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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赵家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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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荼跟那丫鬟步入船舱主厅,顿觉周身一暖。

    厅内的炭盆中燃烧着顶级的贡品竹炭,青幽幽的火光不带一丝烟尘,将冬日的严寒都挡在了厅外。

    厅中主位坐着个三十许的华贵妇人,身着绮褥缃裙,耳缀明月玉珠,眉目如画,宛若下凡仙子。这美貌端庄的妇人,正是大周长公主殿下、齐国夫人赵贞。

    赵贞此时怀里倚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儿,看到贺荼进来,小女孩儿转过头来,朝贺荼做了个俏皮的鬼脸。只是那粉雕玉砌的小脸蛋,做出的鬼脸不但不吓人,反而让人绝对无比可爱,便是贺荼这种不苟言笑地书生,面对她的鬼脸也不由露出笑容。

    贺荼脸上的笑意一闪即逝,正了正衣冠作揖道:“密州贺逸茗,见过夫人。”

    “先生请坐!”赵贞爱怜地拍了下怀中做鬼脸的女儿,手朝左方一引,“这位是医仙易士弘老先生。”

    赵贞介绍的是位鹤发童颜的老头子,那老头摆手笑道:“医仙不敢当,老朽就一俗世浊医,岂可称仙?”

    “原来是医仙,逸茗失敬了!”贺荼一听老头的名号,立即正正经经地行了个礼,然后说道,“易神医济世救人,比那些冷血无情的仙强多了,逸茗倾慕已久。”

    易士弘笑呵呵地说:“不敢当。”

    下人端来果品茶茗,三人一番闲聊后,赵贞才问贺荼道:“逸茗先生是准备前往灵州游历吗?”

    贺荼答道:“是,也不是。”

    赵贞听他回答得玄乎,也不再多问,只报以嫣然一笑。那笑容仿若三春花开,便是视女色如枯骨的医仙易士弘,也在那一瞬间怦然心动,好像一下子回到年轻时候。

    几人继续聊着一路的见闻,赵贞怀里的小女孩儿听得无趣,小手扯着赵贞的袖子撒娇道:“娘亲,我想出去玩一会儿。”

    赵贞在女儿的额头上敲了一下,告诫道:“不可乱跑。”

    “知道啦。”小女孩儿说完便蹦蹦跳跳地跑出去,经过贺荼面前时还冲他吐舌头,那样子活像只顽皮的小猴子。

    赵贞笑道:“小女顽劣,让两位见笑了。”

    易士弘连忙说:“哪里哪里,小郡主天资聪慧,继承了公爷的才智与夫人的贤淑,长大后定是才貌双全……”

    一通马屁拍得赵贞眉开眼笑,旁边的贺荼若有所思地看了易士弘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三人各怀心思在厅中聊着,刚才跑出去玩耍的小女孩儿却是甩开身后的丫鬟和侍卫,舱里舱外到处疯跑,最后趴在栏杆上好奇地看着两岸景色。

    小女孩儿叫赵瑾,是齐国公赵承与齐国夫人赵贞之女。

    船队过了龙驹驿几十里,平稳的江水开始变得湍急起来,这急流之下,江水连冰都结不起来。

    丹江两岸悬崖耸峙、滩涂险恶,趴在栏杆上的小郡主赵瑾突然听到岸边传来一声声吆喝:“嘿呵,嘿呵!加把劲哦,要到头咯!嘿呵,嘿呵!上了滩头,吃肥肉哦!嘿呵,嘿呵!吃了肥肉,有精神咯!嘿呵,嘿呵!找个婆娘,屁股翘哦……”

    赵瑾仔细一看,却是几百个赤身裸.体的人,正用粗大的绳索,拉着他们眼下乘坐的船队一步一步地前行。每走一步,都会齐声大喊号子,吆喝声整齐洪亮,里面憋着一股生活的艰辛与对未来的奢望。

    赵瑾回头问先前带贺荼上船的那个玄衣武士:“光济叔叔,那些人是做什么的?我们不是有桨工吗,为什么还要人来拉船?”

    玄衣武士名叫赵光济,是齐国公赵承的护卫头领,其身手已入武道先天境。加之其历经战场杀伐,身上带着一股鬼神莫近的血煞之气,即便遇到一般的炼气期修士,拼斗起来也是赢多输少。

    这次因齐国夫人回京城探亲面圣,齐国公赵承便让赵光济一路保护其妻女安全。

    赵光济听到小郡主发问,笑答道:“那些是纤夫,这一段江面水流很急,我们的船逆流而上,只靠划桨的话,很难顺利过去。此时还是冬季,若是夏日水涨,行船会更加艰难。”

    赵瑾道:“他们好可怜,这么冷的天都没衣服穿。光济叔叔,你派人送点衣服给他们穿吧,冻坏了会生病的。”

    “属下遵命。”赵光济躬身道,心头根本没把小郡主的话当回事,连解释也懒得解释。这些纤夫不是没衣服穿,而是穿上之后拉纤很容易把衣服磨破,是以大都只在腰间围块布片遮丑。

    赵瑾不知道赵光济敷衍她,继续趴在栏杆上看那些纤夫拉纤,不知不觉跟着学起了号子:“嘿呵,嘿呵!找个婆娘,屁股翘哦!嘿呵,嘿呵!屁股翘哦,好生娃咯!嘿呵,嘿呵……”

    赵瑾跟着学唱号子,可急坏了身后跟着的丫鬟。丫鬟急道:“小郡主,那些污言秽语,你可千万别学,有伤国公府的体面。”

    赵瑾对着那丫鬟笑起来,两只大眼睛笑成两湾月牙:“可我觉得很好听啊。”

    丫鬟无法向小郡主解释那些污言秽语,只得暗暗咒骂那些纤夫粗鄙,教坏了她们的小郡主。

    赵瑾正学着喊号子,突然天上飞来数道虹光,几个穿着道袍的修士踏剑停在他们的前方。赵瑾惊喜道:“光济叔叔,你看这些叔叔会飞,他们就是传说中的修仙者吗?”

    赵瑾话音未落,赵光济已经抢到船头,将小郡主护在后面,对那些踏剑飞行的修士抱拳道:“此乃齐国夫人座船,不知诸位仙长有何赐教?”

    为首那修士作揖道:“吾乃龙虎宗第五代首座弟子焦元武,奉命捉拿龙虎宗弃徒。若有惊扰之处,还望海涵。”

    赵光济道:“即是贵派家务事,赵某不便多问。但为何诸位停留在此?”

    焦元武取了颗坚果出来,塞到自己肩膀上似猴似狸的宠物口中,说道:“因为这弃徒就在足下的船上。”

    赵光济脸上的笑容转冷,毫不客气地说道:“齐国公府的船队,不是贵派的藏污纳垢之地。”

    “就在船上!就在船上!就在船上……”焦元武肩膀上那只怪异的宠物突然大声喊起来。

    赵光济身后的赵瑾两眼冒着星星,盯着那宠物,扯了扯赵光济的衣角说:“光济叔叔,我想要那只会说话的猴子。”

    焦元武摸着宠物的脖颈说:“我的搜灵兽找人从未出过错,龙虎宗弃徒就在足下的船上。不信的话,一搜便知!”

    “混账,国公府的船,岂容你说搜就搜!”赵光济怒道,“我敬你是修仙之人,才跟你好言相对。且快速速退去,否则别怪某家不客气。”

    “不客气?哈哈哈……”焦元武身后的一群修士一阵狂笑,这些人修为最低的也是筑基中期,一动指头就能杀死赵光济。

    “出了何事?”一个柔和悦耳的声音传来,却是齐国夫人赵贞接到禀报后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一行丫鬟侍卫,以及贺荼和易士弘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