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剑与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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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就是这样。 因为人少和疏散及时，没有普通市民受伤，参战的骑士也都平安无事。”
苍后在电话里转述了玉书的战报，而苍王听后表情只释然了一瞬间，就变得比之前更加沉重。“正如御座他们所分析的，近期的人工兽袭击突然频繁起来，‘钢铁神宫’必定另有所图。这么一来，我们某个本来可以再延后些的计划就必须立刻执行了。”他拿着手机踱到办公室窗边，“我稍后就到学校去，把第五任御座也叫来，你们一起在理事长室等我。”
他没有再细说就挂断了电话。苍后心知苍王会当面解释，便干脆地将命令传给了正在校医院的月寒。半小时后，见黑发男人跨进自动门，月寒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右手贴胸深深鞠了一躬。
“不必多礼了，龙月寒，这次有十分重大的任务要交给你。”
苍王从衣袋里取出一个银色u盘，抛到似乎已有所预感的前骑士手里。“里面是苍天市所有与宇文家有合作或伙伴关系的医疗健康机构的详细资料，包括负责人的联系方式。你来选一家你认为最合适的，明天下班前为‘骑士团’预约好一次全面体检。”无视大团长和月寒的意外神色，苍王的话流畅得仿佛事先演练过多次，“一二阶级先进行，第三阶级排到次日，定统一套餐即可。届时你作为带队教师前往，但有个人的‘部分’项目，我要你亲自经手。”
“是魅堂……对吧。”
银发青年郑重发问，苍王则毫不避忌地点点头。“你也知道，自两大北欧神话兽现世以来，我方不断遭遇战事，又多次接触来自异界的生物，我担心会对骑士们的身体产生异常影响，毕竟他们都还是孩子。”骑士团统治者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至于御座待遇特殊的原因，我相信你们都明白。龙月寒，需要你经手的项目我稍后会单独通知，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明白了。那么，属下就此告退。”
月寒离开好几分钟后，宇文兄弟还一动不动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苍后，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对我说？”注意到义弟欲言又止的表情，苍王开口提醒他。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的真意应该比你对月寒说的要复杂。”大团长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骑士团’自成立以来，从来没有单独进行过体检，御座更没有过特殊待遇——所以，你真正想检查的其实是‘冈格尼尔’？”
“这一点我倒不否认。不过要问更具体的，就连我也只能等检查结果出来后才能知道。”北欧神王的化身淡淡一笑，“我今天就只有这些事情，你继续忙吧。”
当理事长室内终于只剩下苍后的时候，他才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把脸埋在双掌中间。不得不说，苍王作出这次安排的时机太过凑巧，一直令自己无法释怀的、银弦说过的那段话，现在又无比清晰地回荡在他的耳际。
奥丁从头到尾都只专注于神枪的变化……他可曾告诉过你，他要何时以及怎样把神枪从吉尔体内取出、那之后吉尔又会怎样吗……你真的不认为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够了……那条恶龙的花言巧语，怎么能当回事！”
苍后用力甩着头，试着把那诡异的笑声和言语从脑海里驱逐出去。他内心的某个角落还在用焦急的声音提醒着什么，但是因为太过微弱，苍后终究没有听见。
—————————————————————————————————
作为苍王亲自任命的校医院院长，月寒表现出无愧于这个身份的办事效率，次日下午就预约好了体检中心，并将时间、地点及各种注意事项整合好，经宇文兄弟审查后发给了全体骑士团成员。“能免费体检我是没意见，不过……你不觉得突然了点么？”天捷倚着窗台边划手机屏幕边嘀咕道。
“短信里不是写明了组织体检的原因嘛，父……陛下还是很体贴的。”探着身子呼吸新鲜空气的旌姬轻松地回答好友，“最近大家确实很辛苦，除去疲劳，说不定体内也因长期战斗积累了些小毛病，而现在就有确认的好机会了。”
“也是。毕竟抛开异能不谈，我们的身体也不过是平凡的血肉之躯……”“海皇骑士”说到这里忽然变了脸色，靠近旌姬低声问，“那魅堂大人怎么办？我们人类的体检项目‘神话兽’也能做吗？”
回答他的问题前，少女只觉得喉咙一阵梗塞，因为眼前这个开朗的少年还不知道，她也早已不是“我们人类”的一员了。“陛下不可能没考虑到魅堂大人的情况，肯定对他另有安排啦。”旌姬撑起和平日一样的笑容，“放心好了，身为部下兼女朋友，我会好好关注他的健康状况的！”
“我当然知道你会。不过……呃，说起来，我们要测量身高的话，魅堂大人应该测什么？翼展？”
“……再乱猜我打你哦，天捷。”
然而，在旌姬与天捷轻松说笑的时候，高二（3）班里的当事人已经看着手机沉思了许久。因为知道了自己体内有着神枪的存在，魅堂便无法像往年一样对体检通知等闲视之了。
直觉告诉他，苍王的动机绝非通知所写的那么单纯，至少对自己来说，那位心机重重的北欧神王真正关心的不是自己的身体健康，而是“冈格尼尔”成长是否顺利。尽管这段时间神枪出奇地老实，没再带来什么不适，可仍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在魅堂心头徘徊不去。“反正……过不了太久了。”他低声喃喃着，“它很快就可以脱离我，成为独立的个体……”
这是自己向“它”面对面确认得来的答案，应该不会错的。
—————————————————————————————————
两日后的清晨，苍天市瑞泉体检中心。
遵照通知中“自行前往”的指示，旌姬在小区附近乘上公交车，在规定集合时间十分钟前抵达目的地，正在门口和星晨闲聊的虞菲立刻上前迎接。“精神不错哦，小菲。”少女骑士向随从打趣，“待会儿没有你害怕的项目吧？”
“放心吧学姐，我只讨厌视力检查。”虞菲噘起嘴摘下眼镜擦了擦，“但彩莉大人似乎不太好……她有点低血糖，千一夜大人刚刚还在担心她抽血时会不会昏倒呢。”
意识到自己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旌姬不禁觉得有些惭愧，不过随着魅堂和最后几位骑士的到来，她的注意力也被月寒吸引过去了。“体检中心会提供早餐的，抽血检查结束前，还请大家多坚持一会。”银发青年边整队边用温和的口吻嘱咐，“现在排好队进来吧。”
队伍按照骑士团的阶级从高到低排列，故魅堂走在最前面，他做完一般检查和五官科检查，正要走向抽血室时，被一位护士叫住了。“是上官魅堂同学吗？”她礼貌地问道，“根据你们学校领导的安排，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请你先来做心电图。”
金眼少年闻言一怔，本想先向月寒确认，但满大厅都找不见他的身影，只好让靖翔和玉书去抽血，自己前往心电图室。岂料推开门时他才发现，只有一身白袍的第五任御座静静地立在心电图机旁。
“月寒前辈……您怎么在这里？中心的医生呢？”
“给你做完检查她就会回来的，你今天的部分检查项目，要由我亲自操作。”月寒扬起一抹淡淡的苦笑，“这是陛下的命令——抱歉，我只能透露这么多。”
自己的直觉果然没错。如此想着的魅堂少有地露出认命的表情，开始解衬衣纽扣。月寒默默看着他挽好衣袖、裤管并躺好，似乎有些于心不忍地问：
“检查开始前，你真的没有其他想知道的了吗？”
“我心里大概有数……没关系，月寒前辈，可以开始了。”魅堂望着他认真地回答，“不要耽误了其他人的时间。”
银发青年便也不再说什么，下一秒就进入了工作状态。他为魅堂的双腕和脚踝涂上生理盐水，一一接好肢体电极和胸部电极，再转身去连接导联线。在检查过程中，魅堂一直半闭双眼，胸膛小幅度地上下起伏，满室只听得见机器运作的声响；注视着这一幕的月寒却紧咬嘴唇，一只手死死攥住了白袍一角。
在第五任御座的眼里，不知为何，这位平静地睡在导联线之中的少年，看起来宛如被奉上神坛的祭品。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完）
“……情况就是这样。 因为人少和疏散及时，没有普通市民受伤，参战的骑士也都平安无事。”
苍后在电话里转述了玉书的战报，而苍王听后表情只释然了一瞬间，就变得比之前更加沉重。“正如御座他们所分析的，近期的人工兽袭击突然频繁起来，‘钢铁神宫’必定另有所图。这么一来，我们某个本来可以再延后些的计划就必须立刻执行了。”他拿着手机踱到办公室窗边，“我稍后就到学校去，把第五任御座也叫来，你们一起在理事长室等我。”
他没有再细说就挂断了电话。苍后心知苍王会当面解释，便干脆地将命令传给了正在校医院的月寒。半小时后，见黑发男人跨进自动门，月寒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右手贴胸深深鞠了一躬。
“不必多礼了，龙月寒，这次有十分重大的任务要交给你。”
苍王从衣袋里取出一个银色u盘，抛到似乎已有所预感的前骑士手里。“里面是苍天市所有与宇文家有合作或伙伴关系的医疗健康机构的详细资料，包括负责人的联系方式。你来选一家你认为最合适的，明天下班前为‘骑士团’预约好一次全面体检。”无视大团长和月寒的意外神色，苍王的话流畅得仿佛事先演练过多次，“一二阶级先进行，第三阶级排到次日，定统一套餐即可。届时你作为带队教师前往，但有个人的‘部分’项目，我要你亲自经手。”
“是魅堂……对吧。”
银发青年郑重发问，苍王则毫不避忌地点点头。“你也知道，自两大北欧神话兽现世以来，我方不断遭遇战事，又多次接触来自异界的生物，我担心会对骑士们的身体产生异常影响，毕竟他们都还是孩子。”骑士团统治者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至于御座待遇特殊的原因，我相信你们都明白。龙月寒，需要你经手的项目我稍后会单独通知，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明白了。那么，属下就此告退。”
月寒离开好几分钟后，宇文兄弟还一动不动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苍后，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对我说？”注意到义弟欲言又止的表情，苍王开口提醒他。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的真意应该比你对月寒说的要复杂。”大团长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骑士团’自成立以来，从来没有单独进行过体检，御座更没有过特殊待遇——所以，你真正想检查的其实是‘冈格尼尔’？”
“这一点我倒不否认。不过要问更具体的，就连我也只能等检查结果出来后才能知道。”北欧神王的化身淡淡一笑，“我今天就只有这些事情，你继续忙吧。”
当理事长室内终于只剩下苍后的时候，他才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把脸埋在双掌中间。不得不说，苍王作出这次安排的时机太过凑巧，一直令自己无法释怀的、银弦说过的那段话，现在又无比清晰地回荡在他的耳际。
奥丁从头到尾都只专注于神枪的变化……他可曾告诉过你，他要何时以及怎样把神枪从吉尔体内取出、那之后吉尔又会怎样吗……你真的不认为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够了……那条恶龙的花言巧语，怎么能当回事！”
苍后用力甩着头，试着把那诡异的笑声和言语从脑海里驱逐出去。他内心的某个角落还在用焦急的声音提醒着什么，但是因为太过微弱，苍后终究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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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苍王亲自任命的校医院院长，月寒表现出无愧于这个身份的办事效率，次日下午就预约好了体检中心，并将时间、地点及各种注意事项整合好，经宇文兄弟审查后发给了全体骑士团成员。“能免费体检我是没意见，不过……你不觉得突然了点么？”天捷倚着窗台边划手机屏幕边嘀咕道。
“短信里不是写明了组织体检的原因嘛，父……陛下还是很体贴的。”探着身子呼吸新鲜空气的旌姬轻松地回答好友，“最近大家确实很辛苦，除去疲劳，说不定体内也因长期战斗积累了些小毛病，而现在就有确认的好机会了。”
“也是。毕竟抛开异能不谈，我们的身体也不过是平凡的血肉之躯……”“海皇骑士”说到这里忽然变了脸色，靠近旌姬低声问，“那魅堂大人怎么办？我们人类的体检项目‘神话兽’也能做吗？”
回答他的问题前，少女只觉得喉咙一阵梗塞，因为眼前这个开朗的少年还不知道，她也早已不是“我们人类”的一员了。“陛下不可能没考虑到魅堂大人的情况，肯定对他另有安排啦。”旌姬撑起和平日一样的笑容，“放心好了，身为部下兼女朋友，我会好好关注他的健康状况的！”
“我当然知道你会。不过……呃，说起来，我们要测量身高的话，魅堂大人应该测什么？翼展？”
“……再乱猜我打你哦，天捷。”
然而，在旌姬与天捷轻松说笑的时候，高二（3）班里的当事人已经看着手机沉思了许久。因为知道了自己体内有着神枪的存在，魅堂便无法像往年一样对体检通知等闲视之了。
直觉告诉他，苍王的动机绝非通知所写的那么单纯，至少对自己来说，那位心机重重的北欧神王真正关心的不是自己的身体健康，而是“冈格尼尔”成长是否顺利。尽管这段时间神枪出奇地老实，没再带来什么不适，可仍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在魅堂心头徘徊不去。“反正……过不了太久了。”他低声喃喃着，“它很快就可以脱离我，成为独立的个体……”
这是自己向“它”面对面确认得来的答案，应该不会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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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的清晨，苍天市瑞泉体检中心。
遵照通知中“自行前往”的指示，旌姬在小区附近乘上公交车，在规定集合时间十分钟前抵达目的地，正在门口和星晨闲聊的虞菲立刻上前迎接。“精神不错哦，小菲。”少女骑士向随从打趣，“待会儿没有你害怕的项目吧？”
“放心吧学姐，我只讨厌视力检查。”虞菲噘起嘴摘下眼镜擦了擦，“但彩莉大人似乎不太好……她有点低血糖，千一夜大人刚刚还在担心她抽血时会不会昏倒呢。”
意识到自己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旌姬不禁觉得有些惭愧，不过随着魅堂和最后几位骑士的到来，她的注意力也被月寒吸引过去了。“体检中心会提供早餐的，抽血检查结束前，还请大家多坚持一会。”银发青年边整队边用温和的口吻嘱咐，“现在排好队进来吧。”
队伍按照骑士团的阶级从高到低排列，故魅堂走在最前面，他做完一般检查和五官科检查，正要走向抽血室时，被一位护士叫住了。“是上官魅堂同学吗？”她礼貌地问道，“根据你们学校领导的安排，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请你先来做心电图。”
金眼少年闻言一怔，本想先向月寒确认，但满大厅都找不见他的身影，只好让靖翔和玉书去抽血，自己前往心电图室。岂料推开门时他才发现，只有一身白袍的第五任御座静静地立在心电图机旁。
“月寒前辈……您怎么在这里？中心的医生呢？”
“给你做完检查她就会回来的，你今天的部分检查项目，要由我亲自操作。”月寒扬起一抹淡淡的苦笑，“这是陛下的命令——抱歉，我只能透露这么多。”
自己的直觉果然没错。如此想着的魅堂少有地露出认命的表情，开始解衬衣纽扣。月寒默默看着他挽好衣袖、裤管并躺好，似乎有些于心不忍地问：
“检查开始前，你真的没有其他想知道的了吗？”
“我心里大概有数……没关系，月寒前辈，可以开始了。”魅堂望着他认真地回答，“不要耽误了其他人的时间。”
银发青年便也不再说什么，下一秒就进入了工作状态。他为魅堂的双腕和脚踝涂上生理盐水，一一接好肢体电极和胸部电极，再转身去连接导联线。在检查过程中，魅堂一直半闭双眼，胸膛小幅度地上下起伏，满室只听得见机器运作的声响；注视着这一幕的月寒却紧咬嘴唇，一只手死死攥住了白袍一角。
在第五任御座的眼里，不知为何，这位平静地睡在导联线之中的少年，看起来宛如被奉上神坛的祭品。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