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悦农门 > 第158、159、160章

第158、159、160章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天下第九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w.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鞠躬感谢coloryan1976、阿曼达米斯鼠的粉红票,三合一

    “行,那鸡苗的事情我去找他们。嗯,然后,我看看,”张四娘翻看着手里那个用草纸装订的一小本本,“在鸡建的时候,我打算在鸡场下面开凿一个同等大小的菜窖。里面要划分出区域,可以存放水果,生鲜。喏,这就个样子。”

    她从手中拿出一张画好的图纸,打开来给大家看。

    这几天,家里人忙着给宋氏订亲的时候,张四娘跟着忙完了,就自己画了几张图纸。分别是鸡舍外观、内部建造样式,以及地窖整体与分区。

    毕竟不是建造专业出身,图样上有些地方画得并不标准。顺子在看图纸的时候,也指出一些问题的所在,大家凑在一起,修修改改的。基本敲定了最后的样式。

    顺子看着重新画好的图。

    他不得不对张四娘这个孩子另眼相看。从前就知道她是个不一般的孩子,是个抓钱儿的童子。却不知,她的心思竟是如此之细腻。鸡槽分了食、水两个,还设置了采暖设施,通风窗口、排污通道,还有墙体内壁上的灯架……这些她都考虑进去了。

    难怪她说八十两银子不够用呢,就照她这样建鸡舍、挖地窖的、再加上各项花费,五百两银子仅仅是勉强够用。

    “这弄得也太大了。”宋氏原想着手头里留着银子呢,一千五百两的银子,给刘成三百两,鸡舍、地窖五百两,手里的银子就去了大半。

    “娘,”张四娘咬了一口糕点,“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没有投入哪来产出。与将来的收进来的银子相比,这实在算不上什么。您呐,目光要放长远些。”

    宋王氏看她吃噎到了,忙又给她碗了水,“你母亲说的有道理,你说的道道,咱们也都明白。就是让你办事啥的,咱们都想想,把事情都想周全了,这样稳妥些。”

    张四娘喝了一口水,“姥娘,咱就不说长远的事情,可你想过没有这建鸡场、地窖的好处?得月楼不要咱们的鸡,我就自己开炸鸡铺子,虽是吃紧一些,可照样能卖得出去,更何况,这么大的利润在眼前,得月楼也不可能放弃掉。再来,这鸡场每天出的粪肥那可是上好的肥料,咱们家用不完,可以白给或卖给村民。地窖的好处,那就不用我说了,娘心里最清楚。咱们开辣白菜作坊是在冬天里,还能存放得住,可天头一天一天的热了,哪能就在作坊里的停放呢。所以,这地窖也是必须挖的。而且,”她指了指图纸,“这地窖要挖的话,绝不能挖浅了,要深挖,挖得越深,保存吃食的时间就越长,而且远离地上的污染源。这点很重要。”

    顺子呵呵一笑,“行,我看四娘的想法都没错。你们也别担心她这些了。我等会儿就去那一亩的闲置地去瞧瞧。咱们也不能纸上谈兵,总要看看地头,量量尺寸。”

    宋王氏道:“先别急着去,饿着肚子哪能行呐。我这就去做饭。”

    张四娘就瞧着顺子打趣道,“都说丈母娘疼姑爷,此话果真不假啊!”

    自打宋氏与顺子订了亲事以后,宋王氏对顺子的态度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真把他当亲儿子来疼。

    宋氏照着她的身上狠打了一下,嗔怪道:“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说话呢?!”

    张四娘噘着嘴,噌到顺子身边,“叔,你看,我这一巴掌可是因为你才挨的,你得给我出头!”

    顺子的脸红红的,可眼里是满满的喜悦与幸福,瞧着宋氏,那目光都能温柔得把人融化了。

    哎呀我的妈啊!张四娘赶紧抚了抚胳膊,一身的鸡皮疙瘩往下掉!

    宋氏呢,看着顺子的目光,早就羞红了脸,扭身就出去了。

    张四娘瞧着顺子还在傻笑,啧啧嘴巴,“顺子叔,顺子叔!”

    叫了他两声才还魂,“啊?啥事?”

    张四娘白了他一眼,“要问啥事啊,我这儿还真有个事儿。”

    “好,你说。”

    “到了秋天里,如果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的话呢,鸡肉就应该供给得月楼了。你和娘也要成亲了。”张四娘整理了下思绪,“我打算在镇上开家面馆,所以,要搬到镇上去住。”

    这话,张四娘从来都没有对宋王氏母女二人说过。怕她们不赞同,更怕她们担心。

    但眼下不同了,顺子眼瞧着就变成了她爹,作为宋家唯一的男人,可谓是有了主心骨。张四娘就与他先透了个话儿。

    “你是说,你自己一个人?”顺子皱了眉头,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暂时,我想和姥娘过去。但我希望,以后你们都能过去。你和娘成了亲后,就要搬到你家去住。我姥娘又成了一个人。虽说呢,隔着不远,但也没有常往娘家跑的道理。叔,你瞧瞧这小茅屋,是住不得人的。”

    顺子想了想道:“四娘,我觉得这事儿,先不急。总要等鸡场做得稳妥些,你再去开什么面馆也不迟。再者说,这鸡场不是可以赚很多的银子嘛。即使你不开那个面馆,也够这辈子的吃喝嚼用了,家里头还在地呢。你年纪小,实在不能这么奔波下去了。赚钱养家,本就是男人的事情。以后,有叔呢,你就安安心吧。”

    张四娘知道,顺子说得确实没有错。依目前来看,她完全有那个条件在家里过着好日子。但就那么待在家里混日子,又有什么意思。在家里一天,二天,甚至一个月两个月都可以,可日子一久,人的精神与斗志就会被惰性慢慢地磨灭掉。

    她不是什么深闺里的小姐,也不属于纯粹的庄稼人。她有的只是这个在古人看来还算新奇的点子,用来赚些银子。

    若说她从前赚钱是为了糊口过上好日子,那么她现在努力赚钱不过是把它当成一个消遣,一个事业来做了。在商人眼中,有了十两银子就想赚钱一百两,有了一百两,就想赚一千两,一万两。这种财富的积累过程,也是对自身能力的一种证明。而并非仅仅是为了赚钱了。

    张四娘想了想,这事儿怕是她提得急了些,待到水到渠成之时,再说吧。

    吃过了饭,一家人都到地头上看地,自打秋收后,这块地就再也没动过土。一直空闲到现在,顺子在这遍地上丈量了尺寸,又看了看土质。

    “叔,你看咋样?多久能施完工?”

    顺子略略思索了下,“如果不求花哨精美,只求结实耐用的话,我估摸着两个月就能建成。”

    从眼下到秋天,还有四个月多的时间。而从鸡苗到鸡出栏则得需要九十到一百天,姑且算是三个月,那么,鸡场建成之前一个月有鸡苗就可以。

    而自己孵蛋就比买鸡苗划算,现在开始做准备的话,估计三十天左右就能出鸡苗,时间上也刚刚好。

    张四娘把她的想法一说,宋王氏笑道:“鸡出栏哪能那么快,最快也得五、六个月的时候能杀。”

    张四娘皱眉,略一想,这才恍然,这可是在古代,鸡饲料里面不可能像现代要往里面添加激素。鸡的出栏期就要迟一些。

    那么,就算是直接抓了鸡苗,因为鸡场的工期时间没法改变,到最后,最快的出栏日子也要到秋末了。

    半年的时间呐……

    “四娘,你别急。我这就去找人去,咱们早点开工,先把鸡场建起来再说地窖的事情。地窖如果也着急的话,就先在作坊下面挖。怎么也能挺一阵子。”

    张四娘就问,如果那样的话,估计得花多久的时间,顺子道,那么做下来也得一个半月才能建好。

    早建成,早赢得。答应周正秋季供货的事情,不能无故拖延。虽说彼此也熟识了,但商人之间最重的是诚信。绝不能凭着人情关系,把诚信二字踩在脚下。

    此事一经敲定,宋家人又开始忙碌起来。

    建鸡场的人选,除了专业的木匠,工匠外,还需要打杂工的人手。庄稼汉子白天都在地里头干活,也没啥空闲,只有到了黄昏才有时间。好在随着天气渐暖,天头也变得长了些。

    因此,在听说宋家要建鸡场需要帮工人手时,不少人都过来报名帮工。张四娘并不是有人就要的,她都是挑了一些,健壮的能干的人物。

    于是,西山村里流行起一个新的词汇,叫小时工。

    在宋家帮工,按时计算工钱,一个时辰,按做活的轻重,轻巧的活计能给到五文钱,重力的活计则给到八文钱。

    对于那些干惯重体力活的庄户人家来说,这钱简直给的太丰厚了。村民们都争先恐后的来。对于没捞到活计的,张四娘则允诺等到挖地窖时,再由从他们之中选出一些人来用。

    也因着这件事,那么对宋氏说过风言风语的人们都住了口,在利益面前,谁还会在乎那些个是非呢,再者说,人家宋氏都与顺子订了亲了。没有人再愿意说三道四了。

    这天晚上,张四娘在油灯下核算花费,算盘子打得噼啪作响。

    “四娘,别太累着了。过来歇会儿。”宋氏坐在炕上,招呼张四娘。

    张四娘看着差不多了,就伸着懒腰爬上了炕,见宋氏正在叠纸钱。

    “娘,你叠这纸钱干啥?”

    “瞧你都忙糊涂了,明儿个是清明了。一早上就得去山上给你姥爷上坟去。”宋氏答道,手上不停,三两下便叠好一个。

    张四娘细一核计,可不,明天正是清明节。是人们上山给祖辈们上坟、扫墓的日子。

    张四娘略在炕上躺了会儿,便帮着宋氏一起叠纸钱,“不用你,你歇着吧。”

    “这么多,你哪能叠得完呢。”

    宋王氏从不买纸扎铺子叠好的。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她觉得,自家人亲手叠得才显得有诚意。只从铺子里买回大张黄钱纸,然后回家自己叠。

    娘俩个都是手脚利落的,不一会儿把就纸钱叠好捆扎完了。

    宋王氏这个时候还没有回家,每天晚上都要到对门江婶子家里,一起做喜被。

    宋氏让四娘先去睡了,她则在灯下做着针线,等宋王氏回家。

    这次再嫁人,宋氏是发自内心的欢喜,拿着针线的手,几次都停顿下来,怔怔地发呆。

    四娘躺在炕上,偷眼瞧着宋氏,没有再说什么。宋氏的心里还是有个结,需要她自己慢慢地解开。相信,在顺子的关爱下,她能将过往的一切不快,淡忘掉。

    第二天一大早,天头还没大亮。张四娘就被宋氏叫醒了,三人简单洗漱了下,就提着篮筐,去西山岭给宋老爷子上坟去了。

    宋老爷子的坟在西山村的南面山麓上。南山并不高,一路上去,都是平缓的斜坡。山上的树木都泛着翠绿色,青嫩的小草夹杂在荒草之中,顽强地生长着。

    “四娘,再加把劲儿,马上就到了。”宋氏指着不远处,一堆堆小坟包说道。

    那里是西山村的坟营子。但凡有人家亡故,都会坟在那里。

    宋王氏提着篮子,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人已经走在娘们俩个的前头了。

    张四娘抹了把头上的汗,紧跟了上去。

    过了坟营子,继续往山后坡去的时候,宋王氏在一处三五坟包处停了下来。

    “玉儿,四娘,过来给嗑头。”

    宋王氏摆好供品,插好香。

    宋氏拉着四娘,随着宋王氏嗑头。

    宋王氏嗑完头,也不起身,继续跪在地上,烧纸钱,一边烧,一边哭,嘴里还在低声念叨着。

    林间漫着一层薄雾,耳畔是宋王氏母女的哭泣声,莫名的哀伤渐渐涌上张四娘的心头。

    想起了现代的父母,远离了他们的疼爱来到异世……经历过这么多的磨难,她越想越难过,忍不住也哭泣起来。

    那哭声比宋王氏母女俩还凄凉,她们是怀念追思,而张四娘的哭声里却透着一种孤独与无助。

    这还是张四娘第一次给宋家先祖扫墓,任谁也没有想到她会哭得这么伤心。

    宋王氏将她搂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好孩子,你有心了,姥娘没看错你。”

    待扫完了墓,三个女人重新整理了情绪,顺着山路下山,一路上也遇到不少来扫墓的乡亲。但彼此都没有打招呼,这是这一带的规矩,以示对死者的尊重。

    到了家里头,三人换了身干活的衣裙,准备出门各自忙碌去。在院门口,遇到了从高崖村里扫墓回来的张玉凤与刘成。

    宋氏一看到张玉凤,就微微地侧过身去,宋王氏则对刘成点了下头,便往地头里去了。

    “姑父,小姑母。”张四娘笑着打招呼。

    张玉凤斜着眼睛,白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直直地走过去了。

    刘成则停住脚与张四娘说话,“……等会儿就装车。那边我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本来东西也不多,直接搬了就能住人。”

    前几天,张四娘特意与刘成去了趟镇上,与马郎中谈了兑买医馆的事情,当下付了银子,签了契书。事情办得还算是顺利。

    张四娘冲着张玉凤远去的背影努努嘴,“没和你闹?”

    刘成笑道,“病了这一场,她想闹也得有精神头啊。我瞧着她也乐意去镇上。换个环境,对她也有好处。”

    “那样最好,只是咱们村子里的人就少了可以寻医问药的好郎中了。”

    这一点,刘成也考虑了,他应承村民,会时不时地回村子里来坐诊。到时,乡亲们还是可以找他的。

    “姑夫,你雇了几辆车?我家驴车还空着呢,我让大山哥帮着出一趟车,也省得你跑二回。”

    刘成为了省银子,只雇了两辆驴车,挑着紧要的东西装了。其中一个驴车上装的是几大口箱子,里面尽是些医书。剩下的东西,都是张玉凤的。

    刘成也没四娘客气,但说大山跑的这一趟活儿,工钱他出。

    张四娘一口答应,也是为了全了刘成的面子。

    与刘成告别后,母女两人去鸡舍那边帮忙。

    工匠们在打地基,工程进度比想像中的要快上一些。

    这与张四娘付出的高额的报酬分不开。

    顺子一早上完坟也赶了过来,见母女两人在工地上,很不高兴。说这里不是女人们该来的地方,关键是怕两人嗑着碰着。

    宋氏和四娘回家准备午饭,她们要给工匠们供一顿午饭。菜色从来都是荤素搭配,这让工匠们很满意,不仅吃得饭,而且还吃得好。甚至比在家里吃得强些。

    今天是清明节,能过来帮工实属不易,宋氏晌午饭安排的是炖菜,白菜炖猪肉粉条,还有一锅炖鱼,配辣白菜,主食是混和面的大馒头。

    闻饭香而动的工匠们,净手凑了过来。张四娘帮着他们盛饭。

    一个姓黄的工匠看着手里满满的饭菜,笑道:“这么好的伙食,都不想到别处做工了。”

    一干工匠们频频点头称是。这么好的待遇,谁还愿意到别人家干活,通常都是只付了工钱,不管饭的。

    张四娘抿嘴一笑,“大叔,你们都好好做工。可别为了这伙食好都给我拖延工期。”

    知是她开玩笑,大伙哄笑。

    张四娘站起身来,笑道:“只要你们能把这工期再往前赶赶,而且保质保量,我额外给你们红包。”

    工匠们往嘴里扒饭的手一顿,什么,还要给红包?

    那姓黄的大叔,猛地站身来,“四娘,你说的话可当真?大伙们可都是你的长辈,你小孩子家,可是能说得算的?”

    顺子嗯下嘴里的菜,“老黄,咱们四娘向来说一不二。她说有红包,就准能有。就看你们干得如何了?”

    张四娘点头,“就是这个话。红包视出多少力而定,咱叔都看着,谁干多干少的心里头都有数,红包少则一百文起,多则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

    工匠们怔住,互相看了看,忽见姓黄的大叔,快速吃了饭菜。放下碗筷就去工地做工去了。

    众人一看,也都猛往嘴里划拉饭菜,纷纷放下碗,抢着干活去了。

    顺子道:“这下工期准能缩短了。只是你的银子又要少了。”

    张四娘耸耸肩,“有得必有失。权衡之下,这点银子也不算什么。”

    顺子摇头,感叹张四娘的大胆。

    这事儿换成谁,就算是十里八村最有钱的富户,也未必能如她那般大方。其实,顺子在心底觉得张四娘有时候挺“败家”的。

    就在张四娘与宋氏低头收拾饭食盒子和碗筷的时候,二娘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四,四娘。”二娘跑得狠了,一屁股跌坐在工地上,喘着粗气道,“你随我家去把鸡苗取回了……大郎哥出事了……腿不能动……你快去啊……我现在就找姑夫去……”

    二娘说完,又一骨碌爬起来,往刘成家里跑。

    张四娘不敢耽搁她,今天刘成就要去镇上,也不知道走了没有。二娘去看看也好。

    “娘,我也跟过去瞧瞧。”

    宋氏点头,让她一切小心。

    张四娘往刘成家跑的时候,正见二娘往回跑,她喊道:“家里没人,已经去镇上了。”

    张四娘一把扯住她,“你风风火火地乱跑什么?他不在,不是还有别人嘛。去请周郎中去!”

    二娘一瞪眼睛,嚷道:“找周郎中还得花银子。”

    “怎么?为了省银子,难道连大郎哥的命都不要了?”张四娘冷笑道,

    二娘一甩手,怒道:“你以为我们像你啊?财大气粗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知道我们家现在过得什么日子啊?哪来的钱治病?我不和你废话了,我去追姑夫去!”

    二娘说完,就要跑,就听四娘喝道:“你现在追也是来不及了。你那两条腿能赶上四条腿的?”

    二娘听了,气得直跺脚。

    “你现在着急了,逮着谁都一通乱咬。你也不想想,当初要不是你惹下大祸,能连累家里头拉饥荒盖私塾嘛?!我有钱,那是我辛苦赚的。又不是问你要的,你有什么不满的?!”

    二娘哆嗦着嘴唇,不吭气,没了刚才的气焰。

    “你去找周郎中,我去看大郎哥,银子的事儿,你别担心了。”张四娘见她如此,也懒得与她再计较。

    二娘风风火火地样子,怕是大郎不好。

    她与二娘分头行动。往张家去,临到了院门儿,才想起张老爷子从前说过的,不让她进张家门儿的话。

    一时怔在门口,想着要不要进去。

    这时,东厢房的门开了,刘灵儿端着盆水走了出来。

    见到站在院门口的张四娘,立刻走了过来,“哟,你咋来了?爷不是说,不准你再进这个门儿了嘛?”

    张四娘白了她一眼,她是不能进去,但总能让屋子里的人出来吧,于是,扯高了嗓门喊道:“大姐,大姐……”

    哗地一盆水,扬在了院门口,溅了张四娘一裙边儿的泥点子。

    “你大呼小叫什么呢?我娘在睡午觉呢。”刘灵儿把空盆往地上一放,拉上院门上了门栓,隔着院门儿道,“喊也没有用,大姐去梁子哥家取创药去了。你赶紧回去吧!”

    见张四娘还不走,刘灵儿回头看院子里没人,便凑近院门,幸灾乐祸地瞧着四娘,低笑道:“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说我刘灵儿进不得张家的门。看吧,得了报应了吧。如今在张家院子里的是我,占你屋子里也是我。哈哈哈……风水轮流转,你想不到你会有今天吧?”

    “不过,你要是求求我,我看在你也曾姓过张的份上,或许能给你开门呢……”

    张四娘扑哧笑出了声,“我求你?!亏你说得出口。行了,我也懒得与你这种人绊嘴,有那个功夫不如养养我的脑细胞。”

    张四娘说着,转身就走,也不听身后那个狂燥的喊叫声。

    可她不能这么回去,怎么着也得打听到大郎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往梁子家的方向去寻元娘,半路上,正看到梁子和元娘一起往回赶。

    “大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大郎哥不是去买鸡苗了嘛,怎么会……”

    元娘看了看她的身后,“姑夫没来?”

    张四娘告诉她,刘成已经在回镇上的路上了。

    “……是去旋子村买鸡苗去了。到了那边的村子里,刚买了鸡苗出来,就遇到吴家的驴车惊了。大郎哥就去驯服那头驴,结果,被驴给踢了一脚……”元娘边说边抹眼泪。

    “怎么样?严不严重?”

    怪不得二娘那么慌张失措,那牲口的劲头得多大啊。大郎哥怎么会如此冒失地往前冲呢。

    “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腿不行了。”梁子接口道,“走吧,别站着了。你来得正好,回去的时候把鸡苗带着。大郎去驯驴的时候,鸡苗被踩死不少。”

    张四娘道,比起人命来,那鸡苗都不算是事儿。让元娘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三人说着话,再次回到了张家。

    刘灵儿没想到张四娘会回来,人走后,她就把院门打开了。她没那个胆子,不经老爷子同意,大白天的就插上门栓。

    三个人走进院子里的时候,刘灵儿看到了张四娘也在其中,不禁恨得牙直痒痒。

    大郎躺在炕上,张义忠两口子、张老爷子都在屋子里守着大郎。

    见张四娘也来了,张老爷子瞧了她一眼,也没说要赶她走的话。

    张四娘低低地叫了一声爷,没等他应声,她就把头扭了过去,与大郎说起话来。

    “……原来是他家的姑娘啊……”张四娘喃喃说道。

    怪不得大郎冲上去,驯服那头疯驴,原来是上次与大郎相亲不成的吴家姑娘在驴车上。

    何氏抹着眼泪,“……这下毁了,全都毁了……”

    “说什么胡话呢?!二娘不是去找周郎中了嘛。人家也不比刘成差。都是一样的!”张老爷子看不惯何氏说丧气话。

    人还没来看诊呢,就给大郎下了定论。

    还是这样的丧气话,张老爷子十分不高兴。

    话音刚落,二娘就喊道:“周郎中来了。”

    张老爷子忙迎出了屋子,“哟,你可来。快瞧瞧孩子,被驴踢伤了骨头。”

    张老爷子扶着周郎中进了屋子,查看了大郎的伤势,“这条腿断了。只怕医好后,也得瘸着走路了。”

    “啊?怎么会这样……”张老爷子难过极了,他本就子孙单薄,家里头除了大郎就是二郎。

    如今家里头唯一一个能干农活的孙辈,还要瘸了腿脚。这可如何是好啊!

    何氏一听周郎中的话,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元娘与二娘将她扶到椅子上靠着,又掐人中又灌水的,弄了半天才醒过来,接着便是嚎啕大哭。

    一时,大房一家人乱成一团。

    张四娘道:“周老伯,冬天里西山村的王大山也是折了骨头,但养了三个月就能走了。也没见他瘸着。我看着姑夫是给他的腿上了夹板的。”

    周郎中知她口中的姑夫是指刘成。

    脸上便有些不悦,“王大山的情况我不知道。我只知大郎的小腿骨怕是全碎了,若你们用我医治,我也只能说他将来必是个瘸子。若你们不用我医,就去找那个刘成。”

    说着,他收起诊箱,就要走。

    张老爷子忙安抚道,“周郎中,咱们这都是多少年的关系了。乡里乡亲的,何必动怒。”

    谁知那周郎中并不买账,直问他要了一百文的出诊费,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义忠便埋怨四娘,“你小孩子家家的,说话也没个轻重。如今得罪了他,大郎该怎么办?不管瘸不瘸的,总得先保住性命再说。你看看大郎,疼得死去活来的。你咋说忍心看着他受苦呢?”

    张四娘觉得自己这么问,没有什么不对。她反倒认为是周郎中医不好大郎的腿,乱找的借口躲事罢了。

    “事不宜迟,送大郎去镇上找姑夫吧。驴车颠簸,就用家里的牛车慢慢地拉了去。现在走的话,天黑时就能到了。”张四娘提议道。

    张老爷子想了想,“要去镇上的话,大郎的情况不能坐车。牛车虽慢,但也一样的颠簸。还是租条船,走水路,到了岸上再用担架抬着进镇上。”

    这一路,冬天里大郎带着四娘走过。水路自然平稳又快,但上岸再往镇上去的这段陆路却是绕上一大圈,才能到镇上。

    不过,眼下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

    最后,这件事就落在了张义忠、梁子两人身上。由他们带着大郎走水路去镇上。

    张四娘趁人不备的时候,给张义忠手里塞了一两银子,“穷家富路,先拿着傍身吧。”

    张义忠叹了口气,默默接过。

    这一幕却偏偏落在了张老爷子的眼里,待送走了大郎,张老爷子叫住她,让她随自己进了上房。

    “四娘,我知道你让大房帮着你做事,是为了搭把他们。”张老爷子点上旱烟袋,狠吸了两口,“可你也看到了,咱们张家没有那个福气。大郎就不该去旋子村抓鸡苗去啊。”

    “这往后,你还是找别人吧。咱们张家世代耕种,即使穷也是穷惯了的,享不了富人的福气。这就是命!命由天定,人呐,咋能跟天斗呢?!不能够啊!”

    “大郎这条腿若是真的像那周老儿所说,成了瘸子。一来,家里头没有劳力,二来,大郎这辈子也真就毁了。谁还能嫁给他?”张老爷子说着说着,便哽咽了,“他才十六啊……”

    “爷……”张四娘还是唤他‘爷’了,“大郎哥出这种事情,这是任谁都没有想到的。这只是意外,你老现在一句话就把大房的后路给堵死了。这不公平啊!”

    “就算大郎最后瘸了,也不代表他这一辈子就毁了,完了。他照样可以成亲生子,绵延子孙。至于说你担心他做不了农活的事情,也是没有必要的。做不了农活,可以做别的。大郎哥会识字,也能写几个字,若学了打算盘,可以给人家当帐房、做管事。这都是出路,种地不是唯一的选择。”

    “帐房,管事?那都是有钱人家雇的人,谁能找他一个瘸了腿的庄稼人?四娘,你有时就是把事情想得太天真了。其实,我早就想与你说了,当初,如果不是你在里面掺合,你母亲与你爹也是离不了的。”张老爷子沉下脸,情绪颇为激动,“你瞧瞧那房人家,这还没生呢,先摆起谱来不干活了。唉,我老了,谁也不听我的话了。”

    “爷,这根本就是两回事,怎么能混为一谈呢。我娘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往后也别再提了。咱们就说大郎哥的事情。我不觉得我天真,我只觉得……”张四娘顿了顿,“觉得你老是太自私了。你总想把家里人都聚在一起过,都听你的,都围着你转。可你想过没有,子女们都长大了,为人父母了。都有自己的生活。他们有他们的日子要过,为什么一定要按你的生活方式来要求他们活得像你一样呢?或许,你就的生活就是复制你祖辈的日子,但那样祖祖辈辈地不断地过着重复单调的日子,有意义吗?时代在变,人的观念在变,你还在墨守成规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早晚有一天会被这个时代所淘汰。或许不在你这一辈上,但却可能会发生在大郎这一辈上或是他的子辈孙辈上……”

    “你住口!”张老爷子把旱烟袋往地上一摔,“小小年纪,口出狂言。什么这一辈,下一辈。你有什么能耐说张家的事情?!你这是对张家的祖先不敬!你给我滚,滚!!!”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