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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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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流尘手中的千羽墨化作一道明亮的弧线直直袭向独孤弃,却在他的身前拐了一个弯,斩向他身后的沈氏兄弟,独孤弃怒吼一声,眼睛里射出一团雪白色的光华,“遮雪!”

    长袖挥舞之间,那道弧线与沈氏兄弟之间突然降下飞雪,生生挡住了弧线的前进之势,独孤弃随即双手飞扬,拍向在风雪之中停滞的弧线。

    “嘶啦”的声音不断传来,叶流尘裹着满身冰雪倒飞回迟衔帆脚边,独孤弃的后背被利刃划出一道长长的深可见骨的伤痕。

    叶流尘痛苦的直起身子,感觉全身上下的冰雪不断的侵蚀着身上的热量,彷佛自己的血液也开始渐渐凝结,他的嘴唇已经乌青发紫,握着千羽墨的右手也有些发抖。

    独孤弃轻轻抚摸背后的伤口,冷哼一声,袖间又是一道风雪飞出,展星魂口吐鲜血现出身形,竟然直接被撞飞了回去。

    “你们还是太嫩了点儿!”独孤弃冷笑着说,却默默退后,轻轻闭上了双眼。贝名殷勤的为他包扎背上的伤口,沈三也恭敬的送上了一枚丹药,沈朗却忽然挥了挥手,外围的家丁们抬出一样黑色口袋包裹着的物事扔在迟衔帆正前方。

    黑色口袋辗转在青砖上,终于停下的时候,口袋的口子松落落的散开,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容,正是叶流尘在余杭城中的狱友——沈牧元。

    “因为你们,我亲手杀死了二弟,那么你们一定要为他陪葬!”沈朗阴恻恻的着狼狈的三人,快意的说。

    “我以为这是给你的一个机会,没想到你竟然连自己的兄弟都可以下的去手!”迟衔帆叹了一口气,轻轻的说,只是没人注意到他左手的剑诀已经捏实。

    “你的不动意终于好了吗?据说这门神奇的儒宗功法,‘不动’的时间越长,‘动’的那一刻便越惊天动地,我今日还真想试试!”独孤弃睁开双眼,着迟衔帆问道,眼中一片狂热之色,“而且此时此刻你的心神皆动,还忍不住开了口,我真想知道你这残缺的不动意可以到达什么程度!”

    “你不是也调息好了吗?我师弟那柄刀留下的伤痕恐怕终究是有些不好受吧!”迟衔帆戏谑的着独孤弃,左手猛然前伸,“既然想试试此招威力,你便来试试就是!”

    “哼,死鸭子嘴硬,受死吧!”独孤弃冷喝,微微下蹲,双手低垂,一道道细密的白线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藏冰!”

    等到他的掌心被白线覆盖,身体表面也隐隐出现一道道白线的时候,独孤弃骤然起身,伸出双掌拍向迟衔帆,他的掌心在火光的映衬下格外明亮。

    迟衔帆依然没有动,即便他负在身后的右手已经被剑诀引来蕴在剑身上的天地灵气涨得有些通红,即便他左手的指诀已经捏碎,他依旧没有动。

    叶流尘和展星魂却有了动作,但是却不是挡在迟衔帆的身前。展星魂右手倒提唐刀,左手护在额前,双眼在那些白线迸发而出的冰芒中微微眯了眯。叶流尘缓缓的结印,最后轻轻把右掌放在地面之上,左手的印诀含而未发,抬起头紧盯着扑向迟衔帆的独孤弃。

    独孤弃掌中的寒气肆虐在三人中间的迟衔帆面前,独孤弃的双掌距离迟衔帆的身前不过三尺之时,迟衔帆的身体表面已经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层,在独孤弃的掌风之下,迟衔帆的嘴角也缓缓的渗出一道鲜红的血丝。

    独孤弃露出残忍的神色时,叶流尘左手的印诀猛然打出,“寂灭心禅印!”

    在独孤弃惊愕的眼神中,迟衔帆周遭所有的寒气纷纷凝结,变成大小不一的冰块摔落在青砖之上,然后化为更小的碎片,迟衔帆身体表面的冰层也寸寸碎裂,独孤弃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在水中一样,一切都变得缓慢起来。

    迟衔帆的动作也很慢,甚至在独孤弃的眼中,他背着的右手慢慢向前做出劈砍的动作很可笑,很滑稽,但随即他眼中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不动剑!”迟衔帆怒喝一声,伸直的右手中已经没有了宝剑,左手却收在腰间,微微哆嗦着。

    宝剑的碎片在狂暴的天地灵气中化为尘埃,连带着地上所有的冰晶都消失了,书房前像是迎来了一阵飓风,而独孤弃正被飓风砸中。飓风中的独孤弃像是水中的浮萍,随着天地灵气的流动而被不停的撕扯着,当他最终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的时候,身上密布着伤痕,“不动意果然厉害,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抹黑色的刀光直接袭向他的胸口,一瞬间他的前胸后背被打了个通透,独孤弃黯然的望着面无表情死死攥着唐刀的展星魂,张了张嘴,吐出大团大团的血液,软软的倒了下去。

    “飞星,我猜他会恨死你的!”迟衔帆扔了剑柄,抹抹嘴角,笑着对展星魂说。

    “他肯定会更恨红叶的,呵呵!”展星魂收了手中的刀,声音有些嘶哑。

    叶流尘已经无力起身,听到两人的调笑,把头埋下,悄悄的擦去口鼻间溢出的血迹,扶着地面吃力的说:“还有正事儿要干!别玩啦!”

    在独孤弃倒下的瞬间,围着的家丁们早早的扔了手中的火把,作鸟兽散去,而沈三一直在哀求着沈朗逃走,沈朗盯着逐渐熄灭的燃烧着的火把,久久不语。

    贝名想要逃走的时候,被迟衔帆一把提起,“你要是能够找到足够多的证据帮到我们,我可以和刑部的官员打个招呼,饶你一条狗命!”

    贝名忙不迭的点头,迟衔帆一放下他,他就箭步窜向书房,沈三想要拦他,也被他一把推翻在地,书房中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为什么不走?”展星魂站定,着被沈三死死拽住却纹丝未动的沈朗,好奇的问。

    “走的了吗?”沈朗重重的叹口气,甩开沈三的双手,默默的闭上了眼。

    沈三咬了咬牙,着三人急切的说:“我可以把所有的身家都给你们,只求你们放过我大哥,案子的事情我可以一个人扛下来!”

    展星魂摇摇头,正要说话,迟衔帆拍拍他,指了指那个黑布袋子,“那是沈家老二,沈牧元!”说完就不再管他们,坐在了书房前的台阶上,取出一小瓶浊浆,小口啜饮。

    闻到酒香,叶流尘来了些精神,起身小跑几步,坐在了迟衔帆旁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壶,狂饮几口,惬意的微微靠在迟衔帆的身上调节气息。

    迟衔帆拿过空空的酒壶,无奈的笑笑,收回怀中。

    “可不可以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如此,也不必烦扰三位大人去寻找什么证据,我会把证据直接交给三位,并且把沈家资产尽数送给三位。”沈朗睁开眼睛,着眼前沉默不语的展星魂,却向着台阶上坐着的迟衔帆拱拱手说,而满头大汗的贝名仓惶的坐在书房门口喘着粗气,面对着迟衔帆询问的神色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

    “什么要求?”迟衔帆站起身子,望着对面的沈朗,含笑问道。

    “留我和三弟一个全尸,不要带我们回京华!”沈朗正色说道。

    “无言面对陛下吗?沈大学士!”展星魂轻笑着说。

    “大哥,你…你……何必如此,面见圣上,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的!我会承担下所有罪责,大哥一定可以……”沈三哭了,下跪在地苦苦求着沈朗。

    “陛下既然派了暗卫过来,就不会饶我等性命的!”沈朗指着面前的三人,痛苦的说。

    “等等,答应你们的条件不是不可以,但是第一,你们要把所有的财务都交出来,第二,你们自己写下罪状,签字画押,第三,我们希望和你单独谈谈!”叶流尘霍的站起来,沉声说。

    “可以!”沈朗毫不迟疑的答应道。

    “可是……”沈三还要说话,被展星魂一记手刀放倒在地,到沈朗关切的神色,展星魂轻轻的说:“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三位大人想知道什么?”

    迟衔帆和展星魂同样疑惑的着叶流尘。

    “大人知道当年四皇子遇刺的事情吗?”叶流尘却不沈朗,而是抽出千羽墨,向门边的贝名。

    沈朗不解的着叶流尘,嗫喏着没有说话,脸上一下苍老了许多,眼神中有着掩饰不了的疲惫和恐惧。

    “沈朗,现扬州刺史,祖籍豫州,曾祖父曾是帝国赫赫有名的将军,一门忠烈,传至沈朗一辈时,脱了军籍。对了,沈朗曾是殿前御试陛下钦点的探花郎……”展星魂的声音很平静的说出沈朗的生平,最后向叶流尘,顿了顿才凝声问,“同文馆的大学士总不会不认得算是弟子门生的方君正吧?”

    迟衔帆悚然一惊,走到叶流尘的身旁,附耳在他耳边说道:“你不要捅了马蜂窝才好!”

    叶流尘摇摇头,撤开一步身子,手中的剑脱手飞出,把贝名钉死在书房门前,指着贝名的尸体淡漠开口:“我知道即便问,沈大人也不会开口,但是沈大人你却是信错了人。他跟你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所谓的证据或者财物在哪里,他进书房,恐怕更多的是要毁掉些什么东西吧!”

    沈朗忽然惊醒,矛盾的着叶流尘,哑着嗓子说:“谢大人体恤!”

    叶流尘收了剑,走到沈朗的身旁,悄声说:“我知道你不敢说出关于那人的只言片语,但是希望你给我一些忠告,毕竟,是我毁了他一枚好棋子!”

    “仁义礼智信,忠善孝悌勇,自古皇家最是无情,自顾尚且不暇,哪里管得着大人您,而且身在深受陛下信任的暗卫之中,着实不需要担心些什么。”沈朗哂笑着着叶流尘,语气莫名的说。

    叶流尘微微皱眉,行了一礼,才慢慢后退,“谢谢沈先生!”然后向展星魂和迟衔帆,微微点了点头。

    “还请沈大人帮我们取出所有财物!”迟衔帆笑着说。

    “自然!喏,这是钥匙,所有的财物都放在……”沈朗取出一把黄灿灿的钥匙,扔给迟衔帆,淡漠的说。

    展星魂取出纸笔递给沈朗,在沈朗写完之后,仔细的收起,盯着沈朗有些疲惫的问:“沈大人想怎么死?”

    这话问的很是无礼,很是煞风景,沈朗却喟然一笑,微微闭上眼睛,“请三位大人烧了这里吧!”话音刚落,他身子一晃,就倒了下去。

    “迷迭香?”

    “嗯!”

    “行了,做事吧,然后离开这儿!”

    余杭城中的沈府着火了,火势很大,把整座沈府烧作一片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