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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山巫女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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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向本不是擅长言辞的人,不过那得看跟谁比。在这个单纯的山巫族女孩面前,他立刻化身成了博闻强记、无所不知的智者,很快就赢得了女孩的尊重。

    尤其是当他慷慨地把铁胎弓借给女孩后,尊重迅速变成了敬重。

    雅稚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制作精良的弓身,动作轻柔,神情拘谨,生怕摸坏了这把弓似的。

    其实这把弓是摸不坏的,别说摸,摔都很难将它摔坏。与普通铁胎弓在木制弓脊中嵌入铁条以加强弹力不同,宋君明的这把训练用弓是全钢制作,材质上佳,作工精细,弓弦也是由特制的渗钢蛮牛筋捻丝合股而成。不仅经久耐磨,射程远,射速快,还可以当作近战武器来使用,虽然还不能跟战弓相比,却也是难得的精品。

    “试试吧。”刘向怂恿道,他想看看这位山巫女孩的实力究竟到了哪一层。

    “好!”

    雅稚眼神一亮,立刻站了起来提弓取箭,显然早就跃跃欲试了。

    强硬的铁胎弓被她很轻松就拉成了满弦,手一松,弓弦嗡响中,腥红箭矢电闪而逝。再看到时已经射入百米开外的一棵大树中,箭杆深入树身半截,洁白的尾羽兀自轻颤。

    刘向眼皮跳了跳,这一箭的威力可比刚刚射自己的那一下强多了。速度自不必说,难得的是精准度依然保持得很好,一箭正中树身的中心位置。

    一箭之后,雅稚并没有停手,取出第二支腥红长箭。搭弓再射!第二箭射的还是那棵树,位置也是同一个位置。

    “噼啪”一声轻响,前一支箭从箭尾到箭杆一分为二,左右裂开,被第二支箭完全取代。

    刘向惊讶得都快从树根上跳起来了。两箭居然射在一个点上,这一手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也超出了他对弓箭的认知。

    难道她是机器人吗?手臂上的肌肉抖都不会抖一下的?就算手不抖,那风呢?哪怕一点点风向的变化和风力强弱的转变,都会给离弦的箭矢产生影响。射程超过百米,这个影响就非常大了,落点偏出几公分实属正常。但现在落点没偏,一丝都没有,好强悍的箭术!简直神乎其技!

    这还没完,雅稚玩得兴起,一下子抽出三支箭,用手指夹着搭在弓身上。

    嗖嗖嗖!

    三箭依次离弦,速度却有快有慢,抵达树身时居然追了个齐头并进。

    “笃!”

    三支箭同一时间射中目标,上下连成一直线,彼此间的间隔完全相等。而中间那支则再次命中第二支箭的尾部,将其一分为二。先后五支箭,三支完好无损,另外两支则分成了四片,像一朵绽放在树身上的奇特鲜花。

    “好弓!”雅稚兴奋地举起手中的铁胎弓。

    “好箭……”刘向一脸呆滞,嘴巴张得能塞下一只鹅蛋。

    山巫游猎,箭术无双!

    这是他曾经听宋君立说过的一句话,今天总算亲眼见识到了,心中就一个感觉——震撼!

    “这把弓以后就是你的了。”刘向大手一挥,毫不迟疑地把这把价值不菲的铁胎弓送了出去。用一把弓来赢取一位强者的友谊,显然是笔很划算的买卖。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也没脸在雅稚面前玩弓,那太丢人了。

    “真的?”雅稚惊喜万分,以至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千真万确。”刘向非常肯定地点头,又加了一句,“以你的实力,铁胎弓还配不上你,有机会我给你弄把战弓。”

    这下轮到雅稚一脸呆滞,大张着小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于是刘向成功地当了一回人贩子,轻松骗到一个实力强大又很养眼的小跟班。

    经过这么一打岔,时间已经进入深夜。两人却睡意全无,刘向想了想,干脆决定不睡了,连夜赶路。

    雅稚亦步亦趋,紧紧跟在他身旁。她现在背的是铁胎弓,原来那把木弓已经被折成两截,扔了。

    两人一直向南,沉默地赶了近半小时路,雅稚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向大哥,当镖师真能赚钱?听族长说,只有到蛇牙山区当狩妖者才能赚到钱啊。”

    狩妖者就是以狩猎妖兽为生的一群人。蛇牙山区是个三不管的地带,幅员辽阔,地形复杂,其中生长着许多比普通野兽更加凶猛的妖兽。妖兽确实很值钱,浑身都是宝,不过相应的,它们非常危险,每年死在妖兽爪下的狩妖者可不少。当然,更多人是死在同行手中。

    这一行的饭可不好吃,刘向压根就没考虑过去那种危险的地方,摆了摆手道:“赚钱的路子多着呢,镖师就是其中一个,现在最适合我们的就是当镖师了。放心吧,跟着我,有肉吃。”

    南疆地广人稀,交通不便,出门在外有许多不可知的危险,这就刺激了镖局的发展。在南疆各国,这一行的发展势头都十分良好,大大小小的镖局数不胜数,绝对是个捞银子的好去处。

    想吃这碗饭,一是要在官府有靠山,二是人脉广关系多,三是自身实力强,三者缺一不可。当然这是指镖局的东家,对于镖师来说,有一身过硬的本领就行了。

    刘向二人正好就属于这类人。雅稚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术,对付铁桶似的铠武士或许不够看,在民间就是催命的阎罗。而刘向不仅成功晋升到黄阶灵武士,皮箱里还放着一具简易版的武铠呢,那可是大杀器。有这么好的条件,他当然会选择当镖师。

    先站稳脚跟,再慢慢发展,这就是他的打算。

    对于刘向的话,雅稚已经相当信任了,轻轻“哦”了一声后,就接受了这个提议。两人继续沉默前行,走着走着,天就全黑了。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藏起了羞涩的小脸,天上群星俱隐,四野一片黑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正是黎明前的黑暗。

    雅稚却毫无影响,她的双眼泛着碧油油的绿光,淡金色的瞳仁竖成一直线,简直像猫的眼睛。刘向没这个本事,只好打开皮箱,取出武铠头盔戴上,然后拉下面罩,打开“猫眼”。这一下,他的形象比雅稚更加怪异。

    空旷的荒野上,一只人形野猫和一个铁头怪,肩并肩向南飞奔,令人看了毛骨悚然。

    又过了半个小时,地势渐渐起了变化,一座低矮的山丘出现在眼前。刘向边跑边取出地图一看,不由心中大喜,越过这座小山,前方就是金阙国的上余郡,终于能够重回人间了!

    “咦?那是什么?”雅稚突然伸手指着前方。

    刘向抬头一看,却什么也没看到。面罩上的“猫眼”具有夜视效果,却是近距离的,太远的地方看不见。他又换上“鹰眼”,还是没看到。“鹰眼”没有夜视功能,眼前一片漆黑……

    这样一比,差距就出来了,雅稚的眼睛居然同时拥有远视和夜视的能力,果然是非人类啊。

    “你看到了什么?”刘向问。

    “好像是一顶帐篷,在山顶。”雅稚也有些不确定。

    “等等。”刘向一听,连忙拉住她的手臂,停下了脚步,蹙眉道,“半夜三更的,谁会在荒山野岭搭帐篷?布置个哨营还差不多。事出反常必有妖,不行,我们得绕过去。”

    这一绕,路就远了。本来在天亮前就能越过小山赶到上余郡,现在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他们还处于小山的同一条横线上,并且还是在一片影响奔跑速度的密林中。

    这座密林显然是人工种植的,一水儿的白杨树,种得很密。由于林中可视度非常低,两人只能停止奔跑,慢慢向南走。

    “用来藏兵到是不错。”刘向一眼就看穿了种植这片密林的目的。西边有小山,东边有密林,中间往南的地方肯定有一座军塞,三者组成一个三角防御屏障。蛮族若是兴兵来犯,在这里得耗费大量兵力和时间。

    叶落知秋,从这一点看,金阙国绝不像杨婵所说的那般腐朽不堪,还是有能人的。

    正这样想时,前方树影中传来一声略带沙哑的朗笑声:

    “哈哈哈,还是曹军侯爽快,那就这么定了。”

    紧接着是一个豪爽的男人声音,听着年纪似乎不大:“拿塔会长魄力非凡啊,曹猛佩服之极。来人,把东西抬到会长车上去。”

    “哎——,哪能让你的人费这力气呢。黑格,木尔克,去提货。”

    “呵呵,拿塔会长依然这么小心。跟曹某打了几年交道,还不放心?”

    “哪里哪里,小心驶得万年船。做咱们这一行,那都是提着脑袋过日子,不小心点不行啊,莫怪莫怪……”

    刘向听得眉头直皱,脚步一顿,顺手就拉住了雅稚。对方做什么交易他不关心,问题是深更半夜在这里秘密交易,显然是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如果被他们发现自己撞见了……

    那个叫曹猛的是军侯,官职不大不小,但捏死自己肯定没问题。而另一边同样危险,“拿塔、黑格、木尔克”这三个名字,怎么听也不像是南疆人,很可能是巫蛮族。

    怕什么就来什么,他还没得及避让,黑暗中突然响起一个急迫的示警声:

    “有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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