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臣权 > 551 还是削藩

551 还是削藩

作者:受伤的害虫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全职艺术家牧龙师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w.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庞煌皱着眉头,却是有些不安,奏道:“皇上,燕王此次目的不明,但皇上准备如何处理三王之事呢?”

    “看着北方传言的声势,估计最多再明年就要有所动作,而高丽的韩庚、日本的无暇大师都有回话,说是万事俱备,只要高丽、日本一有变故,相信北平也必会有所心动,燕王此举会不会和这些有所关联。况且,真如杨大人所料,燕王还有消息渠道,臣以为,那更显其早有预谋!只是臣有一事不解,就是此事由何人经手操办?”

    说话已经十分隐晦了,话意之中,隐藏着在朝中肯定有燕王余党作为内应,庞煌怎么会听不出来,摇摇头,道:“齐指挥使此言差矣,今日皇上与我等商议之事,乃是锦衣卫和锦衣卫从北方快骑送到。相信除了有限的几人外,朝中之人根本无从得知,以下官之见……。”

    转身朝皇帝深深一礼道:“请恕微臣直言,这状况,应该出于宫中。”

    朱标皱着眉头不语,沉思着,庞煌的话正说在他的心里,在当时的大明,限于交通不便,所以消息传播全靠快马、快船,长途的传输信息,就连信鸽也很少用到,因为出意外的可能太大,如此消息,绝对不可能放在一个飞禽身上,况且,燕王府上下,几乎已经被梅殷监视,除非梅殷故意放水,否则绝不可能。

    但是梅殷的忠心是经过验证的,唯一的途径,就是奏折在宫中停驻的时候有人看过,而且这么快的传送给朱棣,那需要多大的能量,心中一动,问庞煌道:“你以为徐妙儿…..?”

    庞煌摇摇头,回奏道:“臣不敢以为,但是徐妙儿待罪之身。皇上令小女看护,想来以小女之能,徐妙儿断无瞒过小女的可能,不过微臣倒是想起了一些人……。”

    庞煌说着。偷偷的将眼光望门角处一扫,朱标注意到御书房前站立着的太监,明白了庞煌的意思,道:“马琪,你去传皇后娘娘来御书房见驾!”

    马琪应了一声,连忙跑了出去。朱标轻轻颔首,庞煌点点头,朱标不由疑惑起来,这个太监可是在东宫就跟随自己的,难道也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宫中之事。还是让皇后杨氏来查比较好,点点头示意已经知道了。

    随后便命梅殷安排燕王见驾,不再提及内奸之事。

    正心殿,就是原来皇城中的谨身殿,朱标在十月。接受方孝孺的奏请,按照人君之学“必以正心为本”,为了倡导一种“正心”、“正君”、“正臣”的新局面,以礼治国,德教天下,特将谨身殿改名为正心殿,并增设正心学士一职。

    三日后。也就是在正心殿中,朱标召见了燕王朱棣,望着似乎已经淡忘了的双方,两个人的眼睛里都露出一丝淡泊、陌生之意。

    虽然朱标自从回到大明的开始,就设定朱棣是他最大的敌人,可是现在却感觉到。似乎没有那个必要了。因为朱棣此时在朱标眼里,也不过是一代枭雄而已。

    世事往往很奇怪。上下数千年,历朝历代,都不乏出现大大小小枭雄式的人物。而他们有着自己的才华和魅力,也有着特殊的能力。更有着无比膨胀的野心,和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之所以称之为枭雄,那就是他们缺少一点点的形势。

    正是因为这缺少的一点点形势,如今高高在上的俯视着朱棣,朱标突然感觉到,那个曾经是自己心腹之患的四弟,虽然一直是他心头放不下的那块大石,但是这次见面,却怎么也让人提不起来敌意,朱棣瘦了,虽然换好了觐见时应穿的亲王衮冕服,但是仍旧掩饰不住原来方正宽厚的脸庞两侧的凹陷,眼袋也垂了下来,一向自负的美髯,虽然经过精心的修剪,但是如果仔细看上去,就可以发现其中根梢处的卷曲,衬托的朱棣愈加憔悴起来。

    这就是自己一直视为心腹大患的燕王?朱标坐在御座上,正心殿内除了朱棣,他还召见了黄子澄、方孝孺和尹昌隆等人,这些人都是削藩力量的中坚力量,用他们的博学,来应付朱棣的措辞。是朱标事先想好的,再不怎么着,自己身为皇帝,也不能轻易的表态,多几个枪杆子,正好可以说出自己不想说的话。

    不是在正殿朝堂,所以也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朝仪,象征性的跪叩,起身后,朱棣得到允许,呈上自己的奏折,皇帝命方孝孺当众宣读。

    “……若周王橚所为,形迹暧昧,幸念至亲,曲垂宽贷,以全骨肉之恩。如其迹著,祖训具在,臣何敢他议?臣之愚议,惟望陛下体祖宗之心,廓日月之明,施天地之德……。”

    听着朱棣的这一番说辞,朱标不由暗暗的伸出大拇指,真不愧自己把燕王定位为枭雄之才,能屈能伸。这次觐见,一不说朝野之间的削藩形势,二不替三王辩白,三不附和朝廷对三王的定议。

    首先就把自己脱身于事外,因为削藩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朱棣就是藩王,赞同削藩就要自己做个表率,反对了则是别有用心,任何说辞都能让别人找到攻击的借口,而周王、代王、齐王之罪也是一样,如果依着朝廷给三王的定性,这就不仅将弟弟们推向了地狱,而且也将自己无形之中置身于了尴尬的境地;朝廷随时可以将话锋一转,说是燕王自己指责弟弟们,反倒是害了三王。

    若是辩白,三王犯的可是谋反罪,辩白不但无济于事,反而可以趁势让朝廷个整肃燕王的机会,一个心怀不满,早已兄弟之间密谋好,这样岂不成了谋反的同案犯。

    所以朱棣的这封奏折,显然是琢磨了很久。简直是滴水不漏,天衣无缝,坚决不授予旁人任何把柄。

    将重新将三王定罪这个球踢回给朱标,希望皇帝“幸念至亲,曲垂宽贷,以全骨肉之恩”和“臣之愚议,惟望陛下……”。但仔细品味一下,朱棣抓住朱标一向奉为真理的孝道伦理。什么“幸念至亲”和“以全骨肉之恩”及“廓日月之明,施天地之德”等等,想用剪不断理还乱的血缘亲情、家族伦理与国法之间的关系。在一般情况下,国法高于家族伦理与社会伦理,但在皇室之中或特殊情况下,就可以特殊对待,这就是封建王朝的特殊之处。

    朱棣不为三王讲情,却试图用亲情打动皇帝,因为景泰帝一向孝顺,洪武二十五年的侍奉孝康皇帝朱标,在太祖高皇帝最后的这几年中搬至宫中居住贴身照顾,这些经过口碑。和大臣们刻意的宣传,早已经闻达于天下,可能就是由于这样,朱棣认为是一个突破口。

    一脸的恻然,朱标做惴惴不安之状。旁边黄子澄看到了,心里不由既惊又怒,他本算是性格沉稳之人,此时也再隐忍不住,当即站出说道:“王爷,您这是在以下犯上的指责皇上吗?若是皇上不按照王爷说的办,是不是就不顾念至亲。不全骨肉之恩了?”

    看着黄子澄的一脸挑衅,朱棣并不发怒,却也是理也不理黄子澄的话语,而是进一步奏道:“朱有爋十岁小童,怎么会知道父王谋逆?仅凭一面之词便拘禁藩王,臣怕有违先皇祖训。况且代、齐二王,见谕旨而便奉召进京,毫不相疑,岂是谋反之态,臣怕如此一来。构陷亲王成风,大势之下,怎么遵循先皇祖训“天下之大,必建藩屏,上卫国家,下安生民。今诸子既长,宜各有爵封,分镇诸国”之语?”

    黄子澄一时语塞。这诸王之罪,本就只是个削藩的由头,曾得到过皇帝的默许,但是若要照实追究,还真不好说出口。

    朱棣不理黄子澄的挑衅,只顾恳请皇帝。方孝孺冷眼旁观。见燕王一口一个“先皇祖训”,把话往宗室的方向带领,作为臣子的他们倒是不好插言,局面将陷被动。想了一想,沉声道:“王爷此话差矣!国有国法,三王过错,自有朝廷命付有司,按律处置。王爷身为藩王,自当谨守藩臣之礼;藩国以外之事,实非王爷所该过问!”

    “原来是正学先生!”方孝孺名满天下,蜀献王替他改为“正学”,因此世称“正学先生”。朱棣岂会没有听过。略一思忖,朱棣道:“正学先生乃理学名家,只是方才的话本王听来,却是极没道理!”

    “洪武二十二年,太祖皇帝改大宗正院为宗人府,洪武三十年以晋王为宗人府令,本王和周王为左右宗正。先不说周王如何,且说齐、代二王均为宗室,方先生说朝廷命付有司,可有命付宗人府?本王前几日拜访二哥,二哥言道,只奉旨召二王进京,宗人府并未参与其间,那又叫何命付有司,按律处置?”

    朱标暗自惊叹了一声,转眼看着目瞪口呆的黄子澄、方孝孺等人,摇摇头,心里想,要论心思机敏,这般文人当真不如统御雄兵的朱棣,明摆着的一句话就将几人难为住,殊不知,这是朱标故意留出的后着,当下微笑着说:

    “王,你也知道先皇训导,皇亲惟谋逆不赦。余罪才有宗亲会议取上裁。既然三位王涉嫌,不交与宗人府议处,那也是应该的。”

    朱棣丝毫不以此为意,看到皇上发话,遂哽咽到:“陛下!太祖皇帝在世,多以友、爱、孝、悌训诫儿孙,极重亲族人伦之道。陛下昔日多受太祖教诲,如今先皇尸骨未寒,陛下便连拘三王,其在天之灵又岂能安?这又岂是尊重先皇之道?非臣言之不逊,实乃臣心不能平,陛下若要因此降罪,臣无话可说,是谪是囚,任由陛下处罚!”说着,眼中竟挤出两滴泪来。

    举手拭去眼角水滴,继续道:“臣与诸兄弟皆是先皇血脉,还请陛下看在宗室至亲的份上,善待藩王,则国之幸甚、家之幸甚!!!”

    说罢,竟然跪下,垂泪不语。

    诸人皆是没有话说,燕王口中左一个先皇、右一个太祖,抬出朱元璋来说话,令人实在是无法作答。特别是方孝孺等人,眼见着国事被燕王带入了亲情纷争,却碍于皇家体面,不好插言。况且。朱棣摆出一番因为弟弟打抱不平而义愤填膺的架式,把自己装扮成一腔热血的忠勇之臣。反而让众人失去了问责的机会。

    朱标没有慌乱,却将声音故意低沉下来,道:“王有句话。朕十分不明白,朕弘扬朝廷法纪,怎么在王说来,就有了朕要加害至亲之意了?难道朕在王眼里,成了隋炀帝那样的暴虐之君了吗?”

    语气到了最后,竟然有了阴森之意:“朕随拘禁三王,乃是按照太祖皇帝旧制,诸王不法,可召入京师圈禁,如果朕所记不错。当初秦、晋、周、湘等王,甚至是你燕王,不是都遭到过先皇的圈禁吗?”

    “只要诸王心服能改,朕岂会有违伦常,王刚才说的话有些太过了点。难道是想陷朕于不义吗?”

    朱棣额头上已经可以看见汗迹,他这番话本来是想在朝堂之上慷慨直言,也可博得一些大臣的同情。但是皇帝却将他召见至正心殿,旁边随侍的几乎全是极力赞成削藩的臣子,他已经知道不妙,斟酌了半天言语,相信不会牵涉到自己。可是皇帝三言两语又把话题绕回了自己燕王的头上。

    难道真的如自己原先所料,皇帝本来针对的就是自己一人而已?

    方孝孺等人不由一阵惊讶,但是听见皇帝如此说辞,也有点担忧,皇上用话封住了燕王之口,但也封住了自己削藩之路。也幸亏不是在朝堂上公然讨论,否则,以后的削藩之声,势必会打个折扣,皇帝的金口玉言一开。说不会祸及藩王,只会囚禁,没有实证不会削藩,那样以来,谁能拿住藩王的证据呢。

    才想起,皇帝开始禁止议论削藩,连奏折都留中不发,到最后接受大臣们的奏章,暗示他们几人研究削藩,但从来就没有公开谈论过这个话题,虽然在京师中就连孩童都能说出“削藩”二字,实际上,谁又敢拿到桌面上议论呢?

    朝堂之上的风向,看他们几位大臣,而他们却要看皇帝的意思,皇帝要是矢口不认,那么罪魁祸首就是他们,连辩驳都无法辩驳,现在看皇帝的语气虽然森严,但是话意却有些示弱,陛下行事不像是这样容易被左右,但是目的又是什么呢?

    朱标此时已明白,今日之局,削藩一派大臣算是吃了一个暗亏,基调不管怎么样,都被朱棣扯到宗室关系中,身为外臣如果勉强一再相逼,朱棣只要说一句:天家之事,自有天子决断,何劳尔操这心?就可以堵塞住众人之口。

    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方孝孺、黄子澄等人的能力,见此情况,朱标果断打断争执,目光威严的扫视群臣一眼,方对朱棣道:“王爱护之心,朕已悉知。今日朝堂之事便且罢了。”

    转而朝方孝孺等人道:“诸位卿家退下吧,王久病初愈,朕要留王在宫中一叙亲情。”

    看着众人退下,又命太监前往燕王府接燕王妃、诸子进宫,思虑了一下,又吩咐去召请晋王一家前来,同时诏谕皇后,在御花园设下家宴,款待晋王、燕王,同时庆贺燕王病愈,为之压惊。

    且不说皇宫之内的马皇后遵旨来到御花园。亲自率着宫中的女官,指挥着太监宫女们已把太液池边布置就绪,也不说晋王朱棡和燕王朱棣之家眷相见时的一番寒暄问好。

    当方孝孺、黄子澄和尹昌隆等人出得正心殿,怏怏不乐的走至太常寺,在黄子澄的邀请下,诸人一起进衙门中稍息,由于刚才满腹经纶用不到地方,却被一个素来以粗豪著名、他们读书人一般看不起的武夫所质问的哑口无言。

    心里不由就有些嗟叹,半晌,尹昌隆轻轻叩了一下桌子,小心翼翼的低语道:“难道皇上有意不让宗亲会议总裁?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黄子澄、方孝孺心中一动,知道这尹昌隆的学术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毕竟是监察御史出身,平时最拿手的就是找寻他人的错失,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见解也不一定,忙定下心神,专心听其道来。

    尹昌隆见到两位学术大家专心听自己讲话,心里也是颇为得意,也不遮遮掩掩的,只是往门口张望了一下,遂道:“皇亲惟谋逆不赦。余罪,宗亲会议取上裁。法司只许举奏,毋得擅逮。勒诸典章,永为遵守……”

    “这么简单的事情,以皇上之英明,决计不会忘却,二位大人试想,当初武定侯郭英、驸马欧阳伦的案件,皆有在潜邸时的皇上议处主持颁布,对于此事,皇上应该驾轻就熟,就算是咱们做臣下的想不到,皇上也不会忘记宗亲会议总裁这个杀手锏的…….。”

    尹昌隆说道此处,黄子澄不由眼光一闪,马上接口说道:“不错,更何况皇上早已经将亲藩宗亲全部调出京师,作为宣谕使往四面八方,不说长短,以咱们计算,一年之内,绝对完不成使命。皇上就算是诏命晋王主持宗亲会议,在此等形势之下,也无第二种裁决结果,为何皇上却没有让宗亲会议总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