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上匠 > 第二十六章 沈苛和小蜡烛

第二十六章 沈苛和小蜡烛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天下第九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w.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忽然他仰首透过檐下望向遥远的天空,暗自叹口气,心想终有一日,倘若能逃离这黑隶大狱中,就算放任其他五人不管,也不可抛下我这可爱的兄弟。

    从一开始他只想利用雷离,哪知两人一直经历至今,竟真成了双双不可抛却的情逾兄弟。

    显然,人固然冷血,但只要你的血液还在流淌,都不会真如死人一般始终冷下去。

    楚天晴慢慢放下头,目光化作一片柔和,在如此残酷的男人身上鲜少能见,所以雷离三人均是微感诧异,只听他继续缓缓的道。

    “兄弟间的打闹本是乐趣,只要不伤及和气,我都不会管制,但我要你们能记得,今日我们身处困境,只有齐心协力,方才有一线脱离此地的希望,若是有一天大狱可破,我绝不会丢下你们任何一人。”

    闻言,三人身躯均是一震,连忙埋下头去,异口同声道。

    “是。”

    楚天晴欣慰的笑着,啪啪雷离的肩膀,对乌一清轻声道。

    “老五,走,我们进去听听你今日打探的消息。”

    乌一清立马笑道。

    “弟今日还真有一有趣的事要。”

    “哦?既然老五觉得有趣,那想必差不了多少。”楚天晴笑道,然后一个转身,身影渐渐离开阳光下,走入阴影的房间中。

    “都进来坐着吧,有些事也该商议商议了。”

    三人皆是哈哈一笑,大袖一挥,迈步走了进去。

    一片金灿灿的菜花园子中,有两只黄色的蝴蝶正在花间。

    一会儿成圈的飞,一会儿又停留在菜花上,稍作憩。

    似乎彼此间有着诉不尽的话,一刻都离开不得。

    微风轻轻拂过,拂得菜花微微起伏,两只蝴蝶宛如正聊到酣处,一时也不舍飞起。黄色翅膀随着微风轻轻摇曳,脚下却有如生了根一般,始终不移动一分,放佛已在化作花间的一部分。

    平凡的画面,却时常可令人沉醉,蜡烛一动不动的坐在门槛上,已几个时辰不曾动过。

    他回来之前,蝴蝶还没来,只要一想到沈苛与他娘亲一对质,难保不露出马脚,心中总是忐忑不安。

    忽然蝴蝶来了,他瞧着它们,心中竟出乎意料的静了下来。

    他隐约间觉得自己在几个时辰间,幡然想起许多事情,但却记不住多少。

    唯一记得的事,竟是自己十岁的时候,惹上一群山霸,他们逼着他下跪求饶,可他却昂然挺首对他们,生死早有定数,不可强求,男人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是不跪牲口。

    虽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可在他心中,却是一件自认为最有魄力的一件事。

    此刻突然涌出,心中竟不出的难受,觉得那种日子该是如何畅意,而如今却成了让人随意践踏的奴仆,整日看他人脸色过活,更将是脑袋别在裤带上,提心吊胆,正成了人人瞧不起的可怜虫。

    想着若是当初,他没有丢弃尊严,一生堂堂正正的挺着腰板做人,是不是也能受人敬重,是不是也能出人头地。

    他眼中瞧着菜花上的两只蝴蝶,脸上却渐渐的黯然下来,一双眼眸也变得无精打采,似乎就算世上最美妙的事发生在其面前,也没有兴趣去看上一眼。

    花是黄花,在阳光照射下,更是金灿灿一片,就连这间木房上都被镀上了一层淡淡金光。

    蝶是黄蝶,躲在黄花丛中,轻轻互拆着腹中的一片心思,以此不疲,逍遥快乐之极。

    此处不是别处,正是沈苛五年前的陋居。

    自从宁欣欣接手中庸帮之后,各种事情纷至沓来,俨然似做了帝君一般的日理万机,一直没有闲暇工夫来管理这片旧居,后来便赐给蜡烛当做容身之所。

    此地偏僻安静,蜡烛身为暗子被安插在中庸帮内,自然是离人越远越好,也不必时时提防被人瞧出端倪,所以一住进来,就如同将其当做自己的家园一般,打扫的干干净净,全没半荒废的气息。

    奈何心上的创伤,根本就不是外物所能治疗的,他知道就算是他此时已坐上一国之君,只要触及到曾经的所作所为,也免不了会觉得羞耻。

    虽然一个人羡慕一对自由的蝴蝶,本就是多数人都有过的经历。

    但蜡烛望着那对又开始飞舞的蝴蝶,却嫉妒的要死,而且更是大为讨厌。

    他忽然伸手捡起一粒石子,腕中用力,石子破空而去,迅捷无比,就是普通的高手也难以避开这一击,更别一只蝴蝶。

    石子掠过,两只飞舞的蝴蝶,突兀的消失掉一只,似乎就在另一只蝴蝶的眼中瞬间蒸发一般,再也不能相见。

    那只活着的眼见同伴不见,在原地飞舞了一阵,又扇着翅膀慢慢飞去,似乎还不能理解为何它会不辞而别,要去找到它讨个法。

    拆散一对眷儿并不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但蜡烛的心中却因此畅快许多,不如之前那般压抑了,居然还喃喃道。

    “也不知师傅为何让我守在沈苛身边。”

    忽然一阵香气从空气中传来,蜡烛登时眉头一皱,似乎想不到如此鲜有人经过的地方,竟也有人在这里弄什么花样。

    随即他鼻尖一动,轻轻的吸了一口,皱起的眉头立马舒展而开,脸上露出一抹极其讶然的神色,看样子,他对这种香气并不陌生。

    就在此刻,外面已响起沙沙的脚步声,那正是踩在沙子上的声音,而且听其声音,已然愈发清晰,显然有人正在接近木屋,只是不知是谁,用意何在。

    蜡烛一颗心扑通直跳,手心不禁的沁出冷汗,虽然他听出来人只有一人,但若是主子派来捉他的,就算是来条狗,他也一定打它不过。

    但毫不反抗的就坐以待毙并非他的意愿,只盼望老天庇佑,今日能逃脱一劫。

    于是他袖子一抖,两只漆黑的铁镖便已捏在指尖处。

    沙沙声更响,不多时,只见一个个头不高,步履蹒跚的孩子慢慢走了进来。

    这孩子双颊红晕,头发松散,一张白皙干净的脸蛋上却似镶着两颗黑珍珠,又亮又大,惹眼之极。

    而他此刻手中正提着两个酒壶,只是以其神彩来看,似乎更像是喝了八壶烈酒一样。

    蜡烛一见来人,顿时大松一口气,立马露出笑容跑了过去,伸手去搀扶那孩子,笑道。

    “主子,你如何过来了,如果需要人服侍,只要找人传召一声就可了。”

    来人正是沈苛,只见他眼神迷离,东倒西歪的将两壶酒水朝蜡烛一仍,大声道。

    “我不是你的主子,以后都不许叫,我有手有脚,从来不需要旁人来服侍,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我可不想别人闲话,你离我远。”

    着,他忽然伸手去搭蜡烛的肩膀,口中明明叫人家离他远,自己却又要黏上人家,可奈何他此时的身高还不及蜡烛的肩膀高,根本搭不着,在他身旁就似一条泥鳅的一弹一跳的,模样委实滑稽。

    蜡烛一只手提着酒壶,一只手扶着沈苛,道。

    “主子喝多了,的扶你进去休息。”

    沈苛大声的嚷道。

    “什么,我喝多了?第一次喝酒怎么可能会醉,就知道你会这样,瞧,我又悄悄的偷了两壶回来,咱俩一人一壶,看看谁先醉倒。”

    酒壶在蜡烛的手中,他一提就知分量轻重,自然知晓不是空壶,此刻沈苛口中还散出一股浓浓的酒味,不仅清香,且那种熏人的味道还隐隐存在,他虽然不是酒鬼,但从前却常喝,此时一闻,也不由的怦然心动。

    尤其是他今天的心情着实不佳,常听人借酒可以消愁,如能喝上一杯,那实在是畅快。

    可蜡烛不是这样的人,他的忧愁不需要用酒来浇灭,他的忧愁只能用血去洗刷。

    一想到血,蜡烛整个人就忽然警惕起来了,疑狐的朝酒壶望了一眼,又瞟了一眼沈苛。暗忖不久前他就遭到杀手,此刻宁欣欣又如何敢放心大胆的将一只醉猫放出来,难道她暗中派了高手保护着沈苛?而且既然她与沈苛已经见面,就算没有对质,以她的聪明才智,自然已瞧出其中的一些蛛丝马迹,只怕如今已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可更加令人想不通的是,既然她对自己有了怀疑,如何还敢放这只醉猫回来?

    这其中一定有古怪。

    如此看来,这两壶酒就更不能喝了。

    打定主意的蜡烛,脚下一个踉跄,就要扑倒在地,口中大呼主子心,手中却悄悄用力,只听‘蹦’的一声,坚硬的地面竟被酒壶砸出两个坑,可稀奇的是,酒壶竟毫发无伤。

    蜡烛眼眸一瞟,暗暗啐骂一声,连忙扶起沈苛,拍去他身上的泥土,诚惶的道。

    “主子恕罪,没有摔伤吧?”

    沈苛只摆手,对蜡烛道。

    “摔伤?怎么可能,我又不是陶瓷做的,我刚才不是过,以后别叫我主子前主子后的,若是下次听见,我可是生气了。”

    蜡烛眼睛一转,笑道。

    “是,那以后叫你公子吧。”

    沈苛一听,定住步子,思忖了一阵,忽然一拍手,笑道。

    “好,公子比主子好听多了,以后就叫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