后后收到的催款，还有你藏在床脚下的欠条，以及你回来的时候掉在地上的一张你借给人家钱的借条。”张玉兰双手环胸，语调一声比一声冷。
陈世修整个手脚软得没有半点力气。
张玉兰：“行啊，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你还有闲钱去赌，就这么点时间，你就欠了一屁股债。现在还几千块钱的货钱弄丢了，你怎么不把你人丢了！还有你这些款子，你怎么办吧，巴掌大点地方，人家找上门了指名点姓要你还钱，货钱没了，我看你怎么还”
陈世修身体一抖，扑通一声就跪在张玉兰面前，哭兮兮道：“玉兰，你帮帮我吧，我这人倒霉了喝水都塞牙缝，手气不好，原本想翻本的，没想到手气霉到家，把所有钱都贴了进去，玉兰，你帮我一把吧，以后肯定不会这样了，你帮我想想办法，收猪鬃的钱也是找我爸妈借的，这事要是被我爸妈知道了，肯定得打死我，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许是激动，一向嘴笨的陈世修极其顺溜了出这番话。
张玉兰垂下眉眼看着狼狈不堪的男人，心里的厌恶一阵高过一阵，一巴掌拍开男人放在自己腿上的手，“帮你，怎么帮你？我的钱也全都砸在货款上，本来还剩了几百块放在衣橱里，也莫名其妙的不见了，我哪去给你找钱。”
张玉兰故意把几个地方的语调放重，看着陈世修心虚的表情，心里的冷笑一阵阵泛起。自作孽不可活，陈世修这一切才刚开始呢……
陈世修一屁股墩坐在地上，看着散落在地上的欠条心里乱成一麻，欲哭无泪的喃喃道：“怎么办？那怎么办？”
张玉兰睨了一身颓败气息的男人，压着千斤顶的心终于缓了一口气，可在陈世修没注意到的脸上，挂着嗜血的表情，声音却极其柔和道，“你起来，我们去找你爸妈，你是他们的宝贝儿子，我相信这事他们不会不管。”
陈世修猛的抬头，抗拒道：“不行，这事不能让爸妈知道。之前我偷了钱去打牌，我爸差点没把我打死，要是现在知道我欠了这么多，肯定得打死我。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张玉兰脸一沉，声音突的拔高，“那你怎么还有胆子去赌？当时怎么没想到要是被你爸知道，会打死你。现在什么屁话！”语气一转，张玉兰的声音降下来，像是引诱亚当的魔蛇，“坦白从宽，你好好和你爸妈，陈世修你想想，纸包不住火，要是这事被你爸妈从旁人嘴里知道，里子面子都没了，你又不是不了解你爸，到时候别让你爸还钱，估计还真得打死你。”
女人的声音在昏暗静谧的房内回荡盘旋，陈世修的脑子里情不自禁的勾画出那些场景，喉咙一阵紧过一阵，越想越害怕，他满头冷汗的看着俯身盯着自己的女人，哀求道：“不行，玉兰，这事你一定得帮我，我们去贷款好不好，把那些钱先还上，然后做生意，赚了钱再去还贷款，以后我就再也不赌了，一定会好好过日子，赚很多钱，让你过上好日子好不好？”
“贷款？”听到这个词，张玉兰心就像被人狠狠用剪刀戳了一下。
前世，陈世修背着她贷款去赌，逾期没还，利息翻了好几番不，最后又偷偷骗取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张玉燕幸幸苦苦打工赚的血汗钱，把漏洞补上，弄得张玉燕和自己老死不相往来。
“你这些欠款加起来不是小数目，贷款的利息对于我们来也不低，借了你能保证还上？”张玉兰咬牙切齿，强忍住想把男人千刀万剐的冲动。
陈世修以为张玉兰答应这个方法，信誓旦旦保证道，“一定能，一定能，玉兰，你一定要相信我。”
“相信你，凭什么？”张玉兰质疑，陈世修一愣，“也不是不可以帮你，这样吧，陈世修，你答应我一件事，这事我帮你处理，怎么样？”
陈世修表情一松，道：“什么？”
“你和我到民政局去把婚离了。”
张玉兰话还没完，陈世修立马否决，愤怒爬满了他整张脸，“我不会离婚！你想都别想！”
“那你想去贷款，别门，就是窗都没有，我会让你爸妈帮你处理这事。”张玉兰脸色如墨，恨恨的盯着男人，威胁道。
陈世修被一激，立即脸红脖子粗，脑子一热，“你就算告诉我爸妈这事，我也不会离婚的！”从地上站了起来，陈世修红着眼道：“张玉兰，闹了大半天你还是要我和离婚，我也告诉你，离婚这事，别门，就是窗都没有！还有，我的钱也是你的钱，我的债也是你的债，我还不了你也得帮我想办法还！”
张玉兰被气笑了，收拾了地上的单子，不再和陈世修这颗榆木脑袋多纠缠，直接出门，陈世修见状，想要去拦，被张玉兰一巴掌给扇了回去，倒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追去。
张玉兰来到陈立维和王美芳家，陈立维正在给一个闹肚子的小孩儿看病，配了药烧了符纸，小孩儿的父母感恩戴德的离开。
陈立维看向张玉兰，心里就一突，这媳妇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见面一次就没一次好事，不过作为长辈，陈立维心里就算不喜，也没有表现出来，还摆出一份和颜悦色来，“玉兰啊，吃饭了吗？找我们有事？”
张玉兰也不坐，直接把欠款单放在陈立维面前道：“爸，你看看你自己儿子都做了什么？”
陈立维推了推老花眼镜，拿起那些单据，一张一张的看，眉头越皱越紧，看完之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侧头朝厨房做饭的王美芳吼道：“王美芳，王美芳，去把你那宝贝儿子叫来，今天看我怎么收拾这个狗崽子！干的都是些什么混账事！”
王美芳拴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看陈立维这阵仗，被吓住了，慌忙问道：“怎么回事，这么大动静？”
“怎么回事？你看看你儿子干的什么好事，在外面借这么多钱，简直要气死他老子！”陈立维唇抿得紧紧的，显然气得不轻，“你去把他赶紧我找来，我倒要问问谁给他的狗胆子去借的这些钱。”
王美芳把桌上的借据都看完，已经知道怎么回事，心里也是气，把围裙解开，出门就去逮陈世修。
把陈世修叫来，四个人坐在桌前，被沉沉的低气压笼罩，只有张玉兰一个人气定悠闲。
“，怎么回事？”陈立维瞪着陈世修疾言厉色的问道。
陈世修的头都快垂到胸前，两只手拼命搅在一起，“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这叫不知道，你脑子长屁眼上了！”陈立维手指重重敲在桌子上，气得口不择言。“还有你这张收据，是借给谁的，这么多钱你又是哪来的。”
陈世修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那张收据，声音极其小声道：“是……是在源城的时候，赌桌上那个人没钱了，然后让我借给他，我就借了……”
“那他是谁？家住在哪，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回头去叫他把钱还回来，多少也能还上这些钱。”
陈立维没好气道。
陈世修语塞，艰难道：“我不认识他……”声音如蚊音。
“你什么？”陈立维支着耳朵问道。
陈世修头垂得更低，吞吞吐吐了半天，被陈立维再恐吓了一下，才道：“我不认识那个人……不知道他住在哪……”
“你他妈个蠢猪！不认识的人你借个什么钱！”陈立维把厚厚一叠的处方签砸在陈世修脑门上，夹处方签的夹子立即在陈世修的额头上砸出了一条深深的红痕，隐隐有血丝渗出。
陈世修带了哭腔，“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一热就借了，没想那么多……”
“猪啊猪脑袋啊，我怎么有你这样蠢的儿子。”陈立维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只差没捶胸顿足了。“那你这笔钱是怎么来的？”
陈世修这下彻底不敢不话了，祈求的看了眼张玉兰，张玉兰压根没理他。
见陈世修闷不做声，陈立维桌子狠狠拍了好几下，厉声道，“到这个时候，还不给老子实话！”
陈世修身子一抖，想到张玉兰离婚的事，心一横，把事情都交代了。
原来陈世修打从和张玉兰上一次去源城回来，包里有几十块钱，一下车就碰上了以前的狐朋狗友，打了几把小金花，钱全都输了出去，陈世修不服气，重新借了钱，继续打想把钱给捞回来，结果越越多，后来，陈世修觉得小底钱想要尽快把自己本钱赢回来，根本不可能，便加了注，这一加，更不得了，越输越多。第二天借了钱再战。
到底不可能赢回来，就这样借了一屁股债，陈世修心里焦躁，想到去源城打听到的猪鬃生意，行情不错，便向王美芳偷偷借了点钱，收购了猪鬃，去源城卖的时候，加上张玉兰那几百斤的干枣皮，陈世修手里有将近四千多块钱，自己那猪鬃赚了两千左右。
陈世修想张玉兰也没过问自己那猪鬃的事，就想偷偷把赌债全都还了，可要是不动张玉兰那货钱，根本不够还，于是陈世修便又去了赌场，想到这几天运道不错，就想赌一下运气，不定把前前后后输出去的钱都给赢回来。
加上兜里本钱多，陈世修底气十足。
可谁知道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干的，陈世修这下彻底钻了大坑，货钱全都赔了进去，除了中途赌晕了头，稀里糊涂给人借了一笔钱，其余全输了。
陈世修当场就觉得整个天都快塌下来，在源城躲了两天不敢回来，最后还是没忍住灰溜溜的回来，接着就是三堂会审了。
陈立维听完陈世修的陈述，一口气瞬间没喘上来，一脚就要踢在陈世修的胸口上，被王美芳给一把拉住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这是干什么？现在是怎么样解决这事，不是闹的时候。”王美芳心里也是气陈世修，可架不住心疼儿子，赶紧劝解着火冒三丈的陈立维，扫到一边杵着的张玉兰，又道，“玉兰你也是，去交货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着世修啊，让他一个人去！他在外面输了这么多钱，你怎么就不知道多看顾一下，要是你这边管紧了，他会去赌？就算赌，能输这么多钱！”
张玉兰抬了眼皮，讥笑，“你的意思是我要二十四小时，把陈世修栓在裤腰带上？”
“货钱呢？”张玉兰的表情跟着火光一起明明灭灭。
陈世修一个激灵，刚睡醒的朦胧顷刻消散，顿顿扯扯道：“钱钱钱……钱，丢了……”
“我让你卖的那批干枣皮的钱，有一千多，你丢了？那你自己卖的猪鬃那些钱呢？那批货，以现在的价格，虽然货不算多，好歹也是两三千，在哪呢？”张玉兰的声音很平静。
陈世修没想到张玉兰竟然知道这么清楚猪鬃的行情，心下早就慌乱，只得继续撒谎道：“也丢了……”
“怎么丢的？”张玉兰穷追不舍。
“被小偷偷了，回来我才发现钱丢了。”陈世修的声音有着他自己都没发觉的颤抖，第一次得了这么多钱，本来就紧张激动，没想到自己脑子一热，就去了那里。
张玉兰心里冷笑，以陈世修见钱眼开的性格，有了钱还不时时刻刻用手捂住，丢根本就可不能的事。
“什么时候丢的，什么时候发现丢的，你一分钱都没剩，那是怎么回来的？这两天你又去了哪？”张玉兰质问。
陈世修彻底哑了，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看着火炕里的橘色火光，只觉得脑门的热度一浪高过一浪，让他整个脑袋一片空白，手脚也汗涔涔的一片，无所适从。
张玉兰拿出一叠东西，扔在陈世修面前。
“这是你去源城的这两天，我前前后后收到的催款，还有你藏在床脚下的欠条，以及你回来的时候掉在地上的一张你借给人家钱的借条。”张玉兰双手环胸，语调一声比一声冷。
陈世修整个手脚软得没有半点力气。
张玉兰：“行啊，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你还有闲钱去赌，就这么点时间，你就欠了一屁股债。现在还几千块钱的货钱弄丢了，你怎么不把你人丢了！还有你这些款子，你怎么办吧，巴掌大点地方，人家找上门了指名点姓要你还钱，货钱没了，我看你怎么还”
陈世修身体一抖，扑通一声就跪在张玉兰面前，哭兮兮道：“玉兰，你帮帮我吧，我这人倒霉了喝水都塞牙缝，手气不好，原本想翻本的，没想到手气霉到家，把所有钱都贴了进去，玉兰，你帮我一把吧，以后肯定不会这样了，你帮我想想办法，收猪鬃的钱也是找我爸妈借的，这事要是被我爸妈知道了，肯定得打死我，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许是激动，一向嘴笨的陈世修极其顺溜了出这番话。
张玉兰垂下眉眼看着狼狈不堪的男人，心里的厌恶一阵高过一阵，一巴掌拍开男人放在自己腿上的手，“帮你，怎么帮你？我的钱也全都砸在货款上，本来还剩了几百块放在衣橱里，也莫名其妙的不见了，我哪去给你找钱。”
张玉兰故意把几个地方的语调放重，看着陈世修心虚的表情，心里的冷笑一阵阵泛起。自作孽不可活，陈世修这一切才刚开始呢……
陈世修一屁股墩坐在地上，看着散落在地上的欠条心里乱成一麻，欲哭无泪的喃喃道：“怎么办？那怎么办？”
张玉兰睨了一身颓败气息的男人，压着千斤顶的心终于缓了一口气，可在陈世修没注意到的脸上，挂着嗜血的表情，声音却极其柔和道，“你起来，我们去找你爸妈，你是他们的宝贝儿子，我相信这事他们不会不管。”
陈世修猛的抬头，抗拒道：“不行，这事不能让爸妈知道。之前我偷了钱去打牌，我爸差点没把我打死，要是现在知道我欠了这么多，肯定得打死我。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张玉兰脸一沉，声音突的拔高，“那你怎么还有胆子去赌？当时怎么没想到要是被你爸知道，会打死你。现在什么屁话！”语气一转，张玉兰的声音降下来，像是引诱亚当的魔蛇，“坦白从宽，你好好和你爸妈，陈世修你想想，纸包不住火，要是这事被你爸妈从旁人嘴里知道，里子面子都没了，你又不是不了解你爸，到时候别让你爸还钱，估计还真得打死你。”
女人的声音在昏暗静谧的房内回荡盘旋，陈世修的脑子里情不自禁的勾画出那些场景，喉咙一阵紧过一阵，越想越害怕，他满头冷汗的看着俯身盯着自己的女人，哀求道：“不行，玉兰，这事你一定得帮我，我们去贷款好不好，把那些钱先还上，然后做生意，赚了钱再去还贷款，以后我就再也不赌了，一定会好好过日子，赚很多钱，让你过上好日子好不好？”
“贷款？”听到这个词，张玉兰心就像被人狠狠用剪刀戳了一下。
前世，陈世修背着她贷款去赌，逾期没还，利息翻了好几番不，最后又偷偷骗取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张玉燕幸幸苦苦打工赚的血汗钱，把漏洞补上，弄得张玉燕和自己老死不相往来。
“你这些欠款加起来不是小数目，贷款的利息对于我们来也不低，借了你能保证还上？”张玉兰咬牙切齿，强忍住想把男人千刀万剐的冲动。
陈世修以为张玉兰答应这个方法，信誓旦旦保证道，“一定能，一定能，玉兰，你一定要相信我。”
“相信你，凭什么？”张玉兰质疑，陈世修一愣，“也不是不可以帮你，这样吧，陈世修，你答应我一件事，这事我帮你处理，怎么样？”
陈世修表情一松，道：“什么？”
“你和我到民政局去把婚离了。”
张玉兰话还没完，陈世修立马否决，愤怒爬满了他整张脸，“我不会离婚！你想都别想！”
“那你想去贷款，别门，就是窗都没有，我会让你爸妈帮你处理这事。”张玉兰脸色如墨，恨恨的盯着男人，威胁道。
陈世修被一激，立即脸红脖子粗，脑子一热，“你就算告诉我爸妈这事，我也不会离婚的！”从地上站了起来，陈世修红着眼道：“张玉兰，闹了大半天你还是要我和离婚，我也告诉你，离婚这事，别门，就是窗都没有！还有，我的钱也是你的钱，我的债也是你的债，我还不了你也得帮我想办法还！”
张玉兰被气笑了，收拾了地上的单子，不再和陈世修这颗榆木脑袋多纠缠，直接出门，陈世修见状，想要去拦，被张玉兰一巴掌给扇了回去，倒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追去。
张玉兰来到陈立维和王美芳家，陈立维正在给一个闹肚子的小孩儿看病，配了药烧了符纸，小孩儿的父母感恩戴德的离开。
陈立维看向张玉兰，心里就一突，这媳妇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见面一次就没一次好事，不过作为长辈，陈立维心里就算不喜，也没有表现出来，还摆出一份和颜悦色来，“玉兰啊，吃饭了吗？找我们有事？”
张玉兰也不坐，直接把欠款单放在陈立维面前道：“爸，你看看你自己儿子都做了什么？”
陈立维推了推老花眼镜，拿起那些单据，一张一张的看，眉头越皱越紧，看完之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侧头朝厨房做饭的王美芳吼道：“王美芳，王美芳，去把你那宝贝儿子叫来，今天看我怎么收拾这个狗崽子！干的都是些什么混账事！”
王美芳拴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看陈立维这阵仗，被吓住了，慌忙问道：“怎么回事，这么大动静？”
“怎么回事？你看看你儿子干的什么好事，在外面借这么多钱，简直要气死他老子！”陈立维唇抿得紧紧的，显然气得不轻，“你去把他赶紧我找来，我倒要问问谁给他的狗胆子去借的这些钱。”
王美芳把桌上的借据都看完，已经知道怎么回事，心里也是气，把围裙解开，出门就去逮陈世修。
把陈世修叫来，四个人坐在桌前，被沉沉的低气压笼罩，只有张玉兰一个人气定悠闲。
“，怎么回事？”陈立维瞪着陈世修疾言厉色的问道。
陈世修的头都快垂到胸前，两只手拼命搅在一起，“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这叫不知道，你脑子长屁眼上了！”陈立维手指重重敲在桌子上，气得口不择言。“还有你这张收据，是借给谁的，这么多钱你又是哪来的。”
陈世修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那张收据，声音极其小声道：“是……是在源城的时候，赌桌上那个人没钱了，然后让我借给他，我就借了……”
“那他是谁？家住在哪，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回头去叫他把钱还回来，多少也能还上这些钱。”
陈立维没好气道。
陈世修语塞，艰难道：“我不认识他……”声音如蚊音。
“你什么？”陈立维支着耳朵问道。
陈世修头垂得更低，吞吞吐吐了半天，被陈立维再恐吓了一下，才道：“我不认识那个人……不知道他住在哪……”
“你他妈个蠢猪！不认识的人你借个什么钱！”陈立维把厚厚一叠的处方签砸在陈世修脑门上，夹处方签的夹子立即在陈世修的额头上砸出了一条深深的红痕，隐隐有血丝渗出。
陈世修带了哭腔，“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一热就借了，没想那么多……”
“猪啊猪脑袋啊，我怎么有你这样蠢的儿子。”陈立维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只差没捶胸顿足了。“那你这笔钱是怎么来的？”
陈世修这下彻底不敢不话了，祈求的看了眼张玉兰，张玉兰压根没理他。
见陈世修闷不做声，陈立维桌子狠狠拍了好几下，厉声道，“到这个时候，还不给老子实话！”
陈世修身子一抖，想到张玉兰离婚的事，心一横，把事情都交代了。
原来陈世修打从和张玉兰上一次去源城回来，包里有几十块钱，一下车就碰上了以前的狐朋狗友，打了几把小金花，钱全都输了出去，陈世修不服气，重新借了钱，继续打想把钱给捞回来，结果越越多，后来，陈世修觉得小底钱想要尽快把自己本钱赢回来，根本不可能，便加了注，这一加，更不得了，越输越多。第二天借了钱再战。
到底不可能赢回来，就这样借了一屁股债，陈世修心里焦躁，想到去源城打听到的猪鬃生意，行情不错，便向王美芳偷偷借了点钱，收购了猪鬃，去源城卖的时候，加上张玉兰那几百斤的干枣皮，陈世修手里有将近四千多块钱，自己那猪鬃赚了两千左右。
陈世修想张玉兰也没过问自己那猪鬃的事，就想偷偷把赌债全都还了，可要是不动张玉兰那货钱，根本不够还，于是陈世修便又去了赌场，想到这几天运道不错，就想赌一下运气，不定把前前后后输出去的钱都给赢回来。
加上兜里本钱多，陈世修底气十足。
可谁知道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干的，陈世修这下彻底钻了大坑，货钱全都赔了进去，除了中途赌晕了头，稀里糊涂给人借了一笔钱，其余全输了。
陈世修当场就觉得整个天都快塌下来，在源城躲了两天不敢回来，最后还是没忍住灰溜溜的回来，接着就是三堂会审了。
陈立维听完陈世修的陈述，一口气瞬间没喘上来，一脚就要踢在陈世修的胸口上，被王美芳给一把拉住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这是干什么？现在是怎么样解决这事，不是闹的时候。”王美芳心里也是气陈世修，可架不住心疼儿子，赶紧劝解着火冒三丈的陈立维，扫到一边杵着的张玉兰，又道，“玉兰你也是，去交货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着世修啊，让他一个人去！他在外面输了这么多钱，你怎么就不知道多看顾一下，要是你这边管紧了，他会去赌？就算赌，能输这么多钱！”
张玉兰抬了眼皮，讥笑，“你的意思是我要二十四小时，把陈世修栓在裤腰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