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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茶

作者:夜场点支烟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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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服是我的,可上面都是他吐的,你怎么说?”那种感觉很奇怪,简直有点荒唐:在公司里,我都不够资格和她说话;而在这里,却对着一盆脏衣服居高临下质问她。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会给他一个说法。”

    余素芬和我一起做菜,身上的领导气质又回来了:肉丝切多细,姜放多少,水淀粉勾多厚,菜什么时候下锅,都是她说了算,尽管菜做出来后,我并没发现有太大了不起。但她去哄陆丰起来吃饭时,又像是一个做错事情、不知所措的小孩。我忽然明白了陆丰何以会对她难以割舍:一个在外人面前斩钉截铁、呼风唤雨的女人,偏偏在你面前放下身段,温顺听话,这本身就有巨大的杀伤力。

    女人,是一种让人又爱又恨的生物。

    下一个周末,余素芬请我们三个人吃了一顿饭,大约有“谢罪”的意思。她专门下厨,比较特别的是,她亲手做了一个蛋糕。

    等她走了,陆丰把吃剩的小半个放进冰箱,兴奋地告诉我,“她说她准备离婚。”

    那是余素芬嘴里第一次说出“离婚”这两个字,不是“和他好好谈一谈”,不是“解决问题”,也不是“想想办法”,而是干净利落、咯嘣松脆的“离婚”,第二声的“离”加上第一声的“婚”,什么人都一听就懂。她到底算是给了一个“说法”。

    “上个星期我在床上耗了半天,总算没白费。”陆丰很高兴,他觉得一场宿醉换这个结果很值得,不仅值得,简直是个里程碑。

    临睡前,我给吴丽打电话,她在为一篇要拿去发表的文章核对资料。

    我问她:“如果你已经有了老公,会为了我离婚吗?”

    “我没有老公。”

    “我是说假如。”

    “你怎么想到问这种问题?”

    “你先回答。”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说真话,我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你问了一个现实中不存在的问题,我当然不可能知道答案。”

    “假如我一定要你给个答案呢?”

    她轻轻叹了口气,“你希望我怎么说?”

    “我希望你说‘我会’。”

    “好,我会。”

    “真的?”

    “真的。”

    我们一起笑了起来,我问她:“我是不是很傻?”

    她说:“不早了,快点睡吧。听话。”

    “嗯。晚安。你也早点睡。”我放下话筒,把头埋到枕头里,很快就睡着了。

    我在艰涩无味如过期食品的工作里挣扎一个多月之后,终于看到了一点食品的影子:有一个短期项目,是针对一个大客户几项特别要求增强一个产品部件的功能。项目本身并不大,但意义不小,老板相当重视,打算派两个人干。他说明这个项目是现行工作额度以外的,要我们自愿报名,我和另外一个同事张小林几乎一起举手。

    张小林比我早进公司半年,长得颇为nai油,如果去掉脸上那几块雀斑,走路再把背挺直一点,简直有明星的风范,而且永远打扮得一丝不苟,烫得笔挺的衬衫,赤橙黄绿青蓝紫每天一种颜se从不重复,下配裤缝笔直的卡其裤,金黄的头发用发胶拉得根根直挺。他的拿手好戏是在几百人的大会上抢话筒问一两个煞有介事的问题,好像那么多人只有他竖着耳朵,以及在漫长的会议终于结束前一秒钟老板问“还有没有问题了”的时候举手说“我还有个想法”,仿佛整个部门只有他在动脑筋。

    张小林在工作上以“积极主动”著称,任务一下来,他立刻找我开会,说有一些“想法”要和我探讨。我中计而去,结果他什么想法也没有,根本就是为了套我的想法。等我不知深浅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没几天,他改头换面占为己有,先去跟老板摇尾巴,等我发现,为时晚矣,想跟他计较,倒显得自己小气,弄得有火没处发。

    我的职业生涯教给我的第二件事是:就算做了哈巴狗,也要机灵一点,因为,狗狗永远比肉骨头多。

    那天下班后,和张小林又开了两个小时斗智斗勇的会,我给吴丽打电话想找她一起出去吃饭。她说她已经吃过了,我问她在忙什么,她说在工作。

    我回到家,对着冷锅冷灶,一点做饭的兴致也没有,索xing跑去找吴丽,想让她帮我煮碗面条吃。吴丽煮的面条很好吃。

    在她楼下,一辆车正好开出去,后挡板上一个深深的凹槽引起了我的注意。几秒钟以后我就确定那是泽西的车:深蓝se,前不久后挡板才被人家撞过,不会有错。他在这里干什么?

    我愣了一下,飞跑上楼敲门。吴丽来开门,看见是我,脸上满是诧异,“怎么是你?”

    “我想吃你煮的面。”

    我看见客厅茶几上面有两个茶杯,杯子里的茶喝掉一半,还在微微冒热气。

    我问她:“你的室友呢?”

    “去开会了。”

    “刚才有人来过吗?”

    “没有。”

    “你在干什么?”我努力地控制自己的声音。

    “改资料。”

    我终于忍不住,“那么那个茶杯是谁的?不要告诉我你喜欢一个人喝两杯茶。”

    她回头看看,脸se有点发白,低下头,把手插到裤袋里,咬了咬嘴唇,轻轻地说:“刚才泽西来过,他跟女朋友吵架了,想找个人说说话。”

    “他要找人说话为什么不找我和陆丰,要来找你?”

    “他说有些事情想听听女人的看法,”吴丽把手抽出来,交握在一起,“我们就是聊了聊天,没别的。”

    “你们到底聊了些什么?”

    “比如他问我女人为什么明明有男朋友还喜欢去会别人的女友,我说我不知道,因为我基本上没有时间、也不太喜欢,就是这样,没有别的。”她急急地分辩。

    “刚才我给你打电话过来,你就是在和他‘聊天’?然后你告诉我你在‘改资料’?”我盯着她的眼睛逼问。

    她又咬咬嘴唇,“是的。”

    我的眼泪慢慢地涌出来,顺着脸颊向下淌,“你刚才说谎的时候,我一点都没听出来,我真的一点都没听出来。吴丽,你怎么学会说谎了呢?”

    她想来拉我的手,我躲到一边,“我肚子饿了,麻烦你帮我煮碗面吃,多放点辣,好吗?”

    她马上去煮面条,煮到一半她来问我:“你要面条硬一点还是软一点?”

    我说:“越硬越好。”

    其实,无论是面条还是心,都应该硬一点才好。

    那碗面吃得我眼泪不停地流:大概她放了很多辣,大概,我心里很难过。

    让我难过的,其实并不全是泽西来找吴丽,而是吴丽居然对我说谎——当着他的面对我说谎。而且,她说谎的口气和说“阿文,我爱你”的时候是一样。我,是绝对不会对她说谎的啊。我不会骗她,所以想不到她来骗我。

    吃完面,我用纸巾擦擦眼睛,然后擦擦嘴,把筷子和碗递还给她,“谢谢,很好吃,我走了。”

    她拉住我,“阿文,你听我解释,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知道了会胡思乱想。”

    “我不胡思乱想,可以走了吧?”

    “阿文。”她不放我走,固执地看着我,好像要用眼光把我钉在原地,却什么也没说。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个问题突然从脑子的某个角落里蹦起,猝不及防地从嘴里溜出去,“你和他上过床,对不对?”问出来的时候,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定定地看着我,逐渐换了一种矛盾而痛苦的眼神,最后点点头。

    我很多次想过这个问题,等真的得到了答案,反应却没有想像的那么激烈,好比一场战争,当时再惊心动魄,等结束之后凭吊遗址,只剩下“俱往矣”的苍凉。我只是牢牢地抓着她的袖管,左右牵动,“难怪你会为了他骗我,而且,眼皮也不眨一下。”

    过了一会儿,我摇摇头,“算了。”然后我放开她,跑到门边去扭锁。这间屋子闷得我喘不过气来,我要出去。门开到一半,我突然意识到这一步要是跨出去,前面不知道会是什么结局,我很怕自己这一步跨出去,一切就都结束了。这种想法让我感到绝望。

    我反手又关上门,无可奈何地顺着门框蹲坐下去,把头埋在膝盖上,“吴丽,你,你让我以后还怎么相信你呢?”

    我一遍遍重复那句话。突然,我被她一把拉起来抱进怀里。她的声音有点哑,“阿文,不要这样,你可以相信我的,真的,可以的……”

    我皱着眉一个劲摇头,“我不要再相信你了……”话还没说完,我的嘴唇已经被她用嘴唇堵住。她用力吻我,好像受了委屈的是她而不是我,我想推开她,可是手被她抓得牢牢的,一点也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