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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一节 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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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13-10-18

    见两位前辈笑吟吟地看着这边,谢子枫和李玥不敢怠慢,忙提步上前,行礼问好。张初尘换了一身衣裳,手中提着一只长鞭,飒爽地笑道:“我和二哥无意之间居然看到了一场精彩的比斗,真是后生可畏啊!”

    李靖点点头,从袖中摸出一块玉石,默念心诀,玉石顿时泛起绿光。他两指夹起玉石,以巧力掷出,也没见用多大的气力,却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斗大的坑来。这一招与谢子枫刚才掷棋那招如出一辙,看得少年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这是……”

    李靖拂须笑道:“是不是觉得很眼熟吶?这正是从你刚才的招式中衍变出来的,某不过是现学现用罢了。”

    谢子枫“哦”了一声,将玉石捡起来放在手心观摩。李靖见他一脸渴求的神色,大袖一挥:“罢了,这枚玉石是韩伯道送与某的,某也不是十分喜欢,便送与你了。”

    张初尘肉疼地说道:“李靖,你不喜欢我喜欢啊!这块玉石放到濮阳,保不准能卖个好价钱呢!”她见谢子枫一脸尴尬的神色,叹一口气,展颜笑道:“小枫,既然你伯父送给你了,你就收下吧。玉石乃天地孕育的灵物,与五行灵气十分契合,的确适合用做御气媒介。”

    李靖轻咳一声,说道:“子枫吶,你给你这一式起个名字如何?”

    谢子枫沉思片刻,说道:“我之前见那黑衣人首领也使用了类似的手法,他可以随手打出五色石子,并且称那石子为涌星石。”

    “涌星石么……”李靖眉头一挑,与张初尘交换了一下颜色,“这名字倒也雅致。不过既然是人家的招数,我们总得起个别名才是。不如就叫坠星术如何?”

    “天之苍苍,有星未央。淩月而坠,其情可殇。坠星术,好名字。”谢子枫将玉石仔细收入袖中,向李靖施以大礼,一谢之前解惑,二谢凉亭传道,三谢方才赐名。李靖也不避让,安心地受了谢子枫的三拜,这才上前将他扶起:“你这坠星术虽然粗具其形,却仍有许多需要改进之处。日后切不可懈怠,需时时琢磨。”

    谢子枫点头称是。李靖又与他说了几句话,转而问李玥道:“玥儿,几年不见,你居然也入了道门。方才的琴歌,颇有几分竹林七贤的遗风。”

    李玥轻声答道:“伯伯谬赞了,师父常说我道心不稳,故而灵力不够精纯,因此道术总是不能施展太久。”

    张初尘冷笑一声道:“她柳七月道心就稳了?想当年,她可是追了我张大哥半个中原呢。玥儿,修道者,先要修身。没有了七情六欲,即使修成大道,又有何用?”

    她拉起李玥的手,探指把脉,笑道:“你师父真是糊涂了!这哪里是灵力不精,分明是体内有两股灵力。水灵之气强盛,想必是你平日修习水系术法所致的。木灵之气微弱,想必便是你师父口中的杂芜了。嘿嘿!跟伯母来,伯母要好好调教调教你!”

    张初尘做事风风火火,拉着李玥便走。李靖眼看她眼露兴奋之色,不由叹息着对谢子枫说道:“你师叔都快四十的人了,一谈到道术还跟二十岁的姑娘似的。你可不能学她,要多向你师父学学。张大哥为人稳重,急公好义,一直为某所敬重。”

    为人稳重?急公好义?谢子枫心里暗自发笑,这说的恐怕是另外一个人吧?李靖见他又傻傻地站在那里,不由赞道:“真是个好孩子,一提起自己的师父,就露出孺慕之情。仲坚兄好福气啊!”他叹息着往前院而去。

    谢子枫听到李靖的叹息,哭笑不得。他也不知该如何对李靖解释,总不能背着师父说他的坏话吧。他想了想,干脆一个人往书斋找王慕秋去了。书斋在大堂右后侧,是一座圆顶的草庐,倒是与张夫子在谢家镇搭的草庐有些类似。

    谢子枫敲敲门,见无人应答,只好推门而入。书斋里放着几个巨大的书架,堆满了各式书籍,单从样式上讲,竹简、丝布、羊皮绢纸、宣纸,不一而足。王慕秋就坐在一处角落里埋头苦读,脚下堆着几尺厚的书籍,想来是他打算看或者是已看完的部分。

    谢子枫推门之时,阳光瞬间涌入原本有些昏暗的书斋,刺得王慕秋眼前一花,不由以手遮眼,待看清楚是谢子枫后,将书轻轻放下,有些懊恼地说道:“什么啊!原来是枫弟。”

    “哈哈!你想着会是谁呢?大小姐?玥儿师妹?”谢子枫背手在书架之间踱步,“噢呀,莫不是在等张师叔?”

    “啊哟,不要提起她了!”王慕秋浑身打了个哆嗦,“拿去我一双镯子还不够么!那可是我要送给我未来媳妇的!”

    谢子枫笑了笑,并没有接话,而是随手拿起一卷竹简,吹了吹上面的浮灰,一简一简翻看起来。

    书斋忽然沉寂起来。王慕秋眯着眼睛看着谢子枫的侧脸,仿佛要将他脸上的绒毛数清楚似的。谢子枫也感受到了王慕秋的目光,轻笑一声,将竹简放回原位,转身便要离开。

    “那个……”王慕秋迟疑地说道,“你就不问问我,我到底经历过什么,知世郎王薄是谁,王绍又是谁,我又为何会去荥阳找姑母?”

    少年转过身,眉目和表情在阳光下模糊不清,“那么,秋哥是打算要告诉我了么?”

    王慕秋看着沐浴在阳光之中的少年,下意识地往角落里缩了一下,沉默了半晌:“……还是不说的好。”

    谢子枫点点头,淡淡地笑道:“秋哥什么时候想告诉我,子枫一定洗耳恭听。到那时,小弟愿携三坛美酒,与兄共醉。”说完这句话,谢子枫带上门,离开了书斋。

    “枫弟……”王慕秋怅然地仰望着房梁,摸了一把脸,又捡起刚才的书研读起来,“会有那么一天的……吧。”

    谢子枫离开书斋的时候,心里很是满足。他还记得王慕秋刚到家里的那一夜,十五岁的小孩,冷静得如同几十岁的大人一样。初到谢家镇的那些日子,王慕秋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抱膝望着井水发呆。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淡漠的人,却在谢家最困难的时候,毅然做出削发为僧的决定。谢子枫不会忘记他临走的那天跪在母亲身前泪满襟衫的样子。

    那是谢子枫第一次看到王慕秋流泪,也是最后一次。做了和尚的王慕秋,变得俏皮,变得圆滑,变得能说会道,啰嗦得甚至让人想上去捂住他的嘴。然而谢子枫知道,这只不过是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与过去做诀别。

    “那么,你终于打算捡起从前的记忆了么,秋哥?”

    谢子枫信步而行,不知不觉走到了李怡的屋外。透过窗棂向内望去,只见李怡正提着朱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嘴里兀自发出絮絮叨叨的声音,与以往那跳脱的性子大相径庭。谢子枫饶有兴致地停下了脚步,观察着李大小姐的反常举动。

    “唔,这里该怎么画呢?是一气呵成,还是分成两段?”李怡用笔尾敲着贝齿,苦苦思索。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大叫一声,将正在画的东西卷成一团,扔到脚下。她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皓腕,凝神运笔。蘸着朱砂的笔在纸上不断游走,勾勒出一个蝌蚪般的图案。这件事显然并不简单,因为谢子枫隐约地看到了李怡鼻翼上细密的汗珠。

    “那么,这卷盲目咒便算是完成了吧?”李怡放下朱砂笔,将符纸卷起来,又用手指蘸了些朱砂,按在开口处。只见一道金光闪过,封口处赫然出现一枚红色的印鉴。

    “好啦!”李怡只是得意了一下,马上又变得愁眉苦脸起来,“还有好几个咒印没有做呢……唉,娘亲布置的课业太重了,什么时候才能出去玩呢?”

    谢子枫见她又铺开一张黄纸,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扰她比较好,因为大胡子叔叔说过,女人一旦执着于某一件事,要是打断她,后果不堪设想。正想离开,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谢子枫转过头来,只见李靖哈哈一笑,朗声说道:“怎么,不打算进去看看?唉呀,有史以来第一次见丫头这么专注地做符箓,某此生无憾矣!”

    “爹爹,你瞎说什么呢?”李怡听到了这句话,娇嗔着跑了出来,唇边还沾着一些朱砂,模样煞是可爱。她见谢子枫盯着自己的嘴唇,脸上不由浮起红云。然而李大小姐何其聪慧,伸手在唇边一抹,只见手上满是红色。她轻呼一声,急忙钻进屋子梳洗去了。

    “丫头,都是自己人,躲什么啊!”李靖无可奈何地说道,“你这咋咋呼呼的性格,倒是是跟谁学的啊?”

    “爹爹!”李怡擦完了脸,慌慌张张地跳了出来,指着谢子枫说道,“你看见了吧!”

    “看见什么啊,大小姐……”谢子枫感觉自己有点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意思,摊手说道,“是刚才脸上的朱砂么?”

    “不是这个!”李怡一手叉腰,眼露兴奋之色,“我刚才制符的时候,你就在外面偷看,对不对!”

    谢子枫没想到李怡方才居然能感知到自己,点头赞道:“大小姐,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么认真呢。你做的都是什么符啊?是那些游方道士用来驱邪避鬼的么?”

    “什么?你怎么能把本大小姐做的符咒与那些江湖混混做的相提并论?”大小姐眼珠一转,嘿嘿笑道,“要不然,我们两个比划比划,也让你见识见识本大小姐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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