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洪荒战神 > 第三十八章 怨气冲天

第三十八章 怨气冲天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天下第九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w.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东昆仑和茅山诸人自然不会在这等关头为了大日宫而得罪五行宗,是以都沉默不语。

    云琅目光也扫向灵光,看他无所举动,心头自然有些失意,微微一叹,转过头去。

    灵光本来心头也是犹豫,适才与云琅四目相对,见得她目中失意,当下热血上头,朗声道:“大日宫道友所言不假,当日我便在一旁,见那黑水峰被一头火怪收了去!”

    云琅听得此言,猛然回头,目光隐约有泪花闪动,心头喃喃自语:他终究还是在意我的。

    “你是何人?”金昊道人沉声问道:“为何护这妖孽?”

    “我乃大衍宗灵光!”灵光踏步上前,扬声道:“我正道中人,生于天地间,求得便是心安理得,此事乃我亲眼所见,自然不能说谎,若是不然,与邪魔歪道有甚区别?”

    在场诸人俱都有些意外,诧异得看着走上前去的灵光道人,目光古怪,有惊诧,有羞愧,有淡漠,还有森冷。

    “大衍宗灵光?倒是年轻辈的俊杰人物!”金昊道人嘿嘿一笑:“听闻你是那妖孽天启的兄长,是也不是?”

    灵光道人面色一沉,知晓这金昊道人要以此做文章,却也无法,只得点头:“不错!”

    “果然是兄弟,一个是妖孽,另一个——”金昊道人听口不语,却冷哼一声,厉喝道:“你到底为何袒护这妖女?如实道来!”

    便这时,自灵光道人适才走出的位置上又走出一人,大声说道:“这灵光道人与那妖女有奸情,当日我与师兄在南荒古洞察觉他二人眉目传情,便心生反感,不想被这灵光道人察觉了,竟然乘了古洞剧变之机,置我师弟于死地!”

    说话这人是东昆仑的清华道人,他早先于古洞之中以师弟清明为自己挡了元火灾劫,心头一直不安,羞愧之下,竟然对那一无所伤的灵光道人生出了怨愤,认为那番灾祸全是因为灵光见死不救,这五年来积怨缠心,越发难忍。所以此刻才跳出来说这般言语,一来是泄愤,二来却是为了将清明之死的责任推到灵光身上,省得日后被人发觉当初之事。

    紫气道人本来就被灵光道人说得心头羞愧,此刻见门下清华道人出面诋毁灵光,连忙厉声喝道:“清华,你胡说什么!”

    “本就如此,我哪有胡说?诸位前辈都是明眼人,自然看得出这对狗男女之间关系不同寻常!”话已出口,清华道人定然是不能松口,否则岂不是反将自己陷于不仁不义?

    众人都是眼光如电,听了清华道人之言,细细一看,倒都察觉出几分不对,这两人眉目之间,的确含了淡淡情意,虽淡然,却的确是有的。

    “果然是郎才女貌!”金昊道人嘿嘿一笑:“待我擒了你这小辈,再去大衍山门问天衍掌教个清楚!”

    说话间,合身就向灵光道人扑了去。

    “莫伤我孩儿!”

    一面寒气森森的蛛网向那扑上来的金昊道人兜头罩去,将那金昊道人挡得一挡,等他以剑气破开蛛网凝成的寒光罩,便见眼前多了一妇人,却是适才从玉台下方飞身而上的妇人,正是乔装混进丹霞山境的朱云灵。

    一直沉默不语的丹霞蔡真人双目猛然闪过一道光化,心头暗道:那大衍宗晚辈所言不假,妖孽生母果然来了!

    蔡经心头动念,面上不动色,却运转道体元胎,调剂元神,细细感应周遭。

    朱云灵这一现身,丹霞山云爽玉台上下,便是一阵哗然。

    大衍宗自五年前闭山之后,便全无消息。三年前门下天启被天下道佛两门合缉,大衍宗也只是宣告天下,将那妖孽天启道人逐出门墙罢了,并无什么动作。

    天下间有心人甚多,几年来一直窥伺在旁,然无论怎得探查,都查不到大衍宗内的半点情况,恍若那昔日的道门领袖忽然便消失了一般。此时此刻,在此情境之下,忽然得见大衍宗坤殿殿主的夫人,且又是那妖孽天启的母亲,谁又能不惊?

    “原来是大衍宗云灵道友!”金昊道人一声冷笑:“鬼鬼祟祟,贫道还以为是何方鼠辈!”

    “你这谋害故友之屑小鼠辈,我又岂会与你计较!”朱云灵听得面上一变,接而道:“我儿即便是为魔道中人作证,却也堂堂正正,你这屑小鼠辈也敢拿他?”

    “含血喷人!”金昊道人被朱云灵揭出旧事,旋即暴跳:“想来你也听得清楚,你儿与魔教妖女有染,更是袒护妖女,我正要擒了他去苍莽群山问问贵门掌教!”

    朱云灵仗剑厉喝:“你也是修行中人,当知抬头三尺有神灵!”

    她虽是女子,然胸含正气,此话说出口,竟然骇得那金昊道人周身发凉,却也激发了那道人的凶心。

    “任你巧舌如簧,今日也得擒了他二人去问个明白!”金昊道人面色一变,喷出金剑,手上打出一道掌心雷,一取云琅,一挡朱云灵,他修行虽比朱云灵强了许多,此时以一博三,却也不便。

    冷英道人恨透了那让自家孩儿出丑的云琅,此时见得金昊道人开斗,也便跃入场中,喷出一口飞剑相帮金昊道人,招招都向着云琅的要穴打去,哪里是擒人,分明就是想要云琅的性命。

    几人打斗几番,朱云灵已然力有不支,一面以飞剑缠着金昊道人,另一面却是分出心神变幻手上幻冰罩,抵挡着冷英道人刺向云琅的飞剑之击。

    大雪山缥缈宫几人面色如褚,场上那被五行宗欺侮的三人都算出自他大雪山一脉,且缥缈宫与大衍宗又向来交好,怎能容人如此诋毁大衍?

    冷英道人一出手,云空道人就变了脸色,捏了剑决,想要下场相助,却被玉德道人挡了住。

    “莫急,老祖未曾到,你我需多加小心,不可招惹事端!”玉德道人皱着眉头,又加了一句:“我自有分寸,万万不会容人伤了他三人便是!”

    云空道人无法,便只能恨恨得停了下来,眼睁睁得看着那三人左支右拙,牙齿咬得脆响。

    “好不要脸!”啖魂道人面色一变,冷笑几声,手上聚魂幡一振,便要下场帮忙,他魔门向来是欺侮别人,何曾被他人如此欺侮过?

    便在这时,异变忽起。

    “休得伤人!”如雷爆喝炸响,这丹霞妙境内云爽玉台周遭,便恍若忽而卷过一阵暴风雪,寒气嗖嗖的,阴阴沉沉。

    金昊道人和冷英道人被忽如其来的暴风雪一迷,都看不清周遭景象,停下了手上动作剑决,金昊道人虽看不见,却晓得来了何人,面色大变,心神慌张。

    暴风雪一卷,便收了去,刹那间,流云散尽,风雪尽都消无,又是艳阳高照。

    风雪之后,众人只见得一道人挡在朱云灵那三人身前,那道人白衣白发,一双长眉可及嘴角,此刻长眉抖动,显是气急。

    玉德道人一直闪烁着五彩光华的右手悄然放下,心头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拜见,口称师尊,这来人正是大雪山的白眉道人!

    白眉老祖未曾理睬玉德几人,只是把双眼看向了五行宗几人,从金昊道人面上挪至刁莫身上,沉声道:“刁仙长,你是前辈高人不假,却也不能屡次三番得如此欺侮同道!”

    “今日天下同道多聚于此,你若不讲金昊道人之事说个明白,贫道怎能与你五行宗甘休?”白眉老祖厉喝,长眉四舞,忍耐了数年之气,一刹那就如火山爆发般喷发而出,周遭气势为他情绪所激,渐渐滋生寒气,显出淡淡的幽蓝色。

    刁莫眯了双眼,低声道:“哦?白眉,你师都礼让与我,你竟胆敢如此于我讲话?”

    长眉惨然一笑,却未曾理会刁莫道人,回身看了三人一眼,盯住云琅忽然道:“看老祖今日为你父女报此仇怨!”

    接而长眉转身,一手捏了印决,一手在天灵虚引,周遭幽蓝之色更盛,他那天灵宝窍之上渐渐浮现出一颗硕大森亮的珠子,发出幽蓝色的光,正是玄光精元珠。

    “白眉,莫非你还要与我动手不成?你虽入了灵慧,却怎是我敌手,莫要自取其辱!”刁莫变了脸色,漠然道。

    “这金昊道人为着贪图法门宝物,杀我徒孙,你却一味护短,莫非你有了地仙修行,这天下间便没了公理?”白眉面貌早被雪光遮挡,只传出那愤慨之极的声音:“今日便是死,我也要讨个公道!”

    话刚至此,白眉道人便向刁莫冲了上去,恍若一道旋风席卷了连天冰雪,呼啸而去。刁莫冷笑一声,抬手便是一道五行乙木神雷打出。

    那暴风雪中幽蓝光华猛然大炽,依稀却见得一个通体幽蓝的道体元胎自白眉道人天灵宝窍飞出,手持了玄光精元珠,带动一条借助雪山地脉炼制而成的晶流向着刁莫狠狠砸去,却是白眉使了元神出窍的法门,全力出手一击。

    刁莫未曾想到白眉一上手便是元神出窍这等拼命法门,乙木神雷轰然炸响,暴风雪虽顷刻止了住,却依旧见那道体元胎持了玄光精元珠而来。

    “不知死活!”刁莫面上变了脸色,一抬手,剑光便出,向那吃了玄光精元珠的道体元胎刺了上去。

    白眉虽然施展元神出窍的法门,玄光精元珠威力大增,然而却又怎能是刁莫的敌手?

    刁莫那辛金剑气采了西方庚辛金华,破人道体,伤人元神,厉害无比。辛金飞剑一经刺出,便射出道道金光刺向白眉道人的道体元胎。

    白眉竟然不与防备,却是加力催动了玄光精元珠,向刁莫扑了上去,一条深蓝色的晶流幽幽然,在白眉道体元胎左右缠绕,消减着丝丝金色剑气。

    便这当儿,白眉道人的本体忽然动了,却是扑向了呆立一旁的金昊道人,原来白眉出手攻击刁莫,为得却是这金昊道人。

    刁莫怎能如白眉所愿?辛金剑气瞬间大盛,以飞剑开路,便要逼迫开白眉道体元胎,去救那金昊道人。

    只是那道体元胎却未躲避,而是身子一扑,合了玄光精云珠与那飞剑硬生生得撞了上。融了道体元胎,玄光精元珠威力何止大了一倍,刹那间就生出一条三丈许长,米许宽的森然白练,内里泛着点点幽蓝,那晶流白练乃是白眉采集的雪山寒脉凝结,此刻一下爆发出来,自然厉害非常。

    白眉道人此举显然超出刁莫的猜测,拼命一搏加上玄光精元珠,此击只是较地仙一击稍弱,岂能大意视之?

    刁莫一时大意,御使的飞剑竟然被森然晶流困在其中,载浮载沉,逃脱不得。

    他心头大怒,左手捏印,猛地一声低喝,额头天灵之上道体元胎光影一闪,却是也运转了道体元胎,轰然一声大响,白眉道人的道体元胎已然被那飞剑之威刺得倒跌而回,婴儿般的虚影身子上多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洞口,前后穿透,渗出点点锐利金光,将道体元胎之上的伤口腐蚀扩大,玄光精元珠也跌落在地,然而,这道体元胎的拼命一搏,却是挡住了刁莫道人一刹那,这一刹那之间,白眉道人的本体也将那金昊道人抓在手上,回到了朱云灵三人之前。

    “云琅孩儿,今日看老祖为你父女报此仇怨!”白眉道人大喝一声,七窍流血,却是因为道体元胎受了重创,然而他却丝毫不理会,只将金昊道人抓在左手,右手狠狠一拍,就将那金昊道人拍成了一团冰块,接而又补上一掌,金昊道人连人带元神都未能逃脱,终究落了个身亡的下场。

    白眉老祖将那金昊道人一掌拍死,自己七窍之内已经是鲜血喷飞,道体元胎窜入天灵宝窍,面色瞬间便苍老了数十年,满面死气。

    玉德道人与朱云灵诸人都被这眨眼之间的变故惊呆了,此时看得老祖如此模样,都是上前拜倒在白眉身旁哭泣不已,晓得老祖没有多少时间了。

    那云琅更是尖叫一声,接而扑了上去,将老祖身子抱在怀中,哭泣道:“老祖,老祖,你万万不要丢下琅儿啊,琅儿还有几个剑决不懂,未向您老人家请教!”

    白眉老祖面上欣慰,低声道:“云琅孩儿,你终究还是原谅了老祖,是么?”

    云琅连连点头,泣不成声。

    这云爽玉台之上各派高人也都被瞬息变故惊呆了,个个木立当场。

    过得半晌,大日宫大日道人走上前来,看着倒在云琅怀中的白眉老祖,目光复杂,言道:“六王爷,你是条汉子,扎木雷服了,当年居庸关上我带兵杀你全家,今遭在这儿给你赔罪了!”

    言罢,大日老祖向着白眉道人深深一躬,却是行了大礼。

    “你这元蒙余孽,那大仇我今生是报不得了,只有留待来世!”白眉老祖一阵大笑,咳出几口鲜血,看着大日道人喝道:“有一事,你得应我,我这云琅孩儿生来命苦,日后你若让她受半点委屈,我便是作了厉鬼,也不放过你扎木雷!”

    “云琅是我扎木雷的徒儿,日后我定然不能叫她受半点委屈!”大日道人拍了拍胸口回应道。

    “你这元蒙余孽虽罪恶滔天,却也是重守信诺之辈!”白眉道人状极欢畅,只是面色越发不好,白色胡须早尽都成了血红色,他回头看着玉德道人,颤颤将玄光精元珠递给他:“你这便带了他几人回山,百年之内,不得出山,这天下黑白不分,正邪不明,混人耳目,我大雪山弟子怎能行走于世?”

    玉德道人面色凄苦,接过了大雪山的镇山之宝,点头应是。

    白眉道人放心得笑了笑,最后这才握住了朱云灵的手:“云灵我儿,老祖这便走了,世间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与那孩儿——”

    或许是因着回光返照之故,白眉道人忽然察觉灵台异常清明,他看着朱云灵,心神之中便显出几分模糊幻象。

    白眉道人面色大变,拉了朱云灵的手,断断续续道:“云灵我儿,答应老祖一事,千万莫要轻生,万万要活下去啊!”

    朱云灵抬起头看了看云爽玉台之上的各路修行人士,却是紧咬嘴唇,面色惨然。

    “答应老祖,答应老祖啊!”白眉道人接连道,接而重重喷出一口鲜血,仰天道:“天道不仁,我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言罢,一道灵光自白眉老祖天灵一闪,接而,白眉老祖身子就僵了去,双目圆睁,怒视苍天。

    大雪山诸人皆是大拗,然玉德乃是大雪山掌教道人,自不能乱了阵脚,收拾心情,将老祖遗体抱起,向着玉台周遭点头行礼,漠然道:“自今日起,我大雪山闭山百年,天下之事,与我等再无干系!”

    玉台之上,各宗之人都面色不好,他等与大雪山都交情不浅,更有不少得过老祖提点,此番在这丹霞山,受地仙之威震慑,他等只能眼睁睁得看着白眉老祖死于眼前,他等心头怎能好过?

    那东昆仑的玄明道人与老祖最是交厚,却也顾忌着宗门基业,未能挺身而出,此刻白眉老祖已去,纵然悔恨也是无用的了,他开了开口却满口苦涩,什么都说不出,只能闭了双眼,默默道:天道不仁!

    而玉德道人也不等他人回应,却是当先便去了,云空道人诸人皆随了在他身后而去,那风玉道人双目通红,即便走在路上,还不时回头看着玉台,目光之中带着几分绿油油的兽性和癫狂,看得场中之人皆不自在。

    一行人走到朱云灵与云琅身侧,玉德道人停顿脚步:“你三人可与我一起回山?”

    云琅看看玉德道人,又看看大日老祖,却是摇头。

    朱云灵此番违了门规逃出山门,又为山门惹出事端,心头早存了其他念头,也未点头,灵光道人见母亲如此,自然也不会跟玉德几人回去。

    玉德道人看了三人半晌,久久才道了一声:“你等务必小心,否则老祖便白白培上了这条性命!”

    言罢,玉德叹息一声,也行了开去,云空道人与朱云灵兄妹情深,却也知道难以改变云灵心头想法,叮嘱了几句,便跟上玉德道人,向山门行去。

    看着那几人就此离去,丹霞山大当家蔡元面上难看,叹了口气,接而沉声道:“接引弟子,送大雪山缥缈宫各位道友!”

    待得大雪山诸人出了山门远去,五行宗的冷英道人悄然一瞥,看到朱云灵与云琅灵光那三人依旧在玉台正中,都望着山门,没有防备,她心头暗自思索,今番此事自然不能善了,且日后要想再抓那妖女,怕就是千难万难。那妖女留下就是祸害,何不今日就撕破这张脸皮,索性先将她杀了去,至于其他事情,自有老祖抵挡!

    此念一生,冷英道人手上便悄然扣了一道乙木神雷符,正是刁莫祖师赐下保命的仙符,威力极大,便是修得了中枢窍境的高人挨上一下,也难逃一个死字。

    冷英道人不知,她这恶念一生,便是数百条人命魂飞魄散,宗门千多年基业荡然无存!

    再说丹霞山的蔡经道人,从始至终都未发一言,只是冷眼旁观,调匀心神感应周遭,注意着气机变化,想要从这满山修行者之中找出那天启的下落。

    适才大雪山缥缈宫白眉道人拼死一搏,杀了那金昊道人,自己也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这场变故自然也让蔡经心头一震,然而白眉道人那等人到底不会放在他的眼中。

    在他看来,便是这里的修行中人都死光了,只要能找到天启下落,夺得那木经法门,也是值得。是以,他那心神转瞬之间便恢复了先前清冷,依旧默默注意着周遭,搜寻气机变化。

    是以,冷英道人手上刚扣了乙木雷符,蔡经当下便察觉了,只是蔡经却不动神色,心神更是敏锐,监控周遭,暗道:好机会,若那妖孽亲人受创,不怕他不出来!

    蔡经心头这念头刚起,便看得冷英道人身形疾闪,到了云琅身后,厉喝道:“今番定要除去你这妖女!”

    说话间,那乙木雷符已然打了出去,云琅适逢大变,心思尚沉浸在悲痛之中,哪能反应过来?只听得耳畔一声厉喝,接而背后便有雷罡之气传来,却是来不及躲闪了,心头暗道:我命休矣,好不甘心。

    便这当儿,一个人影扑上前去,打出一道晶亮的白蛛网,正对上那乙木雷符。

    却是提前一步发现不对的朱云灵及时挡在云琅身后,祭出了幻冰罩,抵挡那乙木雷符。雷符打在幻冰罩上,吱吱嘎嘎就一阵脆响,化作了一团青色雷罡,噼里啪啦炸响开来,当下就将朱云灵那幻冰罩炸得焦黑,没了灵气,落在地上,残余的雷罡爆窜,朱云灵早知幻冰罩抵挡不住乙木雷符的雷罡之气,早便催动飞剑,化作剑光护在身边。

    饶是朱云灵早有准备,又藉由幻冰罩这宝物挡了雷罡锐气,然而她修行到底还是太弱,等乙木神雷威力消减下去,她已然受了创伤,面色通红,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冷英道人眼看就杀了那云琅妖女,却被朱云灵搅了局面,对这朱云灵自然越发痛恨,直想食其骨肉鲜血,当下厉喝:“三番五次护那妖女,先擒了你,去与你门掌教分说!”

    话在口中,人已扑向朱云灵。

    冷英道人修行本与朱云灵相差无几,都是精窍境小成,此时朱云灵受创,又丢了法宝,哪里抵挡得了冷英道人?

    灵光道人上前相助母亲,却被冷英道人身上法衣挡住剑气,未能成功。

    有心算无心,冷英道人只斗了两个回合,那飞剑就搭在了朱云灵的脖颈之上。

    冷英道人擒了朱云灵,总算消了一口恶气,此时云琅身前已然站了啖魂道人,正冷脸看着她,她自知不可能擒得云琅,只能抓住云灵道人的身子向回折返。

    待得返到刁莫老祖身侧,冷英道人恭声道:“祖师,门下已擒了大衍宗云灵道人,日后好去大衍宗山门问个明白,可还妥当?”

    刁莫道人不置可否,心头却也想到是否要从云灵道人这儿套问一番那妖孽天启之事,看到底是有甚隐秘,值得蔡经与三地罗汉分身那死鬼大费周章。

    朱云灵虽然被擒,面上却未变色,扬声笑道:“笑话,我乃大衍宗坤殿殿主之妻,承袭朱氏一族的血脉,怎能被尔等这帮小人所辱?”

    “灵光我儿,日后若能见到你那命苦的弟弟,告诉他,为娘的要他心狠些!”朱云灵厉喝一声:“天道不仁啊!”而后脖子向冷英道人那剑上一抹,便落了一个香消玉损的下场,内里道体元胎随之自爆,将身躯炸成一摊碎末,当下就随风散了开去,连尸骸都未留下半点。

    事出仓促,冷英道人怎及提防?尽管刁莫道人察觉得稍早,将她拉了开去,然而冷英道人却也被炸断一条臂膀,半身染血,哀嚎不已。

    自冷英道人猝然发难,到朱云灵自爆身亡,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光景,内中变化着实令人难以想象。

    能站在这玉台之上的,都是一方高人,也大都与朱云灵相识,他们怎能想到?这平日里温柔贤淑的云灵道人心底却是这般的刚硬,宁折不曲!

    灵光道人看着前方那随风而去的烟气,心神便飘飘乎乎飞到了无穷高际,眼前一切都模糊起来,忽然便癫狂一般得自云琅身边冲了出去,追着风儿伸手抓那烟气,大声呼喊:“母亲,母亲!”

    五行宗上下也都没想到朱云灵会如此刚强,竟然自爆身亡,形势急转直下,自刁莫道人而下,五行宗门下都是面上无光,异常难堪。

    灵光道人抓了半晌,却是丝毫抓不到那烟气流云,眼看清风烟气,眼看便要自悬崖坠落,东昆仑的紫罡道人与道元交好,先前朱云灵自爆身亡,他早将肠子悔青了,此刻见灵光危险,当下便要去救。

    然而便在他之前,玉台中央的云琅道人见情况危急,也顾不得什么声名,早已快步上前,将灵光道人一手抓住,拦了下来。

    灵光道人身子被云琅拉住,挣扎几下挣扎不脱,恍惚的心神也终于猛然自半空坠落,在那云爽玉台悬崖之畔跪倒,哭嚎:“母亲!”

    这片刻之间,异变连连,先是大雪山曾外祖父白眉身亡,而后母亲忽然现身护佑自己,最后竟然连母亲也魂飞魄散了去,灵光道人不过二十余岁,怎能受得了,这番哭嚎当真辛酸无比。

    云琅道人在旁拉着灵光,受着哭嚎之中的辛酸,想起适才老祖拼去性命为她父女报得大仇,又想起她幼年时随老祖学剑,心头悲苦,当下也跟着哭泣起来。

    场中还另有一人哭泣,却是蜀山蓝玉,只听她眼角带了泪光,喃喃自语:“昨夜我便劝您莫要来此,莫要来此,却没想您果真还是来了。早知如此,我便不该为你保守此秘,若是我早些禀明掌教真人,许也不至有这般结局,悔不当初,悔不当初!”

    然而此时玉台之上颇为混乱,这接连变故让各门修行高人也都心思沉浮,浮躁不安,是以自然无人在意蓝玉道人。

    便这时,山门之外的接引弟子扬声报道:“北海七星海府,九首前辈!”

    那接引弟子的声音打破了丹霞山秘境之中的那份沉寂,大日老祖看了一眼周遭,上前两步,向着丹霞蔡经道:“蔡真人,今日变故连连,此时此刻,想来你我无心思再比试切磋了,不如另立时日,再行约斗,如何?”

    蔡经一直全身关注周边气机,然而直到朱云灵魂飞魄散,也未见得周边有甚异动,大失所望,心头恼怒,当下也没心思比试了,听了大日老祖之言,便点点头。

    蔡经刚要说话,忽然一股张狂妖气冲上了玉台,他心头一动,暗道何方妖物,竟有天冲之境,了不得!要知妖物修行自来艰难,大多是自行修行,无人传授,即便得了前辈真经,也是劫难重重,不比人道众,是以能修得大乘境的妖物少有,然而却也比寻常同等境界的人类修士要厉害一些。

    再说九首道人仗着水火玲珑峰伤了那东海巨章王,而后一路向内陆遁去,当他便要到得海岸之际,忽然命窍内灵光震颤,却是有大事即将发生的预兆。

    九首道人命窍之内真灵乃是天启所化,这命窍灵光抖动也正是应在天启身上,天启自然知晓,当下便让九首道人入得海面之下,寻了一处海沟盘膝坐下。

    而先天灵龟壳内的天启闭了双眼,左手捏离印,右手掐指推算,只见周边龟灵衍生金光缠绕,内里天启面上却是沉静如水,推算运数。

    过得片刻,只见衍生金光抖动,忽而向着龟壳上下洞壁退缩而回,散在了周遭,那天启已然睁开双眼,看着掐指的右手,面上神情变幻不定。

    他一番推算,只觉心神前方有一片阴云遮天蔽日,内里惊雷震震,电蛇狂舞,狂风大作,主大凶之兆,然而那狂风却将阴云向远处带去,似乎只要自己一步退后,就沾不得身,这狂风阴云在左右环绕,让人心神不定。

    “莫不是我那家人有事?”天启心头生出一念,猛得一惊,任他心凉如水,独尊天道,却又怎能割舍下那份亲情?

    究竟应当如何取舍?

    天启推算所得的大凶前兆让他心神不宁,他向来尊天数,顺因缘,趋吉避凶。当日他在大雪山缥缈宫推得运数,甘愿以已身被啖魂道人擒了去,好随之附应天数,其后在庐山净土宗因着推算出运势内佛光闪,更是冒了大凶险去赴七苦禅师之招,遭了大难,心头却是半点都不曾后悔。

    此番天启推算到这般古怪运势,虽然明知退后一步便能躲开那遮天阴云,也算尊循天道,然此番事关乎亲人,他却是割舍不下,不知怎生取舍才好。

    天启闭了双眼,面上神色变幻不定,额头渗出层层冷汗,身子不断颤抖,却是犹豫不知该当如何是好。

    去,还是不去?

    若是去了那便是自陷因果,赶赴劫数,非顺天避凶之行为,然而若是不去,万一亲人当真出事,他又以何为人?谈甚尊天求道之说?

    犹豫得一个时辰,天启终究定下心思,此番不去,心不能安,日后怎生求天道?

    “九首,我们这便去吧,那丹霞约斗想必已然开始!”天启呼出一口气,言道。

    九首道人乃天启分身,自然明白天启心思,也不言语,化了一团火光,周遭便是水汽大盛,接而那火光冲天而起,顷刻就出了海面,向丹霞山的方向去了。

    因为天启的干系,九首道人自然识得丹霞山,他火遁法门迅速之极,片刻光景就到得丹霞山门,心头渐渐生出一丝丝的寒气,周身皆凉。

    九首道人刚刚入秘境便察觉气氛不对,天眼一扫,却看到灵光道人正在云爽玉台的悬崖边沿哭泣不已,口中不断呼喊母亲。

    天启在九首道人天灵宝窍的先天灵龟壳内屏息凝视,见得此景,当下就是通心凉,脑门一震,双耳轰鸣,双目失光,气机也是一团紊乱,冷汗嗖嗖得自后背冒出来,九首道人与天启本就同源,自也是一般感受,当下便窜向了陷空岛一行人,哪里还顾得上收缩妖气,自然妖气纵横。

    “老爷——”

    七星夫人看九首道人安全归来,自然欣喜,连忙迎了上去,不过她话还未说完,就被九首道人打断:“发生了什么事?那悬崖边上为何有人哭泣!”

    九首道人面色狰狞,声音发颤,双目通红,七星夫人何曾见过九首这般模样?然而她虽然心头惊奇,却也连忙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从头至尾讲了一遍。

    天启在先天灵龟壳内浑身颤抖,周身元气乱窜,黑蓝色的巽风木灵火焰呼得一声便熊熊燃烧起来,喷出米许焰苗,将他那身子包裹其中,猛烈地灼烧。他未曾施展战魂法门,是以那巽风木灵火直接灼烧在本体之上,肉身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保持着心头最后那一丝清明。

    “不能出去,否则今日必死于此,万万不能出去!”天启在那熊熊巽风火中发出呼呼声响,一遍遍对自己呼喊着,双目却是通红,在蓝黑火焰之内剧烈喘息着。

    九首道人乃天启分身,此刻自然也一般心境,只觉眼前一黑,周边一切都虚幻起来,只余得悬崖之畔的那抹流云残烟。

    “那大衍宗女子看似温柔,实则却是如此刚烈!”七星夫人也略带唏嘘:“便自杀之前,她还叮嘱那灵光小辈嘱托其幼子狠心些,天道不仁!”

    先天灵龟壳内,天启双目血泪长流,然尽都被那巽风木灵火烧作飞烟虚无,听了那母亲予他的遗言,再也忍耐不住,仰首向上狂喊道:“我要杀了他,我要灭了他五行宗满门!”

    “嘎——”九首道人眼前那幻境恍若镜子一般瞬息破裂开来,身上妖气越发张狂,双目隐约显出黑蓝之色,却是本体天启运了法门,一点真灵通透,此时此刻,九首言行尽都同本体一般。

    他双目通红,向着灵光道人那悬崖方向最后一瞥,抹去残烟一卷,猛然取出水火玲珑峰,向着五行宗那方向当头便砸了下去。

    水火玲珑峰转眼便成十多丈高低,狠狠砸向五行宗诸人,却被那刁莫身后的丹风子出手挡了住,这玲珑峰乃封神宝物,一经施展,便是重若万钧,没想到丹风子竟然有如此修行,能抵挡得住。

    忽然又生此变故,众人心思再乱,那蔡经心头正有火气,还未曾回应大日老祖订来日之约,当下大喝一声:“你是何人,竟敢来我丹霞山撒野!”

    说话间,蔡经便要出手对付九首道人,这当儿,陷空岛极光老祖上前一步,嘿嘿笑着,盯着蔡经道:“月前在东海烛龙岛,那五行宗刁莫乘我妹婿渡天雷火劫,竟突施偷袭,差些害我妹婿魂飞魄散,此般仇怨,自然是非报不可,蔡真人还是莫要插手才好!”

    极光老祖也是地仙大乘,蔡经心头忌惮,再听闻极光之言,晓得那两人仇深如海,算计一番,也不愿参与,木然点点头:“那便让他二人去别处相斗,我这丹霞秘境乃世外桃源,怎容他等如此放肆!”

    极光老祖嘿然笑了几声,沉声喝道:“九首道兄,不妨另寻去处报此私仇!”

    半空之中那九首道人劈头砸了几记却未曾见功,本体分身尽都是怒火窜天,本体天启苦苦压制着即刻显出本体搏杀刁莫的念头。他晓得此处道门高人甚多,要杀刁莫难于登天,是以听闻了极光道人言语,自无不可,指了刁莫道人厉声喝道:“刁莫小人,你可敢随我一行?”

    “怕你不成!”刁莫被水火玲珑峰砸了一记,便知道眼前这妖物正是烛龙岛上那头九首七星玄龟,想起此人夺了自己宝物,心中也是怒火滔天。

    九首道人收了水火玲珑峰,化作一道遁光当先行去,刁莫道人自然尾随其后。

    两道遁光出了山门,便向着东海方向遁去,遁光极快,瞬息千百里。

    经此变故,场中众人心思自然都随了那两人而去,蔡经转身对着大日老祖:“下次约斗时日地点,便由道友来定!”

    大日老祖点头,略微思索便道:“半年之后,中原灵宝镇内邓木山,黑木林!”

    蔡经面上神色一变,死死盯着大日老祖,半晌,这才点了点头。

    定了时日地点,大日老祖自然不会在此逗留,当下便偕同了陷空岛几人散了去,自然也将云琅搀扶而去。

    等这一行人出了山门大阵,东昆仑的紫罡道人赶忙上到玉台边沿的悬崖之畔,将跪倒在地的灵光道人拉起来,硬是从悬崖之畔拖了回去,接而心头不快的玄明道人向那丹霞蔡真人几人不咸不淡地告辞一番,也便带了东昆仑众人离去了,对那地仙蔡真人也失了先前的恭敬。

    各宗各派都紧随其后,告辞离去了,片刻之间,那丹霞山秘境之内的修行人士便散了一空,只余得满山清风残烟。

    ——

    九首道人驾了遁光,一路遁入东海深处,一个时辰之后方才停了下来。紧随其后的刁莫道人自然也停了遁光,他悬于半空,转目一看,只见下方红火烟气缭绕,正是烛龙岛。

    刁莫冷笑道:“早便猜到,你这妖物定然是想引我来此,我又怕你怎得!”

    九首道人早便双目喷火,哪有功夫与他啰嗦?怒骂道:“你这小人匪类,今日定然取你性命,你可敢随我下去?”

    刁莫嘿嘿冷笑半晌:“有何不敢?”

    九首没再说话,身形一闪,便窜进下方那火焰蒸腾的烛龙岛。

    等九首先入了烛龙岛,刁莫道人并未立刻跟上,却是冷笑几声,捏碎了一枚玉符,接而方才跟了下去。

    两人都是绝顶修行,且先行带路的九首道人又对烛龙岛了若指掌,是以并非费甚周折,便到得烛龙岛天墟之境。

    对视一眼,同时踏入了那天墟幻境之内,二人神念气机相锁,自然便被那阵势旗门送入了一处所在,正是天启上回进入此阵所在的广阔荒野。

    抬望眼,周遭大地尽都火草滋生,整片天空密布着红铅愁云,连一丝风都没有,让人心头烦闷难耐,直欲将这天地捅出一个窟窿来。

    旗门转换之间,刁莫道人还未站定,便觉眼前显出一峰,顶喷熔岩火焰,底缠飞瀑流泉,青草绿树,峰体生碧,透出几分玉色。

    那峰刚入眼时,方才不过丈许,眨眼之间就成了十多丈高下,劈头盖脸向着刁莫砸了下去。

    “你这妖物当真卑鄙无耻,竟偷袭与我!”刁莫道人知道那玲珑峰水火合一之后厉害无比,自然不会硬拼,却是施展五行法门,借由周遭的浓厚火气使了火遁而去。

    九首一言不发,只是催动水火玲珑峰追着那遁光而去,玲珑峰迅速涨起,不过呼吸光景,就成了百丈高下,黑压压得一片。饶是刁莫道人已经得了地仙之位,依旧被这封神宝物压迫得心神不宁,不敢停留硬抗,心头暗暗后悔:此番却是低估了那水火峰双峰合璧的威力,不该受妖物所激进这鬼阵!

    刁莫虽然心头抱怨,却也没法,只得先使火遁避玲珑峰的锋芒。他知那水火玲珑峰乃封神宝物,即便九首道人得天冲境过得天雷劫火,也不过能施展得片刻,且还无法将其威力发挥出来,否则刁莫怎么可能逃得开这封神宝物的一击?

    心中抱着如此心思,刁莫道人全力施展火遁,借这大阵之中的汹涌火气四处遁走,不敢有半分松懈,只等九首力尽,施展不开水火玲珑峰。

    天启与九首怎会不知刁莫心思,然而此刻二人皆是急火攻心,即便知晓刁莫那心思,然而却也要先催动玲珑峰狠狠砸上一通,方能平息胸口那憋气。

    砸得片刻,九首道人一阵哈哈大笑,笑声之中却是满含凄愤,施展上清御物法门,指上带了一点清光,向那水火玲珑峰一指点去,清光破空而出,打在玲珑峰上,那百丈高下的巨峰凌空一转,就缩为十丈大小,接而一转,便收入九首道人手上,化作三寸高下。

    刁莫道人躲避片刻,见得玲珑峰没有衔尾追至,便知九首道人法力不济,不能继续催动水火玲珑峰。当下心头一松,去了火遁,显出身形,指着九首道人大笑:“你这妖物,还有甚手段,使出便是,若是黔驴技穷,今日道爷就取你性命,除魔卫道!”

    说完,刁莫道人张嘴喷出一口飞剑,正是他采五行属金辛气炼制凝练而成的两把飞剑之一,上一把正是前些日子丢在这烛龙岛上的那金色飞剑,如今这把却小了一些,然却是同时所炼。

    九首道人普一收水火玲珑峰,便施了火遁追上前去,身子一摆,显出妖身原型,再一摆,那妖身便冲涨起来,成了数十丈高下的一只九首七星巨龟,九首十八目,个个恍若灯笼大小,俱都通红,七星长尾泛着白光,其上显出七点黑芒,乃是太玄之精所化。

    显出妖身,九首道人当下便冲了下去,只将身子一侧,横转披身龟壳,不再理会刁莫剑光,九首齐动,张口便是九道紫色阳火,内里含蕴着采自天雷劫火的雷罡气息,七星尾猛然一绞,便向那刁莫道人打去,七点淡黑寒光飞出,正是太玄之精华。

    九首刚一动手,就是全力而为,凶悍之气大盛。

    刁莫道人哪里见过如此拼命的打法,第一击便以命博命。

    他看那九首道人连剑光都不理会,只是以龟壳迎了上去,便是一愣,接而九道丈许粗细的雷罡紫阳火已然铺天盖地而来,内里还透着七点可怖寒星,气势威猛骇人。

    九首道人敢以本体龟壳去挡飞剑,刁莫道人却不敢以肉身抗那九首道人的阳火寒星,当下连连打出数十道葵水精符,身子借了火气向远处遁去,哪敢停留?

    葵水精符炼制不易,威力自然强横,一经被九首的雷罡紫阳火触及,便化作一泓黑水,转瞬连连数十道葵水精符尽都炸开,就成了百十丈宽的黑河,将九首道人的攻势一缓。

    乘这一缓,刁莫道人便闪出交错数十丈的阳火之外,他再现出身形,面上通红,心头火气窜天,大喝一声:“着!”

    却是飞剑砍上了九首道人那护体龟壳,九首道人龟壳也端得强横,被这锐利之极的辛金飞剑一斩,竟然未裂,只是开了一道划痕,饶是如此,金光之内的辛金之气却也透着龟壳渗入内里,将九首龟壳之下销去了一片血肉。

    天启心头恨比天高,分身九首自然也一般想法,那妖身一抖,忍住疼痛,不退反进,便以长近十丈的七星尾向那刁莫道人抽了上去。

    天启在那先天灵龟壳内把身子一摆,显出十多丈高下的巨人法相,额头顶上蓝黑火焰烧成的本灵魄隐现三头六臂模样。如此变化一番,天启便在先天灵龟壳内施展了天眼神通,仔细盯着刁莫道人,伺机而动。

    天启知晓此时万万鲁莽不得,他与分身二人修行都差与那刁莫道人,若不出其不意,或能斗败那地仙,要想杀他却是不易。

    刁莫道人此时也打出真火,不再留手,举手投足之间,便是辛金剑气横空。他得地仙位,真元法力远超九首,越是打到后来,越占上风,若非忌惮九首道人以水火玲珑峰博命,只怕刁莫道人早便施展杀手了。

    九首道人先前使水火玲珑峰,耗损了真元不少,兼之法力本不及刁莫,是以越是拼斗,越是不得意,妖身龟壳之上被打出了片片划痕,嗷嗷嘶吼不已,也不敢随意动用那耗损巨大的水火玲珑峰。

    两人各有顾忌,接连相斗了数个时辰,九首道人那数十丈的妖身已然缩至十多丈大小,法力所余无多,心头却是不急,反而越发沉稳,只要将这道人拖到真元大损,本体一现,出其不意,肯定当下就能杀之。

    再斗得片刻,九首道人以妖身硬受一记剑光,察觉那剑光之内的辛金之气大不如前,便是哈哈大笑:“现!”

    一点金光自那九首七星玄龟顶端显出,接而膨胀,瞬息就成了一面硕大的金色灵龟壳,其上盘着蝌蚪形的暗金条纹,头尾之间数十丈,上下之间也有十多丈,将下方的九首玄龟与刁莫道人尽都笼罩在阴影之中。

    九首七星玄龟巨大妖身一摆,已显出人形,一手点向那硕大的暗金纹先天灵龟甲,喝道:“收!”

    随着九首道人催动法门,一股绝大的吸力自那暗金纹先天灵龟壳顶口传了出来,让刁莫道人身子一轻,不由自主地向上飘去,悬于半空的飞剑也随之乱颤,哪里还能劈得着九首道人?只是远远得偏开了去。

    这灵龟壳好生厉害,妖物恁多宝物!

    刁莫道人抬头看那遮挡了天空的先天灵龟壳,心头骂道,旋即运转法力,强自向地面落去,运转神念收回飞剑,防住周身,担心九首道人此时以水火玲珑峰砸下。

    便在这时,这红铅愁云之外,猛然间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友莫慌,我来助你!”

    一道墨绿光彩自云层外倾泻而至,恍若银河九天落,似乎不急不缓,却是顷刻而至。

    “丹风道兄!”刁莫道人见得墨绿光彩,便知丹风子得了他的玉符传讯,追了上来,心头大喜。

    那墨绿光彩倾至半空,而后轻轻一转,恍若笔锋划过,从刁莫道人和那灵龟壳之间划过,当下竟将先天灵龟壳法门破去,接而向上空飞去,化作一枝丹青狼毫,落在一人手中,那人头戴书生巾,身着文士袍,相貌儒雅,正是东海散人丹风子。

    九首道人一惊,接而双目凶光闪烁。

    随之一点蓝黑火焰自那暗金纹灵龟壳顶口射出,那蓝黑火飘行极速,眨眼间就到了刁莫道人身侧,火焰一摆,化作一个十多丈高低的巨汉,举手向着那不及拳头大的刁莫道人砸去,风声呼啸。

    这一下变故不仅超乎刁莫道人意料之外,连半空之中的丹风子也是惊呼出口。

    那巨汉自然便是天启,他见得丹风道人忽至,心头大惊,晓得再不出手,今日就没了机会,自然赶忙显身出击。

    刁莫道人看这忽然出现的巨汉神力惊人,拳声如风雷,哪敢大意,也顾不得留手,一抬手就向着天启法相打出一道神符,那大汉竟不躲闪,依旧一拳打下,神符触了那巨汉身子,刹那间辛金、乙木、葵水、离火与厚土五行灵气轰然炸开,只见得神木根根自天而落,水火并生,金刚锐气横空,五行混乱,端得可怕。

    “管你是何人,中了这五行符,还能不死怎得?”刁莫见那忽然蹿出的巨汉并不躲避五行神符,心头大畅。

    笑声还未断,便见那雷罡厚土并生水火之内窜出一个硕大的拳头,便在眼前,不是刚才那巨汉之拳,又是什么?接而前方烟云之内显出那巨汉身形,头脚漆黑,狼狈异常,怒吼连连,巨大的身形之上也多了些许创伤,却未流血,只是透着蓝黑木灵火。

    刁莫哪能想到这巨汉竟然以肉身硬抗五行符,只是狼狈非常,看着却无甚大碍?当下刁莫不及躲避,正被那拳头砸在身上,一拳打出数百丈去。

    刁莫道人修仙道炼道体元胎,纵然得了地仙修行,肉身又怎能与天启相比?兼之天启这一拳打出使了全力,有千钧之力。那刁莫道人挨上一记,周身骨头顷刻间就断去了十之八九。半个身子都塌了下去。

    且那拳头之上还带着丝丝蓝黑火焰,看似微弱,却是炙体生疼,让他好生难受。

    倒飞出百丈之外的刁莫惨叫一声,接而强自以道体元胎催动肉身,取出随身携带的灵丹,一股脑塞进嘴里,催动灵气疗伤,他到底是地仙之境,外伤虽重,却未伤及根本,只见得周身骨肉碎裂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补起来,整个人恍若充气皮球般又鼓了起来,身上那蓝黑巽风火焰也被他以大修为强自压制了下去,只是面色却苍白了许多。

    天启脚下神行法门一运,便赶上前去,右拳一展,拳上带了蓝黑火焰,向刁莫道人击了去,然而刁莫晓得凶险,早便强自催动道体元胎化作火光遁飞而去。

    “啊!”天启看那火光遁去的方向正是半空悬立的丹风道人,知道一旦让刁莫回到丹风道人身侧,今日再无报仇可能,当下一指点上额头的火焰图腾,以天地战魂法门凝练的三头六臂灵魄相随风一摆,迅即化作一条蓝黑色火带,追击而上,带了漫天蓝黑火焰!

    这灵魄相乃巽风木火灵魄所凝,速度比遁光要快出许多,只见蓝黑光芒一闪,就到了刁莫道人的遁火之后,五行遁术受不得干扰,被这蓝黑火一灼,旋即就破了去。

    遁光一去,刁莫道人的身形也现出来,虽狼狈之极,却未受损伤。盖因天启这天地战魂法门才修行到第二重境,巽风木灵火凝出的灵魄相太过薄弱,只能将五行遁术破去,却未能伤及那刁莫道人。

    此时刁莫道人已经到了丹风子身前数十丈许,被破去遁光之后先是惊了一惊,接而身形再退,已经到了丹风子身侧。

    刁莫道人到得丹风子身侧,这才松了口气,指着天启喝问:“汝是何方妖孽?”

    九首道人已到了天启身后,两人真灵相通,俱都知晓今番丹风子意外出现坏了大事。适才那丹风子举重若轻,轻挥丹青狼毫便破去先天灵龟壳法门,法力深不可测,两人都明白此刻要杀刁莫道人再无可能。

    是以,听了刁莫道人的喝问,天启与九首都未开口,天启心思百转,推演此岛阵势变化,想要借阵势困这两道人。

    “他便是道门佛宗通令天下追捕的天启道人!”

    丹风子看了那巨人法相半晌,忽然笑而开口。

    天启与九首道人俱都瞳孔紧缩,随之,天启退去法门,化作原型,现出一清瘦少年模样,身上着了淡灰长袍,双眼一眯,看着丹风道人:“你怎知我来历?你到底是谁?”

    丹风子还未开口,刁莫道人已然指了天启喝道:“你便是大衍宗门的妖孽天启?如此,今日我与丹风道兄倒是遇了一大机缘,哈哈!”

    “道兄,以你神通,定能将这两个妖孽降伏!”刁莫道人回身看了丹风子,大笑道:“我倒要看看丹霞蔡真人和那三地鬼罗汉为何如此在意这妖孽!”

    刁莫道人转过身子,指着天启和九首喝道:“你二人快些束手就擒,免得劳动我与丹道兄手脚。”

    “不用那般麻烦,我倒是知道那蔡经真人为何在意这少年!”丹风子笑道:“你也看到了他适才化身巨人,肉身强横,哪像修仙之士?”

    “这分明就是魔道法门?待我等擒了他,定要问个清楚明白,怎能叫它再留传于世?”刁莫道人想到适才那巨汉的恐怖肉身,再也难以压制心头贪念,当下又取出一道五行符,笑道:“贫道辛辛苦苦炼了两道五行符,没想到今日都用在你这妖孽身上,倒也是你的造化!”

    当下抓符在手,便待打出。

    “刁莫,此乃元道修行,怎是你这等蝼蚁之辈所能知晓?”丹风子讲到此处,哈哈大笑,一掌推出,印在刁莫后背,将刁莫拍出数十丈,正落在天启脚下。

    那刁莫道人摔倒在地,怎生都爬不起来,却是道体元胎被封,周身骨头尽皆被拍得断裂,想要转回头来看看丹风子,然周身骨头尽断,脖骨也断了去,怎能回头?

    这突然的变故让天启与九首二人亦是震惊,天启眯着眼看了那丹风子一眼,也不讲话,一手下探,将那刁莫道人抓在手上,冷冷笑道:“你逼杀我母,杀你却是便宜了你,我要化你真灵命魂,让你难入轮回。”

    说话间,天启双眼微微眯着,施展了虚空化灵法门,将那刁莫道人整个人都化入虚空化灵法阵之内,只见周遭点点蓝黑光点闪动,瞬息之间,一团蓝黑火便将那刁莫道人包裹其中,任是刁莫蠕动身躯,却也不计于事。

    此番施展,非是制人真灵,炼制化身,却是花去周身命魂,颇为简单,片刻之间,那道人便没了踪影,黑蓝火焰之内带了点点玄光,可怜地仙境修行,就此化作虚无。

    天启哈哈一笑,开启了周身万亿毛孔,身子一抖,那黑蓝火焰带着内里的点点玄光便都涌入毛孔之内,化进了他的身体。

    天启喝得一声,周身骨骼啪啪作响,竟在此时化作了三头六臂的巨人法相,他得了刁莫地仙的命魂滋养,身躯刹那间就增高了十丈许,周身蒙罩着一层玄光,站与熊熊木灵火内炙烤,那木灵火焰将天启法相烧得噼里啪啦作响,外层玄光渐渐淡了去。

    九首道人知道天启得了刁莫命魂,修行大进,正是关键时候,哪敢大意?双眼眯着,右手托了水火玲珑峰,左手举了先天灵龟壳,向那丹风道人低声喝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知晓我之来历,还熟悉这修行之道。”

    丹风道人却是不答,只是打量着天启化为的三头六臂法相。

    此时此刻,九首道人自然不会去招惹这深不可测的人物,只是仔细看着,手上两件宝物都清光闪动,通了灵气。

    如此,便是一昼夜。

    天启周身元气翻滚,上下缠绕的那层玄光尽数被巽风木灵火炼化,化入肉身之内,他体表再无半点玄光,只是如往日那般的黑铁肌肤,随着法门锻造,他那法相之身渐渐在木灵火焰内缩了数丈许。

    接而,三头六臂法相周遭的蓝黑火焰猛然一炽,只听得里面咔咔一阵响动,紧接便是细细嗦嗦得轻响。一层黑幽幽的表皮自那三头六臂法相之身上脱落,泛着淡淡幽光,被木灵火焰一烧,就升腾而起,化入到法相头顶悬浮的那尊灵魄相内,那灵魄相得了这一道命元,已然清晰可见,隐约有了几分凝实之感,正是天地战魂法门进入第三重境!

    丹风道人远远看着那三头六臂的巨大法相笑道:“恭喜道友,修行又有所进。”

    天启刚得了天地战魂第三重境,也未理会那丹风道人之言,却是长长吸得一口气,只见周遭火云翻滚,元气奔腾而来,尽皆入了口中,化入法相之内,此番法相似乎可容纳无穷尽的元气,天启吸了一口,见无甚变化,便停了下来。

    他开了天眼,双目炯炯得盯着丹风道人:“你知我来历,我不愿追究,然你修行正宗仙道,怎生能识得我的法门?”

    “哈哈,这位九首道兄也是上清门徒,却同样知晓道友修行之异,又是怎生得来?”丹风子讲到此处,却一转话锋,冷笑道:“我本来还留了五行宗那刁莫道人,好阻丹霞蔡经,不料他却自寻死路,竟敢招惹与你,此番在丹霞山逼杀你母,莫非你杀他一人便是了结不成?”

    丹风子讲到此处,哪里像一个羽扇纶巾的儒道,却是一头杀机迸射的凶兽,双目泛着淡绿凶光,死死盯着天启。

    “母亲要我心狠些,天道不仁!”天启忽然想起母亲遗言,喃喃自语道:“我自知天道不仁,以身应道,便应抛了这些善恶之念,既然有因,便需结果!”

    天启眯着双眼道:“他逼杀我母,我灭他满门!”

    那微微眯着的双眼之中,天地反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