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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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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雪岩愣愣拿着手里的钱,脑子里还在回想妈妈刚刚的话,泾阳的亲戚?哪来的亲戚,从来没听过啊?奇怪。

    坐下来看了会课本,满脑子疑问也学不进去,肚子也饿了,苏雪岩决定先出去吃饭。医院门口附近就有流动的摊贩,随便吃了碗馄炖啃了个火烧,苏雪岩又回到医院病房外看书。

    下午二时,重症监护室的护士长找苏安福的家属办理手续,苏雪岩迎上前去,先交代妈妈回去取钱,问能不能等她来了再办。护士长是个年近五十的干练女人,已经从事护士专业近三十年,经历丰富,从苏安福患者的工作环境和眼前这个衣着朴素的男孩身上,似乎看出了一些问题,不过她没有多问,只是说了句“嗯,抓紧”就走开了。

    苏雪岩轻舒一口气,慢慢坐回椅子,心里却百般焦急。从刚才护士长留下的单子上看,至少还要交纳含押金、手术费、住院费在内的十二万七千元的费用。拿出衣袋里的存折,里面还剩下不到六万,这里面还包含昨天移库企业主前期赔付后刚存进去的一万五和公司领导送来的三万。苏雪岩使劲攥攥拳头,把存折小心放回上衣口袋,用手心在口袋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现在只有等妈妈的消息了,苏雪岩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心慌意乱。

    时间就像过山车,当你需要它的时候它在下坡,如白驹过隙,经年一瞬。当你不需要它的时候它在上坡,如蜗牛爬行,令人心急如焚。

    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妈妈都没有回来,苏雪岩在长椅上如坐针毡,又渴又饿,心里又急又气。下午护士长和康医师都又来过,他依旧说妈妈还没回来应付过去。护士长下班前见苏雪岩的妈妈仍没出现的时候,嘟囔了几句。苏雪岩也不敢看她的目光,只是低着头把脸埋进书里,心里也在埋怨妈妈怎么去了哪么久。

    这时,走来一个穿着白se半袖衬衣,下身着深灰se西裤的中年男子,腰里系着的皮带扣上标着一个银se的‘h’,脚穿黑se皮鞋,约莫四十多岁,一手握着时下最流行的苹果5手机,一手拿着黑se皮包。苏雪岩微微抬头,看到中年男子头发梳理的油光锃亮堪比脚上的皮鞋,长相甚是英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眉目里那股寒气,令人看着发冷。

    中年男子走到苏雪岩附近拿起手机拨打电话,苏雪岩刚收回目光就发现口袋里爸爸的手机嗡嗡作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没等接听对方就挂断了。接着眼见中年男子走到跟前,苏雪岩马上站了起来,抬头疑惑的看着他。

    “你就是苏雪岩,对吧?”中年男子低头看着他问道。

    “是……我就是,您是?”苏雪岩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场将自己包围,声音略微有些发颤。

    “嗯,找个地方说一下,是你妈妈让我来的。”中年男子转身向住院区门口走去。

    苏雪岩赶紧起身跟上。走到住院区门外的走廊,见到中年男子已经停下,连忙走上前去。

    中年男子盯着苏雪岩,看的他更是心慌,说话也结巴起来:“怎,怎么了?我妈妈呢?您是?”

    “我叫薛城,是薛美娟的大哥。”中年男子平静的说道。

    “啊?那,那你是我……”没等苏雪岩嘴里说出“舅舅”两个字,薛城就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是你舅舅”薛城冷声说道。“薛家不承认她的婚姻。”

    苏雪岩的心一下子冷下来,死死盯着薛城:“那我妈呢?”

    “她来不了了,以后你也见不到了。”薛城的话冰冷且直接。

    “为什么?”苏雪岩如果不是从他的相貌中看到了母亲的身影,简直要怀疑母亲被歹徒绑架了。

    “她逃了十六年,结果又怎么样呢?呵呵,还不是回来乞怜,”薛城冷笑着,把手里的黑皮包塞到苏雪岩手里说:“这里有五十万,是她用自己换来给你们的救命钱,我想,你们现在很需要……”

    “以后不要找她,否则……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说罢薛城转身离去,洒下一片寒冷,融入茫茫的夜se之中。

    苏雪岩傻傻的拎着皮包,脑子还没转过来,什么逃了十六年,什么用自己交换,什么以后不要找她,她是我妈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一刻苏雪岩彻底惊住了,他不知道一直以来那个温柔慈祥看着他长大的妈妈到底做了什么,不知道妈妈去过哪里,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不知道她为什么抛弃了爸爸和自己,不知道失去妈妈的ri子将要如何生活,自己身上的异常还没来得及跟妈妈说……苏雪岩看着手里的皮包,半天缓不过神,伸手使劲掐了自己一下,很疼很疼,心里很疼,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去的,苏雪岩茫茫然攥着手里的皮包,深一脚浅一脚走到收款处,打开皮包,从里面掏出一叠一叠红se成捆的钞票,夹着爸爸的住院单,透过玻璃上小小的窗口,慢慢递了进去。

    收款处的女收费员吃惊的看着这个脸se灰败的年轻少年从包里木然拿出十几万送进了窗口,拿起住院单看了眼问:“患者是苏安福吗?”

    “是。”苏雪岩微微低下头,眼神死死盯着收款窗口边鲜红的印泥。

    女收费员没有再说话,手指在电脑上飞快的敲打一阵,打印出几页收据,并着找零一起送到收款窗口外。苏雪岩没有抬头,没有理会女收费员探究的目光,默默拿起单据塞进包里,转身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

    黑se的夜空没有月也没有星,周围一片死寂。远处医院的门前,门卫收费的老头正跟停在附近几辆等活的出租车司机说着无聊的话题,几人手里拿着的烟头一闪一闪,像丛林里觅食的野兽的眼。回头望去,住院部门内空荡的像一个冰窖,尽管是夏天却让苏雪岩浑身哆嗦,如坠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