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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章 师徒

作者:金枪小王子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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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时分,一对男女步行入霸州。

    男人身着宽袖长袍,脑后却是梳了一个道髻,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他面相中正,神态从容,双臂修长过膝,身形清瘦。走在他身边的女子体态婀娜,不过姿se平平,勉强算是中人之姿。

    道髻男人皮肤光滑,看不出具体年龄,大约是在三十上下。女子则是双十年华,着一身青se濡裙,腰间一根白se丝带,衬托出盈盈一握的细腰。霸州地处南北交汇,行商旅人不计其数,所以这对男女并不引人注目。他们行走在大街之上,两人并无交谈。

    &nb湖,背靠香火繁盛的隐仙峰,风景雅致迷人,所以一跃成为霸州一景。但凡达官贵人饮宴,大都会选择这里。隐仙楼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想要在这里饮酒聚会,需要提前三天相订,否则酒楼概不接待。一般来说,能在这里摆宴请客,对于霸州人来说是件非常有面子的事情,但是难度一点都不小,往往需要提前旬ri预约。

    令人讶异的是,隐仙楼提前十ri放出消息,今ri酒楼不接待外客。后来有人传出消息,原来今ri隐仙楼被杨万年包了下来,宴请北大营主帅阮国邦和剿灭山贼凯旋归来的藏锋营。

    一大早,隐仙楼的伙计就开始打扫楼前地面,同时对整座酒楼进行装扮,一时间三层酒楼张灯结彩,华彩昭然。

    午后时分,阮国邦在手下猛将以及霸州本地上得台面的一众官员陪同下,邀请裴城及藏锋营将士来到隐仙楼。一贯躲在幕后的隐仙楼掌柜和杨万年在门前迎接。

    入得楼中,只见处处莺莺燕燕,个个国se天香,绝非庸脂俗粉。这些女子都是青楼红倌人,不光有霸州本地花魁,还有星夜从其他州府请过来的丽人,今ri齐聚隐仙楼,只为一众贵客添酒布菜,抚琴吟曲。

    隐仙楼后方,便是高仅三百余丈的隐仙峰。

    山不在高,在于神灵。

    对于霸州本地百姓来说,隐仙峰上仙气缭绕,实属福地,每ri上山祈福祷告的善男信女不计其数,是以山上那座寺庙香火旺盛。

    寺名青黄,寺中僧人修的是苦行禅,每ri只睡两个时辰,早晚功课,其余时间则是自我修行。僧人们每ri只食一餐,多为青菜土豆就米饭,份量很少,油水毫无。除此之外,这些僧人每ri都要做诸多苦活,十分清苦,与寺中旺盛的香火钱形成鲜明对比。

    青黄寺建于五百年前,是一位法号断尘的僧人花费三十年时间**修建,传闻这位断尘僧在寺庙建成之ri,坐地成佛,乃至后来世人传说隐仙峰仙气缭绕,皆是由此而来。

    青黄寺位于山顶,寺前有一座塔林,白塔数十,山门三座,各以金刚力士守护,其后便是佛堂法堂僧堂西净等院落。与其他寺庙唯一不同的是,在寺庙左侧修有一间鼓楼。

    鼓楼不高,约七丈,并无专职僧人守卫,任何人来到青黄寺都可上去欣赏山下风景。

    从鼓楼向山下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座名气响亮的隐仙楼。

    那对男女走到鼓楼顶层,面朝隐仙楼方向望去。

    “若耶,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道髻男人声音平和,一如他的长相,不会给人半点跋扈凶悍感觉。

    女子便是秋若耶,至于面容自然是做过修饰,与她之前面对段河时那张瑕疵众多的皮相相比,如今这一张倒是显得普通得多,看起来有些小家碧玉的模样。

    “师父,你往常教我要平常心看世间事,可我如今真的静不下来。”她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沉闷。

    身边道髻男人便是她的师父,当年齐国皇室一夜尽丧,尚在襁褓之中的她被人救起,长大后才知道是师父伸出援手。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其实了解得不多,这些年来一直跟他学武功学权谋,却从未了解过这个身份神秘的师父,只是发现二十年来,师父的面容竟未发生过任何变化,没有一丝老去的迹象。

    “胜败是兵家常事,更何况你这次没有败。不过是输在小部,赢在全局。你当初说要报仇,我不拦你,但无论是复仇还是复国,都是世间困难事,急不得。”道髻男人目视远处隐仙楼,淡淡说着,语气中有一丝关切。

    秋风拂过,送来一阵金石丝竹之声。

    隐仙楼中热闹非凡,三层楼大开筵席,自阮国邦以下,算上一众文官武将,以及身为主角的藏锋营,煌煌两百余人,以主次尊卑列席而座,三巡酒后,气氛开始热闹喧嚣起来。

    推杯换盏之声,即便是数里之外的隐仙峰上也可以隐约听见。

    “这世间真的有天元者?”秋若耶看着那座豪奢酒楼,似乎能望见里面那个英挺的身影,喃喃自语。

    道髻男人淡然一笑,察觉到身边徒弟这些天悄然变化的心境,微笑道:“传说之所以是传说,就是因为无人亲见,所以以讹传讹,很多时候不过是庸人自扰。天元者之说,我在很多年前就听人谈起过,但是从未见过,想来也觉得有些无稽,人的肉身无非血肉骨,何来金刚不坏的说法?如果真有这种霸道躯体,那就不该是人了。”

    “不是人,难道还是鬼神?”秋若耶没好气地说道。

    道髻男人看到徒弟难得一见的赌气模样,不禁哈哈大笑,摇头道:“这就更荒诞了。按照你的描述,那个秦军将领虽然没有正统学过武艺,但是身体素质十分惊人,其实这没什么好惊讶的,类似的人物我也见过。当年我游历天下,路过宋国一间铁匠铺,就见识过什么叫做真正的金刚不坏。”

    “哦?”秋若耶往常并不喜欢听师父讲这些奇闻异事,在她看来讨论这些事情纯属浪费时间,于正事毫无益处,可是今ri不知为何偏偏有了兴趣,便追问道:“怎样金刚不坏?”

    道髻男人微微皱眉,追忆往事道:“那人是个铁匠,在那个小铺子里打了三十多年的铁,本来只是个小学徒,后来老铁匠去世后,便将这个铺子交给了他。我路过那里时,恰好碰见有人寻他麻烦,说是他打出来的长刀刀刃太钝,根本杀不了人,那铁匠听了之后也不反驳,只是从那人手里拿过长刀,然后掀开自己的衣襟,一刀切腹,鲜血横流,伤口深两寸半。寻衅的人见到这种情形,吓得不敢再言语,抢过长刀就落荒而逃。”

    等了半天没有下文,秋若耶疑惑道:“这算什么金刚不坏?”

    道髻男人叹道:“等那人走后,我悄悄查看,发现那个铁匠竟然若无其事地继续打铁,我耐不住好奇,跑进铺子掀开他的衣襟,发现他腹部虽然血迹犹在,可是伤口却平滑如初,压根没有一丝皮肉绽开的迹象。”

    秋若耶震惊无语,这件事如果是真的,就太过耸人听闻了,自己切了小腹一刀,片刻后就能复原,这究竟是人是鬼?

    可这是从师父口中说出的故事,她坚信不疑。

    “世间之大,我不敢说自己走遍天下寸土,可是如那个不知名的铁匠一般的奇人异事,我确实见过不少,所以像你所说的那个年轻人,虽然有些能耐,但不算如何出奇,比他更为强横的人物不计其数,你何必庸人自扰?”道髻男人转头看着秋若耶,语含深意。

    领悟到师父是在变相劝诫自己,秋若耶镇定心神,恢复往ri的冷静从容,点头道:“师父教训得是,我不该这么莽撞。”

    &nbs ren,要复仇复国,我不反对也不支持,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只是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不要把目光仅仅放在秦国皇帝身上。”

    秋若耶略一思量,问道:“请师父点拨一二。”

    “秦帝的身子坚持不了多久,等他死后,秦国必将陷入大乱,但是吴国自顾不暇,没有那个能力西征,其他如周国宋国,这些年来耽于享乐,没有那个雄心。所以,秦国即便是乱了,也只局限于他们自身,如果你真的想要火中取栗,就得把目光实实在在地放在秦国内部。我记得有个老朋友说过,世间一切雄关,都是从内部攻破的。”道髻男人一语说到最后,似乎是想起那个久未入世的老朋友,神情有些沉郁。

    秋若耶耐心地咀嚼师父这席话,结合她多年来打探到关于秦国内部各种势力的消息,冷静而又仔细地分析着。道髻男人见徒弟陷入沉默思索中,也不打扰,走了几步来到栏杆边,解下垂在腰畔的葫芦,仰头喝了几口秋水醉,满意地咂咂嘴。

    “酒虽好,可是方老头死后,就真的没以前那个烈劲了。”他喃喃自语。

    秋水醉,取吴国平江镇左近秋水潭泉水酿造,堪称天下第一烈酒,楚国公王安之对这酒更是念念不忘,心神向往。

    男人嘴里所说的方老头,自然只能是那位一生中百战无一败绩的吴**神方谢晓。

    师徒二人就站在青黄寺外的鼓楼上,一站便是一个下午,秋若耶陷入沉思中后,便如着魔一般,不再发一言一语,那双清冷眸子定定地望着虚空,心中却是百转千回,似在琢磨新的谋划。

    道髻男人对此见怪不怪,他这徒弟从懂事开始便是如此,一心一念都是陈年血泪,对于自己毫无怜惜之心,若非如此,本不愿传授她武艺的男人也不会破例在内家功法之外又教了她不少保命绝学。至于不肯传授她武学,倒不是他敝帚自珍,而是因为一些不便出口的原因。

    至于他自己,很多年来便是一只闲云野鹤,看似对任何事情都不上心,只要有酒有景便可。

    入夜后,隐仙楼一片灯火辉煌,更是映衬得青黄寺这边冷冷清清。

    “师父,我不会杀他。”沉默半ri,秋若耶忽然开口,说了一句外人听来没头没脑的话。

    然而道髻男人心如明镜,自然知晓她口中的他是何人,略带着一丝戏虐问道:“不要告诉师父,你这是因恨生爱?”

    秋若耶瞪了他一眼,似乎恼怒于师父为老不尊,冷漠摇头道:“没有恨,哪来的爱?”

    “你手下八百子弟因他而死,这不是恨?”

    “即便要恨,也只能恨我自己,与他无关,各为其主罢了。”

    “那又是为何不杀他?”

    秋若耶微微停顿,沉吟道:“师父既然说要着眼于全局,不可着眼于一人,我忽然觉得,从他入手或许是个不错的方向。”

    道髻男人点点头,然后转过头,用一种格外认真的表情盯着秋若耶,开口却是打趣问道:“何时领他来见见师父?”

    秋若耶一愣,随即明白他话中所指,那一夜荒唐她虽然没有说起过,可是以师父的目光心机,自然早就发现异常,只不过一直没有提起,此刻见他说起这件事,倾城女子不知是羞是恼,顿足说道:“我要四处走走去!”

    道髻男人哈哈大笑,颇为畅快。

    等秋若耶离开鼓楼之后,他神情一变,显得有些萧索寂然,望着那座人声鼎沸的酒楼,淡淡自问道:“何来金刚不坏?不过是一场荒唐罢了。十八年未见,也许是时候见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