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茶门娇女 > 第八十五章 富贵抵情

第八十五章 富贵抵情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天下第九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w.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渠——渠绍祖?”

    我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一时间石化了一般,“怎——怎么可能?曼芝,你——不是在和我说笑吧?”

    我只觉得脸上的肌肉已经连抽搐都不会了,只是僵在那里。

    她的少有的严肃而郑重的神色告诉我,那不是说笑,是笃定的协约。

    “为什么是渠绍祖?你那么漂亮,可以寻到多少好人家——”

    我不明白她的选择。这真的是她甘心情愿的选择吗?不是受到了兄嫂或是其他家人的强迫?不是受到了渠绍祖的诱骗?

    如果是,她一定会说出来的。可是她的脸上,毫无怨色,而是坦然的接受现实的表情。

    “我说过,我需要靠别人来生活下去。”

    “可是这个‘别人’有很多啊,比如小梁,你不是很喜欢他吗?何况他也爱着你!”

    我追寻着她的眼睛,问道。

    苏曼芝别过头去,可以看出她的眼睛里渗出了泪花。梁复,小梁,这无论如何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名字,是她的心结。然而,只片刻,她又出乎意料的冷静了下来。

    “我已经习惯了优裕的日子,吃不了苦,这就注定我必须嫁给一个可以供养我的人。”

    我明白了。她是嫌小梁穷——可是梁复的家虽然不算巨富,也不算穷啊!除非硬要跟我们这类家底深厚的山西富商比!

    “你说过,我很漂亮。那么,我为什么不可以利用自己的这份‘姿本’,去找一个可以让我继续优裕的生活下去的家室?”

    她的理由真是标准——

    也许应了那句老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自幼生活在一个娇生惯养的环境中,备受父兄呵护,现在忽然走入落败之地,难以接受拮据的现实,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富贵荣华,真的可以抵得上一份珍贵的爱吗?

    “渠绍祖,你是见过的,知道的!他——他那么不堪!”

    “他是不堪!可是,渠家能给我所有我想要的。”

    “所有?除了对你的爱!”

    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希望她回心转意,重新思量。

    “槿初,我没有你的傲骨,没有你的清高,更没有你的资本。我的哥哥,跟你的哥哥比不了。”

    苏曼芝的对比足够明了。

    “这不是一回事。”我固执的纠正她。

    “对我来说,这就是一回事!”苏曼芝坚决的反驳道。

    这是我们第一次发生如此激烈的争执。她心意已定,只是来向我告知,而不是要听我的建议和评说,由此,我无法劝说她,只有落败。

    临走时,苏曼芝告诉我说元存勖要离开上海了,并且把他在上海和广东的十三家酒楼转给他的哥哥,名下只留了槿缘轩和舞月楼。

    原来,这就是元存勖口中所说的和他哥哥的交易。他原本是想用这笔财产来换我的联姻之许,现在换来的却是方云笙的命。

    想到这,我不由得定住了。

    第八十六章风住尘香

    只觉得才几日的光阴,整个世界都天翻地覆,所有的人都在一夜之间变了一个样。

    苏曼芝从追求爱情的浪漫公主变成了非常现实的少妇,元存勖似乎从目中无人的阔少变成了舍财取义的慈善家。只有我,还是老样子,一成不变的庸碌于人间,自适于天地——不过,原本的一泓静水,在不知不觉中,边边角角都已经长出了绿苔。

    一日在街上,百无聊赖的散着步,到一处想喝茶,恰好遇到了槿缘轩。店面依旧清雅如昨,华丽动人。站在外面看了半晌,忽然想起李清照的那句词: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

    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今朝今刻,虽然没有什么泪可流,但是一股伤感还是莫名的浮在心头,像春天的柳絮,飘在湖上,使得原本愈发稠密的绿苔之中,又多了一点岁月的白发。

    我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呆呆的看着窗外的行人,听着他们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耳语声,听着大厅的时钟敲响七点钟的叮当声。

    越是在安静的环境,越是听得清整个世界的喧嚣,耳朵格外的机敏,不放过一点声音。然而没有多久,我的听觉就像消失了一般,一切都平静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我的眼睛,聚焦到桌案旁边的一束玫瑰花,手指不自觉的拈着花瓣,一瓣一瓣的数起来……

    在古希腊神话中,玫瑰集爱与美于一身,既是美神的化身,又溶进了爱神的血液。但是在此之前,我没有想起过这层寓意,甚至可以说,无视玫瑰花的芬芳。

    晚灯已经点亮,偌大的上海滩又变得灯火辉煌。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巨响,像是新年的鞭炮——但新年早已过去;仔细听了,才晓得那是郊外的炮火。最近的炮声越来越频繁了,听说日本兵已经在华东地区密布如蚁,不知道中*队还能抵抗多久。多少了解战事的人都清楚,装备落后、管理落后的中*队是很难打赢日本人的,但是能多撑几日,让这些安享租界区平静生活的贵族们多享乐几日,也是好的。就如眼前这个精致典雅的会所,无论战争多么恐怖,这里的人依然忘我的说笑着,宛如生活在世外桃源。

    我一个人点了酒水、雪茄,独自闷闷的喝着。忽然想到许久之前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一个人,孤单、寂寞,满心的迷茫,最后用一个沉沉的睡眠解脱自己。

    他走了,我应该觉得高兴才是,终于没有人再纠缠我了。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尤其想到他为了我——权当是为了我吧,垫付了价值十万块钱的十三家酒楼,我就更加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如果所谓的爱,可以用金钱来衡量,他放弃父亲留给他的产业,算不算昂贵呢?如果不用金钱衡量,那么还有什么秤,可以量取我们之前的纠葛呢?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杯翻盘倒的碰撞声,夹杂着玻璃摔碎的脆响。我依旧清醒,自是被吓了一跳。

    一个服务生匆匆赶过来,连声说,“先生,您怎么样,您好像流血了?”

    那人却说,“我没醉,我没醉。”

    听那声音,已经是半醉不醉。

    不过,那个声音十分耳熟。

    我回头看去,却是梁复。我坐过去,叫服务生把摔碎的玻璃、半剩的酒水清理走。

    梁复嚷嚷着,“不要动我的酒。”说着攥住玻璃杯,杯子的半茬子嵌入了他的手指,瞬时间洇出了红艳艳的鲜血。

    我轻轻的把他的手挪开,取过杯子递给服务生,然后拿出手帕,擦着他手上的血迹。他看了一眼,发现是我,便不说话。

    “为什么这样残害自己的手?”我不无伤感的说。

    对于一个外科医师来说,手之重要不亚于他的性命。西方国家有这样一句话,说外科医生应具备“狮心,鹰眼,妇人手”。对于一个一流的针灸师来说,那双手甚至要胜于妇人手——不仅要求手的纤巧、灵活,还要求手的力度、有弹性。因此可以说,他们的手,是钢琴家的手,只不过弹奏的是人体的一节节骨骼。

    “我还要这手做什么?”他狠狠的捶着自己的头。

    他恨自己的手,无非是因为这双手再也不能触摸所爱之人的凝脂之肤了。

    我抢过他的手,继续包扎起来。

    “她心意已决,你又能怎么样,还能跟她去不成?她有她的一辈子要过,你有你的一辈子要活。”

    “不是活,是磨。对我来说,以后的每一天都是折磨。”

    他这种“生有何欢,死又何苦”的颓废让我很是无奈。热恋的人往往是傻子,难道失恋的人也都变成了傻子?

    这时,门外忽然急火火的冲进来一个人,是小杨,四处张望,看到我后,便喊道,“二小姐,不好了!大少爷他——殁了!”

    我站起来,只觉眼前一黑,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