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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节 申时行的烦恼(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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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用懋听到这从未听到的话语,知道父亲今天因为受到皇上言语的刺激,预感到随后会有一场政治大风暴席卷而来,而自己身不由己的无力躲过,所以有些失态。正细度思量看看还有什么话语能劝解父亲放宽心,就听见申时行说到这里仿佛来了谈性,一面示意申用懋站起身来,一面再次慢条斯理的说道:“呵呵,皇上也是的,以为私下同我暗示就没有人知道了么,我敢保证过不了今晚,有心之人心中定然有了自己的算计,这个世界聪明人太多,眼睛盯着皇上的人也太多。皇上亲政这几年的行事过程,其做事太过急切。从他在张江陵死后就立即开始政治清算的行动来看,这步棋下得太臭。为父也知道他亟不可待的想要乾纲独断,独掌朝政,欲张皇权,想显示自己的亲政是同过去朝代的一个割裂,突显自己帝位的稳固性和正确性;可拉倒张居正算什么?这种行为是对过去从万历初年到万历十年整个国策的彻底颠覆,对一个国家来说这种否定是毁灭性的,且不说别的,就这多处政令朝令夕改就是一大忌讳。所以这种打击本身就是对于皇权的一种亵渎而不是扶持,因为最终张居正上台是你皇家提供的舞台,如果说你皇家不同意张居正的上台谁敢上去长袖善舞十年之久呢,如果说张居正错了,不就代表李太后错了,不就代表皇家这十年的选择是错的么。

    再加上皇上对张江陵定罪手段过于酷烈,失了人心。咱们先不论张江陵到底是有罪还是没有罪,且说这全家的下场从上到下都不放过,满堂男丁死的死,流的流,幼儿被饿死,最后就连张居正的尸体也不放过挖掘出来鞭尸。为父怎么劝解他都不肯应承,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如此狠辣这对于皇上来说有损他的名望和恩德。从今以后如果有人想靠拢皇上必然会以张居正为前者之鉴,他们会觉得皇上既然可以毫不留情的为了自己的私欲对曾经是自己老师的已死之人,泼出一片污水,不论这位曾经的老师为大明做过多少的事情,不论这位老师曾经对自己经年的教诲之意,更是罔顾这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对自己产生不了威胁的事实,滥用刑罚罪名大肆牵连,这种恩主怎么能够值得投靠,又怎么能够真心为其效力,为大明出死力呢?

    咱们再说说张江陵身上的那些罪名,你要说他飞扬跋扈、性格刚愎这个为父与他共事多年,自然知道他确实是如此性格之人,但是你要说他谋朝串位、意图不轨这就是笑话~!他要篡位还需要等这么久?以他哪杀伐果决的性格和权谋手段,要是篡位恐怕早就没有皇上的位置同性命了。更别提什么奢侈糜华的生活之类的屁话,要说这种事情也算罪名的话可以说整个大明一百位官员中九十九位官员应该进诏狱,比张江陵更加奢华的比比皆是,比张江陵更加贪婪的满朝皆有,真真是莫须有的罪名随口就来。皇上确实好笑,以为这样就能欲盖弥彰的显示他对张居正清算的合法性,其实却不知道这真正暴露了他寡情薄意的性格,让人觉得他是一个阴桀之主,只会行掩耳盗铃之事罢了。

    可惜最后千算百算都是空,皇上想的太过简单。以为打倒了张居正自己就能掌握朝权,却不知道这一切只是个人的妄想罢了。失去了张居正力量的朝堂,如今陷入了一众怪圈,大家不再是谋事,而是去谋权,皇上本来想要独张皇权可惜却无力做到,因为他没有自己相应依靠的势力和人脉,只得无奈的也被陷入到这张权欲织结出来的庞大的蜘蛛网里面无法脱身;党争啊,党争误国~!唐末的悲剧就要在现在重演了。要是皇上不这么急躁,一边扶植起自己的力量,一边再缓缓去除张居正的影响,两边同时进行,这样留着张居正一党可以有效的遏制文官集团的贪欲和权利**,让张居正一党同文官集团彼此之间相互制衡,等皇上自己的力量完全成熟的时候,朝局里面形成三方平衡之局,到时候皇上的皇权还能不独张么。嘿嘿,他倒是去看了嘉靖帝的起居录,原本以为他能从中受些启发,谁成想结果学了个四不像,既不像他的哪位祖上的权谋,也没有祖上哪种审时度势的智慧与控制朝政的手段和气魄,纲举目张这四个字完全学走了样子,失败,完全的失败啊~!

    现在皇上经过这几年的政局变动已经开始在反省自己的错误,觉得自己上了文官集团的当,过分的对待了自己的老师,可惜有什么用呢?晚了~!除非皇上能够另辟蹊径,重新找到一股能够制约朝政的力量,让文官集团、武官集团、皇权之间的权力重新找到一个平衡点,要是这样发展下去,皇上必然受限于文官集团的控制,不但立储没有自己的权利,就连国事政策也很难被这些文官集团所赞同。”

    满头大汗,一脸苍白的申用懋用恐惧的目光看着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满脸红光的父亲,他不知道怎么接话,一向老成持重的申时行今天怎么会如此失态,说出一番这么犯忌的话语。这要是被人听到了,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满门步张居正后尘的日子也就不远了。他张了张嘴,想要对父亲说些什么,可是因为嗓子紧张的干哑,发不出半点声音,也管不得别的,从父亲面前拿起茶盏一饮而尽,连声咳嗽后,捶了捶自己的胸膛,好不容易喘了口长气,带着慌乱的语气本想劝阻父亲不要再说了,可话到嘴边却变了一个味道:“既然如此父亲为什么还要为这寡恩薄义的皇上卖命呢,为什么不急流勇退明哲保身呢?”

    苦笑了一下,申时行捏了捏自己的长髯,用平静淡漠的语气讲道:“你以为想退就能退么,想走就能走么?且不说皇上确实对我恩德有加;就是论着朝局皇上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的,不把我放到火上烤胡了绝对不会允许我致仕的。张居正死后,原本张四维顶上首辅的位置,我日子过得多惬意,却没成想张四维没这首辅的命,也许是他亏心事做的太多被张居正索了命去,居然福薄,父亲没几天就死了只得回家丁忧。随后比我资历老的马自强和吕凋阳一死一病,皇上没了这么一位贴身听命于他的首辅,又没了两位够资格听他话的老臣,肯定要再放置一个新的首辅成为他的应声虫,要不怎么能达到他控制朝政的目的,于是我就成了他的工具而已。在强大的皇权面前,你不服从他的指派,他就可以让你甚至你的全家去黄泉以彰显皇权的威严~!你以为外界说我是蕴藉不立崖异的人,我不知道么?可我要不这么做,我能怎么办,皇上绝对不能放过我,当时我身上的罪名多多,曾经是张居正的死党,曾经连你的进士资格都要被人怀疑是我使的手腕,曾经太多个曾经,皇上随便给我按上一个罪名我们全家就完了。所以我不得不当这个首辅,也必须当这个揆辅。现在我只是一个为了活着而活着的人罢了。”

    看着前后两种话语自相矛盾的申时行,两父子谈到这里,申用懋心里有些感悟。他的父亲一面对于皇上有多年的感情,很是感激皇上简拔他的用心;而另一方面又怨恨皇上的冲动和不成熟,让这个首辅变成了烫手山芋,日日夜夜保受煎熬,让他无力从中抽身而出,换句话说申时行是在痛并快乐着度日。想到这里申用懋心里头回想起刚才父亲所说的第三股政治力量,心里想着要是有机会能够帮皇上建立起这第三股力量就好了,这对于大明、对于皇上、对于自己的父亲和家族都是一个好处,可这种事情要看机缘和机会的,并不是有钱、有人又或是有权就能做到,要有一个时间的变化才有可能实现。

    说了这么久申时行也累了,摸了摸肚子对申用懋说道:“敬中,这番话语你听过之后一定要埋在心里,烂在肚中,连你的二弟都不能告诉,你二弟那人是个没有心计的直肠之人,万一走漏出去后果不堪设想。今天买的豆腐脑呢,给我端上来,记得洒些香油小料,滴几滴醋,不知不觉这肚中饿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