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处分幂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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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过后，我们望着满目疮痍，庆幸虽然物逝、人却还在，惊恐地回想着刚刚经过的天摇地动。然而我们又有多少人能想到，地震过后会带来巨大的恶浪和巨大的恶响，海水铺天盖地，地球上最强大的自然力海啸随之而来。
在总社办公室主任老李的张罗下，滨海都市报和车管所的风波算是暂时结束。吕昊儒还有两件重要的事没有做完：查找内奸和保住冯幂萝。
这个内奸是谁，吕昊儒心里有数，但是怎么去处理却难上加难。对吕昊儒来说，发带稿邮件这样的事出在社会部，不论始作俑者是谁，都不重要了。让他难过的是，他一个一个精挑细选出来的伙伴，已经有了自己的小算盘。
“秦昱会怎么对付小冯呢？”吕昊儒不敢确定，把内奸找出来是在帮冯幂萝还是适得其反。这个内奸明知道只要稍加排查，就会曝露出来，仍然去对冯幂萝做了这样的事情，就一定不会担心秦昱会怎么样。
反倒是冯幂萝的将来、吕昊儒的希望，都决定在秦昱的一念之间。想做一个有良心的记者，不能没有媒体这个平台，否则你做的任何调查、写出的任何文字都不会有公信，都显得苍白而无力。
吕昊儒已经不敢奢望能顺利实现他策划已久的新栏目，这次事件最好的结果就是能保住冯幂萝的采编岗位，以后再找机会来翻身。
这已经是冯幂萝失踪的第四天了，再过几天就是五一假期，秦昱要求五一之前确定对冯幂萝的处分。要不要找出内奸还她一个公道，吕昊儒还在等冯幂萝回来一起商量。
吕昊儒满腹心事地走进出二号楼社会部的临时办公室，门口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这是三版责编的办公桌，比在三号楼时整整小了一圈。旧报纸、清样、字典、订红用的笔堆在一起，像是一座小山一样。
吕昊儒走过去从小山里刨出电话机，接起了电话。“你好，滨海都市报。”
“给我接吕昊儒。”
“秦总？我是吕昊儒，有什么指示。”电话那头，分明是秦昱的声音。
“今天下午三点半，召开编委会，你不要缺席。”秦昱吩咐道。
“总编也参加吗？”吕昊儒问。
“总编去省城参加五一劳动奖彰的颁奖了，近期编委工作由我主持。”吕昊儒问起总编，让秦昱稍有不悦。
“今天编委会的主题是？”吕昊儒又问。
“处分冯幂萝！”秦昱说完就挂下了电话。
该来的还是要来，吕昊儒也无能为力。让他更头痛的是，冯幂萝究竟去了哪里。她不会是一个招呼也不打就回南方的姑娘，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吕昊儒又走出二号楼，站在报社大院里给李佳伟打电话。
“小李，你和小冯一起暗访车管所时，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应该没有，她要的东西是找线人拿到的，身份没有曝露啊，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知道她做了更深的采访！”
“小冯还没有回家吗？”
“没有，物业说她家的电表还是没走字。”
吕昊儒听到李佳伟如此关心冯幂萝，都能想到去看电表读数来看她回没回家，在心里把对李佳伟的怀疑打消了一大半。
这个知道很多内情的小伙如果真要拿这件事害人，应该害的是他吕昊儒，绝不会单单卖出一个冯幂萝。何况他不可能对冯幂萝暗访到的事一点也不知情，只捅出一个试水稿去。
下午三点半，在秦昱狭小的办公室里，滨海都市报召开了躲迁后的首次编委会。秦昱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时政部新来的负责人陶立勇和财经部的梅寅生坐在他对面。吕昊儒来晚了，就和娱乐部、体育部的两个代理主任一起从外面大办公室里拿了椅子坐在门口。
因为娱乐部和体育部成绩太差，体育部甚至在欧洲杯的预选赛报道上出现严重的人名失误。两个主任都被调到省城学习，由分管的资深编辑代理工作。本来这两个代理主任不属于编委会成员，是没有资格列席编委会的。但是秦昱不喜欢发布号令时手下兵将太少的感觉，就让他们代表各自己的主任前来投票。
“同志们，相信大家都知道今天开会的主要内容。关于社会部记者冯幂萝严重违反职业操守的问题相信大家都听说了。今天，我们要确定一下对她的处罚措施。”
“你想怎么罚？”陶立勇坐得有些腿僵，把右脚一抱放到了左膝上，二郎腿翘了起来。本来就不大的办公室里，更显得被他占去了一大块。他身后的吕昊儒不得不继续后退，险些蹭到隔板墙上。
秦昱不悦地看了陶立勇一眼，陶立勇以前是滨海晚报时政部主任，年初的人事调整中差点竞聘成功晚报副总编，后来被空降来的一个女干部抢去这个职务。赌气申请调到滨海都市报，本想凭着在晚报的资历来滨海都市报大干一场，不想秦昱是个压人的主儿。
“我觉得出了这么严重的问题，说明这个记者的职业道德有严重的问题，应该劝退。”秦昱一口官腔，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没必要，小记者该锻炼，我们年轻时也不可能一点错都不犯。”陶立勇说道。陶立勇还不认识冯幂萝，他不是真心要帮冯幂萝。只是觉得论能力，自己远远在秦昱之上。让二流水平的滨海都市报的人来领导他这个一流的时政新闻人，始终不能服气。
“昊儒，女记者始终是你手底下的人，你有什么想法？”陶立勇不支持他，秦昱好像早有所料，开始直接逼宫吕昊儒。
“秦总，这个，人是我们部门的，事也是从我这出的，我肯定有责任，也愿意承担这个责任。只是这件事已经得到解决，对当事记者，不能从宽处理吗？”联系不到冯幂萝，吕昊儒也顾不得那么多，想着先保下她再说。
但是看今天这情势，秦昱势必要重重处罚一下冯幂萝才能泄愤了。
“昊儒，你要清楚，责任放在那里总是要有人来承担，如果她承担的少了，你就承担的多了。”忠告过吕昊儒后，秦昱又把目光投向他身旁的两个代理主任。
“你们两个什么意见，是从重处罚还是给她机会？”
“我和秦总的看法一样。”体育部的代理主任忙说。
“我也认为秦总的处理意见比较好。”娱乐部的代理主任也跟了上来。
秦昱满意地看了两人一眼，算了算，自己三票领先，只要梅寅生把票投了，就可以去处罚那个惹事的女记者了。
这也是秦昱选择总编不在家时开编委会的主要原因。总编是个非常细致的人，他会把每个人的理由都问的清清楚楚，常常琢磨半天才能拍板。而且总编不在家，日后有什么意见了，都可以和他说是编委会通过的，不是他这个副总编想大动人事权。
“小梅，你怎么看，你是年轻骨干，你的意见代表了绝大多数青年职工的意见。”梅寅生在编委会一向是举手党，自己发表意见的时候不多。何况这也不是发生在财经部的事，他自然会送秦昱这个顺水人情。
“我觉得吧，秦总和吕主任都有道理。要是我个人，还是比较偏向暂时给她一个行政处分，其他处分就不要太重了。”梅寅生的回答让秦昱大跌眼镜。
“三票对三票，秦总，这怎么办？”吕昊儒稍稍放松了一下心情，看来处分冯幂萝的事，没那么快出结果。
“好，和车管所这个事，你们都表示了自己的态度，那这个呢。”秦昱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一把扔到了梅寅生和陶立勇面前。
这是搞人事的曲楠送来的考勤记录，冯幂萝已经旷工四天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拍拍屁股躲起来了，这样的人，不该罚吗？”秦昱的声音越来越大。吕昊儒、梅寅生和陶立勇因这情况来得突然，都吓了一跳。
“看来他是下定决心，做足准备了。”吕昊儒无奈地想着。
“现在还有半小时下班，到了今天下班，她就旷工四天了，这样的人，处分一下就是对别人的警告！”秦昱又说。
反对他的三个男人没再开口，因为冯幂萝的旷工他们找不到辩驳的理由。
编委会后，吕昊儒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社会部办公室，让他眼前一亮的是，冯幂萝回来了，离下班还有十分钟。
地震过后，我们望着满目疮痍，庆幸虽然物逝、人却还在，惊恐地回想着刚刚经过的天摇地动。然而我们又有多少人能想到，地震过后会带来巨大的恶浪和巨大的恶响，海水铺天盖地，地球上最强大的自然力海啸随之而来。
在总社办公室主任老李的张罗下，滨海都市报和车管所的风波算是暂时结束。吕昊儒还有两件重要的事没有做完：查找内奸和保住冯幂萝。
这个内奸是谁，吕昊儒心里有数，但是怎么去处理却难上加难。对吕昊儒来说，发带稿邮件这样的事出在社会部，不论始作俑者是谁，都不重要了。让他难过的是，他一个一个精挑细选出来的伙伴，已经有了自己的小算盘。
“秦昱会怎么对付小冯呢？”吕昊儒不敢确定，把内奸找出来是在帮冯幂萝还是适得其反。这个内奸明知道只要稍加排查，就会曝露出来，仍然去对冯幂萝做了这样的事情，就一定不会担心秦昱会怎么样。
反倒是冯幂萝的将来、吕昊儒的希望，都决定在秦昱的一念之间。想做一个有良心的记者，不能没有媒体这个平台，否则你做的任何调查、写出的任何文字都不会有公信，都显得苍白而无力。
吕昊儒已经不敢奢望能顺利实现他策划已久的新栏目，这次事件最好的结果就是能保住冯幂萝的采编岗位，以后再找机会来翻身。
这已经是冯幂萝失踪的第四天了，再过几天就是五一假期，秦昱要求五一之前确定对冯幂萝的处分。要不要找出内奸还她一个公道，吕昊儒还在等冯幂萝回来一起商量。
吕昊儒满腹心事地走进出二号楼社会部的临时办公室，门口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这是三版责编的办公桌，比在三号楼时整整小了一圈。旧报纸、清样、字典、订红用的笔堆在一起，像是一座小山一样。
吕昊儒走过去从小山里刨出电话机，接起了电话。“你好，滨海都市报。”
“给我接吕昊儒。”
“秦总？我是吕昊儒，有什么指示。”电话那头，分明是秦昱的声音。
“今天下午三点半，召开编委会，你不要缺席。”秦昱吩咐道。
“总编也参加吗？”吕昊儒问。
“总编去省城参加五一劳动奖彰的颁奖了，近期编委工作由我主持。”吕昊儒问起总编，让秦昱稍有不悦。
“今天编委会的主题是？”吕昊儒又问。
“处分冯幂萝！”秦昱说完就挂下了电话。
该来的还是要来，吕昊儒也无能为力。让他更头痛的是，冯幂萝究竟去了哪里。她不会是一个招呼也不打就回南方的姑娘，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吕昊儒又走出二号楼，站在报社大院里给李佳伟打电话。
“小李，你和小冯一起暗访车管所时，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应该没有，她要的东西是找线人拿到的，身份没有曝露啊，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知道她做了更深的采访！”
“小冯还没有回家吗？”
“没有，物业说她家的电表还是没走字。”
吕昊儒听到李佳伟如此关心冯幂萝，都能想到去看电表读数来看她回没回家，在心里把对李佳伟的怀疑打消了一大半。
这个知道很多内情的小伙如果真要拿这件事害人，应该害的是他吕昊儒，绝不会单单卖出一个冯幂萝。何况他不可能对冯幂萝暗访到的事一点也不知情，只捅出一个试水稿去。
下午三点半，在秦昱狭小的办公室里，滨海都市报召开了躲迁后的首次编委会。秦昱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时政部新来的负责人陶立勇和财经部的梅寅生坐在他对面。吕昊儒来晚了，就和娱乐部、体育部的两个代理主任一起从外面大办公室里拿了椅子坐在门口。
因为娱乐部和体育部成绩太差，体育部甚至在欧洲杯的预选赛报道上出现严重的人名失误。两个主任都被调到省城学习，由分管的资深编辑代理工作。本来这两个代理主任不属于编委会成员，是没有资格列席编委会的。但是秦昱不喜欢发布号令时手下兵将太少的感觉，就让他们代表各自己的主任前来投票。
“同志们，相信大家都知道今天开会的主要内容。关于社会部记者冯幂萝严重违反职业操守的问题相信大家都听说了。今天，我们要确定一下对她的处罚措施。”
“你想怎么罚？”陶立勇坐得有些腿僵，把右脚一抱放到了左膝上，二郎腿翘了起来。本来就不大的办公室里，更显得被他占去了一大块。他身后的吕昊儒不得不继续后退，险些蹭到隔板墙上。
秦昱不悦地看了陶立勇一眼，陶立勇以前是滨海晚报时政部主任，年初的人事调整中差点竞聘成功晚报副总编，后来被空降来的一个女干部抢去这个职务。赌气申请调到滨海都市报，本想凭着在晚报的资历来滨海都市报大干一场，不想秦昱是个压人的主儿。
“我觉得出了这么严重的问题，说明这个记者的职业道德有严重的问题，应该劝退。”秦昱一口官腔，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没必要，小记者该锻炼，我们年轻时也不可能一点错都不犯。”陶立勇说道。陶立勇还不认识冯幂萝，他不是真心要帮冯幂萝。只是觉得论能力，自己远远在秦昱之上。让二流水平的滨海都市报的人来领导他这个一流的时政新闻人，始终不能服气。
“昊儒，女记者始终是你手底下的人，你有什么想法？”陶立勇不支持他，秦昱好像早有所料，开始直接逼宫吕昊儒。
“秦总，这个，人是我们部门的，事也是从我这出的，我肯定有责任，也愿意承担这个责任。只是这件事已经得到解决，对当事记者，不能从宽处理吗？”联系不到冯幂萝，吕昊儒也顾不得那么多，想着先保下她再说。
但是看今天这情势，秦昱势必要重重处罚一下冯幂萝才能泄愤了。
“昊儒，你要清楚，责任放在那里总是要有人来承担，如果她承担的少了，你就承担的多了。”忠告过吕昊儒后，秦昱又把目光投向他身旁的两个代理主任。
“你们两个什么意见，是从重处罚还是给她机会？”
“我和秦总的看法一样。”体育部的代理主任忙说。
“我也认为秦总的处理意见比较好。”娱乐部的代理主任也跟了上来。
秦昱满意地看了两人一眼，算了算，自己三票领先，只要梅寅生把票投了，就可以去处罚那个惹事的女记者了。
这也是秦昱选择总编不在家时开编委会的主要原因。总编是个非常细致的人，他会把每个人的理由都问的清清楚楚，常常琢磨半天才能拍板。而且总编不在家，日后有什么意见了，都可以和他说是编委会通过的，不是他这个副总编想大动人事权。
“小梅，你怎么看，你是年轻骨干，你的意见代表了绝大多数青年职工的意见。”梅寅生在编委会一向是举手党，自己发表意见的时候不多。何况这也不是发生在财经部的事，他自然会送秦昱这个顺水人情。
“我觉得吧，秦总和吕主任都有道理。要是我个人，还是比较偏向暂时给她一个行政处分，其他处分就不要太重了。”梅寅生的回答让秦昱大跌眼镜。
“三票对三票，秦总，这怎么办？”吕昊儒稍稍放松了一下心情，看来处分冯幂萝的事，没那么快出结果。
“好，和车管所这个事，你们都表示了自己的态度，那这个呢。”秦昱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一把扔到了梅寅生和陶立勇面前。
这是搞人事的曲楠送来的考勤记录，冯幂萝已经旷工四天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拍拍屁股躲起来了，这样的人，不该罚吗？”秦昱的声音越来越大。吕昊儒、梅寅生和陶立勇因这情况来得突然，都吓了一跳。
“看来他是下定决心，做足准备了。”吕昊儒无奈地想着。
“现在还有半小时下班，到了今天下班，她就旷工四天了，这样的人，处分一下就是对别人的警告！”秦昱又说。
反对他的三个男人没再开口，因为冯幂萝的旷工他们找不到辩驳的理由。
编委会后，吕昊儒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社会部办公室，让他眼前一亮的是，冯幂萝回来了，离下班还有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