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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节 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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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逍作为漕帮宿老,早年以“潇湘琴”名动荆扬,后来追随秦正创立漕帮。这秦正就是漕帮开帮之主,也是秦用的父亲。漕帮五位舵主里,任逍的修为恐怕不是最高的,但是地位却非比寻常,秦正死后,漕帮之中没有人的资历能比得过他。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却死在蒯衡的偷袭暗算之下。而且随着血腥之气在厅中弥散,这比武夺帅的把戏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真面目。

    蒯衡刚才恶向胆边生,出手刺死了任逍,此时心里又是迷茫又是兴奋。自己明明已经不能呼吸,却忽然得了自由,并且将对手一击反杀,这种胜利来得太过蹊跷。然而对于胜利的渴望,使他忽略掉了水萍那一声清叱对自己的影响。此时的他正如斗胜的公鸡一样,张开双臂大笑道:“哪个不服?谁敢不服?”

    沐时的目光射向水萍时,水萍似有所感,双眸毫不胆怯地对视过来。虽然看不到面纱下的表情,但是沐时可以感知到面纱下的一抹笑容。这是在嘲讽任逍的悲惨结局,还是在鄙夷自己的无能为力?

    沐时修习密宗拙火定多年,今日心境接连两次失守,他自觉与对面这位女子有莫大因缘。此时此刻,他缓缓提气,手掌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这正是拙火定五相中阳炎相的表现。他打算先出手击退蒯衡,扳回局势。至于接下来是直接挑战秦用,还是与水萍对决,此时的沐时还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然而有人抢在他之前出手了。原来陆言见任逍死得如此凄惨,心中的烈火充溢胸膛,他叮嘱手下将任逍的尸身抬下去好生料理,两三步踏进比斗场中,把手中船桨一扬,指着蒯衡怒骂道:“卑鄙小人,吃老陆一匾!”

    陆言手中的船桨长约一丈,与军中所用槊矛等齐,唯一不同的是船桨是用楠木制成,并非钢铁之器。虽然如此,船桨在与人对敌中很难受到损伤,盖因陆言主修的是土灵之力,土灵之力附着在船桨上,寻常兵戈岂能伤它分毫?

    此时此刻,陆言挥动手中船桨。那船桨在空中旋转如飞轮一般,土黄色的光点不时散落下来,远远观之,仿佛火星四溅,气势不同凡响。

    蒯衡聚精会神,眼睛死死盯着船桨的残影,回身紧绷如弓。等到飞轮向他头颅上压下之时,蒯衡右手直直向前伸出,手中巨笔恰好点在残影中部一处。只听陆言轻咦了一声,船桨的残影瞬时消失不见,只留下孤零零一个本体,正对着蒯衡天灵盖砸下去。

    然而陆言的这一击终于未能完成。蒯衡的巨笔正好点在桨头与桨柄交界之处,此处是船桨全身最脆弱的地方,谢子枫之前正是用坠星石打中此处,才废了陆言的第一支兵器。这就好比蛇之七寸,倘若被人捏住,纵有千钧巨力也是无用。

    蒯衡桀桀一笑,右手挥动巨笔,笔毫在船桨上来回游走,发出吱呀刺耳的声音。这是金属划在陶土上的声音,着实令人厌恶。但是众人都已经忘记掩耳,只是死死地盯着两样兵器相交的地方。

    陆言面色一沉,体内的土灵之力不断注入船桨,船桨身周的土黄色之气越来越浓。然而蒯衡也毫不示弱,巨笔挥洒,金光闪烁,显然也已经动用了体内的金灵之力。

    交战伊始,两人便开始了灵力的比拼。看似打了个平手,然而行内人还是可以看出,陆言已经吃了一个小亏。秋决明就是其中一人,只见他摇头叹道:“看来陆兄对蒯衡是毫无所知,蒯衡对陆兄却是了若指掌啊。如此相持,对陆兄来讲,并非好事。”

    谢子枫心里一惊,急忙问他究竟。秋决明低声解释道:“在下听说陆言的成名技名叫‘干戚舞’,招式披荆斩棘,无坚不摧,取的是刑天舞干戚那种一往无前之意。这套招式,意胜于形,招式并不固定,但是气势不可断绝。方才他以泰山压顶之势向蒯衡攻去,却被蒯衡一招捏住,气势因而受阻。在下担心陆兄现在的心境,会因此而产生杂质啊!”

    仿佛要印证秋决明的话一样,陆言似乎对船桨极为珍视,居然向后退了一步,想要避开蒯衡的笔锋。如此一来,陆言气势顿消,蒯衡则趁势而进。于是厅中出现了咄咄怪事,一只胳膊粗细的笔竟然逼着一支一丈长的船桨节节后退。

    蒯衡心情激荡,只觉“荆湖笔”今日战罢就要震动中州,他想到方才被任逍以“学艺不精”奚落,心里一动,笔法又为之一变,金光并不像之前那样一闪即灭,反而凝滞在空中,形成一个歪歪扭扭的“笔”字。

    “这难道就是任老先生口中的‘笔落惊风雨’的境界?”谢子枫悚然一惊。

    “在下也不清楚。”秋决明沉吟道,“如果蒯衡这时候突破了‘荆湖笔’的境界,陆兄就有大麻烦了!”

    蒯衡招式的变化,同样震惊了其他人。沐时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陆言,随后去看水萍的表情。不过水萍既无惊容,也无悦色,反而似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至于主座上秦用的脸色,不用想也知道是青一块白一块,或许会有几分懊悔?以他的道术修为,本就不是陆言的对手。今日挑起这番比斗,正是仗着手下有蒯衡和水萍。然而如今的蒯衡,气势如虹,还会甘心俯身在他身后么?

    且放下场外众人的心思不谈,蒯衡志得意满,步步紧逼,陆言果然心有顾虑,再也没有方才的雷霆之势。但是越是担心的事情,越是容易发生。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陆言的船桨终于承受不住巨笔的压力,断为两截。桨头无力倒地,陆言手中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桨柄。

    “老陆啊,你这兵器也太不中用了。”蒯衡放肆大笑,“如今就剩下这么一截东西,棍子不像棍子,枪不像枪的,凭什么赢我?”

    谢子枫在下首看得着急,他与陆言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在清水河乡,他亲眼见到陆言不拘小节的做派,感觉甚合自己的脾气。陆言虽然对手下过于严苛,但是从他的言语间不难感受到关切之意。比如这次的四日之约,自己明明未能完成约定,他却毫无芥蒂,显然也把自己当做了可以深交的朋友。

    朋友有难,当施以援手。谢子枫忽然想起道衍方丈常说的一句话,忙大声喊道:“相由心生,境随心转!”

    谢子枫这一嗓子喊出,厅中众人纷纷侧目。不过见他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便又将视线转回陆蒯二人身上。不过也有有心人从他这句偈语中品到了一些东西,目光闪烁不定。

    这句佛偈来得虽然突兀,但是听在陆言耳中不啻于当头棒喝。他之前太过看重兵器,又有被谢子枫以石子击碎兵器的经历,心中其实早已埋下疑虑的种子。种子不除,疑虑难消。他虽然强用土灵之力护持船桨,却因此失去了干戚舞的气势。然而此时听了谢子枫所说的偈语,他恍然大悟:“兵器不过是兵器,境界和气势才是制胜法门。”

    想到这里,他大喝一声,手中船柄光华大作,居然重新凝成了一个桨头出来!这一变化,非但蒯衡吃了一惊,围观众人也吓了一跳。陆言精神一振,重新使出干戚舞的招式,蒯衡的攻势顿时为之一滞。

    “桨头又出现了,俺不是眼花了吧?”“化虚为实?”“某看不像,这是灵力凝成的,并非实质之物。”“呼,你以为谁都有鸠摩罗什的本事,可以无中生有啊?”

    听了众人的议论,谢子枫低声问秋决明和李玥道:“你们可知道化虚为实是什么意思?他们口中的鸠摩罗什又是谁?”

    “子不语怪力乱神。”秋决明眼睛死死盯着陆言和蒯衡,“鸠摩罗什乃是西域高僧,来我中原普渡众生。传说他可以凭空变出东西,世人因此称他为达摩转世。蒯衡道心乱了!”

    果然,谢子枫凝神观之,发现蒯衡左支右绌,笔毫划过之处金光零落一地,再也不能凝出刚才的金字。陆言用灵力凝出的桨头似有还无。蒯衡用笔点在上面,只觉空无一物,甚至可以将它穿透。但是这桨头打在身上,却如百石垒土,沛然之力绝非作假。

    于是场中出现了诡异的一幕。蒯衡明明无数次刺破桨头,但是陆言却不以为意,只是把干戚舞使得酣畅淋漓。此长彼消,蒯衡终于支撑不住,额头大汗淋漓,口中气息紊乱,终于被陆言寻得一处破绽,一桨拍下。蒯衡背后一阵剧痛,整个人承受不住陆言的巨力,趴倒在地上。

    陆言鄙夷他的为人,一脚踩在他的脊背上,冷笑道:“你服不服?”

    “服了,服了……”蒯衡粗喘如狗,“陆舵主本领高强,蒯某佩服。蒯某愿听沐副帮主和陆舵主驱使,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陆言听了蒯衡的求饶,心里百感交集,既有兴奋,也有失落。兴奋的是他终于击败蒯衡,替任逍出了一口恶气。失落的是任逍居然命丧如此小人之手,实在是不值。他正在想着心事,却听水萍的声音幽然而至:

    “蒯舵主前倨后恭,何其急也?小女子本以为你是位英雄,没想到却是无胆匹夫。任叔死得好冤吶!”

    “奸贼!”听了水萍的话,陆言心头火起,“老陆这就送你到黄泉,给任叔赔罪去罢!”他脸色狰狞,双眼通红,提起船桨对着蒯衡的脖颈切下,竟是要把蒯衡一分为二!

    “陆舵主饶命!”蒯衡吓得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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