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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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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云手里拿着一册书,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躺在地上的枚果气息渐弱,鲜血顺着辫得整整齐齐的大辫子缓缓流了一地,红花在一旁不停地喊着,“救命!快来人!救命!”

    胤禛捂住了胤祚的眼睛,揽着他转过了身,他们俩个听到尖叫声就往后院跑,却只见瓜尔佳贵人所居的跨院外颇站了几个人,见他们来了都散了开去,院子里有人在喊救命,可住着章佳额娘的西配殿却在这个时候关上了门,他心知情形可能不好,却拉不住好奇的胤祚,瞧了瞧身后跟着自己兄弟的太监、宫女都跟得紧紧的,只得任由胤祚进了跨院,却没想到刚走到屋外,就瞧见一个宫女子躺在地上,头显然是磕到了桌角,另一个宫女跪在她旁边喊着救命,瓜尔佳贵人站在旁边发呆,显然是吓傻了。

    他怕胤祚瞧了害怕,捂住他的眼睛转过身之后,大声斥道,“你们都是木头人吗?还不快去救人!”

    墨云瞧见人聚了起来,缓缓省过了神,一低头却瞧见红花愤恨的眼神,她摇了摇头,想要让自己清醒,可是却像是在做梦一样,怎么样也醒不过来,她转过头,瞧见两个背对着她穿着一式一样宝蓝缂丝大红马蹄袖袍子腰扎玉带的两兄弟,脑子里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她如今是在康熙的后宫,面前的两个孩子是四阿哥和六阿哥,却也是德妃的亲生子,是皇上的宠儿,她呢?她是有圣宠却无子地位不稳的贵人,此时她若是被恐惧和愧疚控制住了,就是万劫不复。

    “来人!把红花给我绑起来!”

    她是贵人。红花不过是宫女子,她一声令下把红花绑起来,众人虽疑惑,还是有两个健壮的太监过去把红花绑了起来,红花低下了头,并未曾反抗。却在看见全嬷嬷进了跨院的门时。冷不防争脱了两个太监,去夺瓜尔佳氏手上的书册,瓜尔佳氏眼疾手快地向后一闪,躲到了胤禛和胤祚的身前。几个太监围了过来,将红花的胳膊死死地按住,其中有一个认得红花的道。“你这丫头作死呢?竟敢冲撞主子!”

    却不待红花回答,就拿帕子堵住了她的嘴。

    瓜尔佳氏前后左右瞧了瞧,知道自己周围全都是德妃的心腹。红花若是把自己的秘密说出去……她咬了咬牙,拨下自己的发钗,似疯似魔地冲到红花跟前,“你为了那点子银子,竟然将枚果给害死了!那可是枚果啊!枚果!”她一边说一边用发钗去戳红花的嘴,按着红花的太监虽说把脸别了过去,却未曾阻止。忽然她像是手一滑,尖利的发钗直直地划向红花的脖子。全嬷嬷站在身后,只瞧见了她拿发钗扎人,并没有瞧见,红花却瞧得清楚,脚用力向前一踢,踢到了瓜尔佳墨云的小肚子上,瓜尔佳墨云向后退了两步,捂着肚子晕了过去。

    秀儿本是带着孩子在永和宫正殿东暖阁里闲坐玩耍,却听说后殿出了事,让全嬷嬷先去瞧一瞧情形如何,又命嬷嬷们把孩子们带回去,自己整理了衣裳往后殿去,谁知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工夫,竟发生了极大的变故,她皱着眉听全嬷嬷说了全过程,心里晓得宫女子们虽说暗地里有自己的小心思,可面对主子的时候是极温驯的,这不是谁性子好与坏,而是自出生到长大主奴教育的必然,更不用说入宫之后的强化训练了,红花会当众反抗瓜尔佳墨云,其中必有莫大的隐情。

    “红花何在?”秀儿小声问全嬷嬷。

    “奴才叫人把她看起来了,又悄悄让人替她治伤。”

    “瓜尔佳氏呢?”

    “她捂着肚子说是肚子疼,让奴婢送她回屋里躺着,又不让旁人进屋伺候……”红花和枚果虽说是李嬷嬷挑出来的,却也是全嬷嬷调教出来的,如今这两个得力的手下,一个撞破了头当场毙命,另一个被污杀人又冲撞主子,全嬷嬷虽说知道内里必有隐情,却也知道就是德小主,也救不了红花。

    秀儿缓步向前,先是走到两个孩子跟前,弯下腰捡起一个不知何时掉落的陀螺,“这是你们俩个哪个的?”

    胤祚伸了手把陀螺拿了回去,“额娘……真有人死了吗不跳字。他小声问道,虽说四哥捂住了他的眼睛,可他还是瞧见了躺卧的宫女和地上的血。

    “那宫女伤得颇重,额娘也不知她死没死。”秀儿小声说道,“胤禛你带着弟弟回乾西五所,今个晚上让他在你屋里住,成吗不跳字。

    胤禛点了点头,牵着胤祚的手头也不回地离了后殿跨院,他年龄稍大些,多少听过些宫里的血雨腥风,可这也是他头一回离这么近看见有人死,他低头瞧了瞧弟弟,又看了一眼依旧在那里的井亭,不知怎地想起了胤祚掉进京里的那次,虽没有见血,却也是吓得他做了一年多的噩梦,让弟弟跟自己住,明面上是怕弟弟害怕,更害怕的是他,他紧紧握住胤祚的手,心里暗暗起誓再不让任何人伤害到额娘和弟弟妹妹们。

    出了血案的地方是瓜尔佳所居跨院的中间正屋,枚果已然被抬走了,因知道会有主子来观瞧,连地上的血也被手脚利落地擦得干干净净,因秀儿来得急了些,尚能看见砖缝里的血,她知道自己若再晚来一会儿,连那点血都要瞧不见了。

    她没有再多看,往瓜尔佳墨云所居的东屋走了过去,却只见房门紧闭,她示意海棠敲门,海棠轻轻敲了两下门框,“瓜尔佳小主,德小主来瞧您了。”

    里面却没有什么动静,隐隐的从门缝里传来一阵纸烧糊了的烟味儿,海棠皱了皱眉,想要大力推门,却推不动,秀儿默算了下时间,自己来得本来就晚,又在外面跟两个儿子说了话,在屋门前又等着人收拾干净堂屋,瓜尔佳墨云想要烧什么,怕是早烧完了,自己闻见的是余烬的味道,不管瓜尔佳墨云想要掩盖什么,真凭实据已然没了,现在此事闹得这么大,瓜尔佳墨云只需一口中咬定了是红花杀了枚果,她又被踢了一脚,自己这个治宫不严的罪名是要背定了,更遑论其他,想到这里,她咳了咳。

    “瓜尔佳妹妹,你可是睡着了?是我来了,我知道你伤心难过,可是再怎么样也要让太医给你瞧一瞧……”她说完之后静静地听里面的动静,里面有极细的悉悉索索声,过了一会儿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显然瓜尔佳墨云也知道自己暂不能拿她怎么样,又听见有家俱被挪动的声音,轻轻地打开了……

    只见瓜尔佳墨云身上的粉蓝旗袍颇有些脏污,脸上的脂粉哭得糊了,几缕头发顺着发髻冒了出来,像是落难的小动物一般,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瞧着她,“姐姐,您怎么才来啊!”她一边说一边扑到了秀儿的怀里,“可吓死我了……姐姐……”

    秀儿虽被她演得有些一愣,却也反应极快地拍着她的背,“我来了,好妹妹不要怕,姐姐在这儿啊。”宫廷就是这样一个地方,那怕你是再白得白纸,时日久了,都会被各种心思染得五颜六色。

    秀儿搂着瓜尔佳墨云小声安慰了一会儿,又扶着她往屋里去,果然闻见了一股淡淡的纸烧糊了的味道,可这个时候是冬天,火盆里有点灰味儿太平常了,她就算是看见了火盆里燃尽的纸灰又能说些什么,将瓜尔佳墨云扶到了炕上,坐到她的旁边细问,“妹妹,我还一头雾水呢,你告诉我是怎么会子事?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出了血案。”

    瓜尔佳墨云抽噎道,“我原也不知是什么情形,约么起因是为了我平素偏爱枚果,给她的赏赐也比给红花得多,两人有了些积怨,我原在屋里做着绣活,忽听外面什么东西倒在地上,又听见一声喊叫,赶紧出了门去看,却见枚果躺倒在地上显是头磕上在了桌角上,整撞到了太阳穴,出得气多进得气少,旁边站着红花,我立时就吓傻了……谁知红花竟疯魔了,竟要来冲撞我,我一时气恨,拿了发钗去戳她的嘴,却没想她竟……”她说罢哭了起来,这一套说辞她已经想了许久,自然说得极溜,在场得人除了死了的枚果,只有红花和她,一个是主,一个是奴,更何况奴才还冲撞了主子,秀儿明知她是在扯谎,却也只得做相信她状。

    “那红花果然是疯魔了。”

    墨云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姐姐,红花会如何?”

    “她如此作为,又冲撞了主子,自然是要交慎刑司处置。”

    “她终究服侍了我一场,显是失心疯了才这般,不如把她打发出宫吧。”墨云并不是想到了什么人命关天发了善心,她是怕夜长梦多,待红花嘴上的伤好了,慎刑司真审出些什么,虽说与她无妨碍,可那件事若是被德妃知道了,怕是祸患。

    “我知你慈善,只是这宫规森严,别说是你,就是我都做不得主,只有到温僖那里先请她恕我治宫不严之罪,再将红花交给她处置。”

    墨云点了点头,“都是我不中用,竟连累姐姐……”她又哭了起来。

    秀儿见她唱作俱佳,知道怕是问不出什么了,待荣太医来了,替她诊过脉,又让积年医婆替她查看了身上的伤,确定她没什么事,安慰了她几句便走了,心里却暗叹这宫中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未曾有一刻停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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