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大汉封疆 > 第二八四章 右辅都尉王元祐

第二八四章 右辅都尉王元祐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逆鳞银狐续南明盛唐风华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w.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你说什么?太子谋反?已经杀了江充......”甘泉宫中汉武帝衣衫只是胡乱的披在身上,发丝也显得有些凌乱。他一只手拄着木杖,一只手颤抖的指着跪伏在地的丞相刘屈氂,一副无法相信的样子。

    自汉武帝登基以来,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是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嫡长子刘据会起兵反叛。他从未想过废除刘据太子之位,早已有心将皇位提前传给这个儿子了。他不相信自己这样对太子,太子还要来反他,有必要反吗?

    “臣字字句句绝无虚言啊......太子不仅在博望苑以巫蛊诅咒陛下,如今更是擅自集结军队,长安已经完全落入了太子手中啊.....臣也是拼死才逃出来的。”刘屈氂脑袋几乎挨着宫殿的地板,声音悲戚惶恐。

    “苏文”汉武帝突然叫到苏文的名字。

    “你立刻去长安传朕旨意,召太子来甘泉宫见朕,太子或许只是一时愤恨......”汉武帝还不相信太子真会起兵而反,他更愿意相信其中另有隐情,也期望太子只是一时糊涂被逼无奈。

    “诺。”苏文战战兢兢的躬身领命,便带着汉武帝的口谕向长安而去。

    甘泉宫距离长安尚有半日路程,原本已经不短的路程,苏文反而感觉太短了,很快他就看到城门紧闭的长安城,还有城楼上的刀枪林立。

    看不到城中的情况,苏文迟迟不敢上前,他心中害怕,害怕太子是真的谋反。一时间苏文踌躇不前,进了长安万一太子像杀江充一般杀了自己怎么办?可不进长安去传旨又如何回复皇帝?

    眼看日头日渐西沉,苏文急的是汗如雨下。过了许久苏文一咬牙,用力将自己衣袖撕扯掉,又将自己的发冠弄得凌乱不堪,而后翻身上马转身向甘泉宫回转。

    “陛下......太子真的反了......”苏文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跑到汉武帝跟前。

    “现在长安什么情况?”汉武帝脸色十分难看得问向苏文。

    “这.....长安已经被太子掌控,他说.....他说陛下已经驾崩了.....”苏文根本不知道长安城的情况,只能将事情往大了说。在他想来只要皇帝与太子兵戎相见,最后太子肯定难逃一死,而后死无对证便也不关他什么事了。

    汉武帝一下颓坐在木榻上,拿着木杖的手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刘屈氂。”过了许久,汉武帝喊到了刘屈氂的名字。

    刘屈氂惶恐的上前几步,而后低着头躬着身子说道:“臣在。”

    “你是丞相,朝中有人作乱你未能事先察觉,此为失职之罪。朕命你立刻发右扶风大军夺回长安,把太子押到朕的面前来,将所有跟随太子作乱的朝臣收押。你告诉那些听命于太子的士兵,朕已经知道了太子的逆行,让他们放下武器不要再跟着太子,朕念他们被蒙蔽,可以既往不咎。”汉武帝颓坐在榻上,语气之中少了往日那种一语乾坤的气势。虽然从内心上讲他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但已经发生的事却又不得不面对。

    “臣遵旨!”刘屈氂连忙领旨,而后一刻不停的前去调动大军了。右扶风如今还有不久前召集的三州兵马共计九万,这本是预备着抵御安息大军的,现在却首先用在了镇压太子刘据身上。

    刘屈氂走后,汉武帝斜依在榻上,久久的默然不语。张安世与霍嬗还在汉武帝身侧,两人心中也是惊涛骇浪,霍嬗更是惶恐不已。

    “太子真的等不急了吗......”汉武帝的眼中看不出悲伤,可他的语气却满是悲凉。

    右扶风的大军当天夜里便来到了长安城外。当刘屈氂站在长安城外向着长安内宣读汉武帝的旨意后,大多数的守城士兵已经举棋不定了。不过这时候太子又拿出了皇后印信,说刘屈氂假传圣旨,其实已经囚禁了皇帝。

    见皇帝旨意已经无法轻易平复长安乱局,刘屈氂果断的下令攻城。一时间这座已经百年无战事的城池再一次血流成河。

    参与抵抗的主要是太子卫率还有皇后的卫队,另外太子以皇后印信调走了长乐宫的卫队,这些由宫廷禁卫组成的军队成为了太子手中最强有力的武器。而后刘据又听从太子少傅石德的意见,赦免了长安城所有囚徒,并打开了武库将这近万囚徒武装成军。

    原本历史中,太子就是依靠这些仓促召集的军队,和刘屈氂同样仓促召集的长安临近郡县的军队,在长安城大战了几天几夜。

    不过这一次情况完全不同了,太子刘据依然是仓促召集的军队,人数依然只有两三万。可刘屈氂带来的则是九万真正的大汉官军,虽不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却也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

    这是一场悬殊过大的战争,早已注定了结局,不到两个时辰刘屈氂就攻破了长安西门。这时候太子只能亲自前往长安北军大营,以皇后之命,令北军护军使任安出兵御敌。长安北军隶属皇帝禁军,是两支长期驻扎在长安城内的精锐大军之一,足有六千多人。而另一支便是霍嬗统领的南军,南军常随皇帝左右,并不常驻长安,地位也略高于北军。

    任安一时也看不清情况,便在北军辕门外接受了太子命令,不过返回北军大营后,他便下令紧守营门按兵不动。最后太子刘据无奈只得将剩下的军队全部撤入未央宫,打算死守未央宫。

    到了午夜子时,刘屈氂的大军已经将未央宫团团围住,而除未央宫外的地方,战斗已经基本结束了。未央宫的战斗比起长安城的战斗更为激烈,这里剩下的都是真正忠于太子的军队,他们已经无法再后退半步,只能依托未央宫的防御开始死守。

    当未央宫的厮杀响彻整个长安城的时候,安阳侯府的侧门缓缓打开,一辆普通的带顶马车在一个老车夫的驱赶下缓缓驶出了侯府。车辕之上除了老车夫便只有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侍女,安阳侯府的人都知道,这个侍女是棠小姐的贴身侍女。

    马蹄踏过了空旷的长安大街,车轮在石板地面碾压出咕咕的响声,一路向着长安北门而去。

    如果有人一路观察这辆马车,就会惊奇的发现,这辆普通的马车行进的速度不快不慢,却总能看似巧合的错过一队队往来在长安街头的军队。无论是那些奔赴未央宫战场的军队,还是从战场上退下来修整的军队,他们即便相对而行,也总会在即将照面的路口巧妙的错开,或是马车突然转入另一条道路,或是那些往来的军队变换路线。总之一路跨越了大半个长安城,这辆马车都没有与哪怕一个士兵照面。

    马车之中坐有四人,李妍咬着嘴唇,一左一右的怀抱着霍成君和霍安,霍棠盘坐在车厢之中,他的膝盖上放着用锦缎包裹的墨眉剑。相比于李妍的紧张和两个孩子的恐惧,霍棠显得悠闲多了。

    “嫂嫂不要紧张,在转过一条街就到北门了,出了北门这长安就再也困不住我们了!”霍棠脸上还带着笑容,语气轻柔而又让人信服的说道。

    李妍这个时候自然不如霍棠这般镇定自若,只能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起来,她只是下意识的将两个孩子抱得更紧。

    长安北门如今已经被刘屈氂所占领,城门也早就紧闭了,甚至这里还留有一支三千多人的军队驻守。三千人的军队,从北门的门洞一直到临近的一条大街满满的全是人。

    北门驻军列阵以待,面朝着长安城内未央宫方向。在这些士兵的最前方,一个身穿皮甲的将军,斜坐在一架拒马之上看着长安大街,他的眼中一辆普通的马车突兀的出现在夜色中,徐徐的向着北门驶来。

    这个将军模样的人只有不到三十来岁,不过他年轻的脸庞上却有着无尽的沧桑,仿佛此人经历了数之不尽的大战,一身铁血金戈的气息,似乎他一人斜坐在哪里就有千军万马,有尸山血海.....

    马车越行越近,最后驶到距离年轻将军仅有三丈的地方,马车才缓缓的停了下来。

    年轻的将军神色肃穆的站起身来,当他起身的那一刻,他身后三千士卒在没有任何号令和指挥的情况下,三千人齐齐上前一步,同时手中兵器重重的向前一压。三千人宛若一体气势如虹,仅仅这一个动作,仿佛就可以将整个长安城镇压。

    “踏.....踏....”年轻的将军迈开脚步,每一步落下,皮靴就与地面撞击出一声轻响,他每走出一步,北门的气氛就肃杀一分。

    三步之后,整个北门的气氛已经诡异而又肃杀到了极致。不过就在此时,马车之中一个轻柔悦耳的声音,如珠落玉盘般的响起。声音清脆仿佛美妙的音乐,原本肃杀的气息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王钧.....字元祐....左冯翊云阳人。元狩四年方十四,入期门为士......元狩五年奉秘旨屯于三爵观。元狩六年,随安阳君平河内郡之乱,因战功授爵公乘.....元鼎元年,随平南将军征南越......官至期门校尉。元封元年.....随河内太守东方朔守陇坻,因功进为期门司马......如今.....你已经是右辅都尉了吧?”

    霍棠的声音从马车中缓缓传出,一字一句如数家珍,却是将眼前这位年轻将军的一生经历都一一道来。

    当霍棠最后的一句话问出,这个名为王钧的右辅都尉已经走到了车厢右侧,正好站在车帘的位置。

    “拜见小姐,属下已在此恭候小姐多时!”王钧身上的气势瞬间收敛,对着马车一拜,言语恭敬异常。

    这个王钧就是当年跟东方朔守陇坻的王姓校尉,不过只有少数人知道,他曾在三爵观跟霍光放过飞灯,又随霍光平过河内之乱,后来还跟随霍光去了南越,羌人入关,他又随霍光回援陇西,虽然没有同霍光深入草原,却与东方朔在陇坻经历了九死一生。

    少有人知道,眼前这位秩比两千石的右辅都尉,四年前还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小校尉。当年在陇坻的时候,他还只能在东方朔身旁做一些传令侦查之类的小事,为什么这个毫无背景的小小校尉,能在短短四五年间一跃成为位高权重的三辅都尉?

    王钧还低着头站在马车前,又过了几个呼吸,他才听到马车中再次传来刚才那个轻柔悦耳的声音:“倒是年轻有为,你的字是苍梧君为你取得吧?可知这二字的含义?”

    霍棠轻轻掀起车帘一角,目光在王钧脸上扫过,而后突然提到关于他字的来历。霍棠仿佛忘记了这里是长安,这里还有无数的军队巡逻,而她们也是秘密出走一般。

    王钧也不慌不忙,单手握拳放在胸前,在次低头答道:“这些年属下也请了夫子,已能识文断字,属下定不负元祐二字!”

    “很好,多读书总是有好处的......”霍棠最后看了王钧一眼,又将车帘放下。

    “属下谨记小姐教诲。恭送小姐......”

    王钧对着城门处的三千士卒挥了挥手,只见三千人整齐划一的分列开来,将街道中央正好让出一个马车的通道,三千人行动如一混元一体,比起皇帝禁军的军容还要威严。

    于此同时原本紧闭的长安北门又缓缓的开启了。

    马车再次徐徐启动,三千士卒眼中仿佛空无一物,当马车驶过之后,这些分列开来的士卒又再次身躯一动,回到原本的阵型。当长安城门再次紧闭后,这里依旧是一刻之前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王钧再次走到那拒马桩之前,这次他只是轻轻的依靠在上面,继续起了他镇守北门的任务。

    “都尉.....如今丞相有令命我等紧守四门,无论是什么人都不能放出城去......刚才的马车,若是让丞相知晓,恐对都尉不利啊!”一个看似王钧心腹的校尉走近,低声在王钧身旁说道。

    王钧看了一眼这名校尉,而后又抬头看了看天空。好似突然有感而发一般的说道:“是啊......这月黑风高之夜......当真是杀人的好时候啊.....”

    “咕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一颗头颅滚了几下正好落到王钧脚下,那头颅还睁大着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正是刚才出言的那名校尉。

    在王钧的身侧,几个校尉已经立在四周。其中一个校尉还在死去的校尉身上擦拭着刀刃上的鲜血。

    “今夜我军镇守北门,可有什么事发生啊?”王钧声音低沉而威严的问道。声音不大却落在了北门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有校尉张成,私通乱军,行迹败露已被就地正法。”刚才擦拭刀刃血迹的校尉提着刀抱拳应道。

    “可还有其它事发生啊?”王钧再次问道。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这一次几个校尉齐齐答道。

    “很好,拿着这颗人头去找丞相领赏吧!”王钧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将丞相二字咬得重重的说道。而后轻轻的挥了挥手,很快死去校尉的尸体和头颅便被收拾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