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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她來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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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和景明,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  >-/

    船进太湖,扬帆前进。为留有说话余地,林木森与王阿土商议后,没让王阿荣,李新华来。船上有十三、四个年青人,又是来自二个生产队,青年聚堆个个逞强,相互暗地里比劲,连两位队长都只有闲抽潮烟静养神的份。只是领头人都怀有心事,不轻易言语,大家也就不好说笑了。

    王阿土曾想调节气氛,提出轮着“说乱话”。一些“乱话”讲到一半就被人打断,地上的人不懂江湖规矩,“乱话”本是瞎说三千,言语中难免犯忌。

    李士元说:“算了!出门就要开心,还是唱歌。唱《游南山》,两个队,一个队唱一段,轮着来。”

    大家一听,个个叫好。于是,有人领个头,年青人轮着朝淼茫太湖纵情放歌。

    “万笀宝寺真雄伟,飞檐画阁雕梁栋,殿前古树生紫烟,放生池中鱼游戏……”

    “三尊佛祖垂眉坐,十八罗汉凶煞神。三娘求拜佛面前,知客和尚备茶点……”

    “时间不算晚,乘兴爬坡到山巅,多宝塔下朝北望,菰城美景呈眼前,远眺街楼万千间,姐家约莫在这边……”

    最让李金凤生气的是,沈梅英的眼睛总是跟着林木森转。李金凤的任务是照沈梅英,李金凤知道此趟出门关系重大;林木森昨晚把她搂在怀中,认真严肃地告诫,在大王岛能不能采到桑叶,沈梅英是他整个计划的关键人物。一上船,李金凤就时时注意沈梅英的举止行动,生怕有所差错。可沈梅英比李金凤还精神,满脸是笑,不时与船上的人开玩笑,跟着调子哼歌。

    林木森倚在中桅上,神思恍惚。他有些担忧了,“山外青山楼外楼,龙溪河水向北流。”上次“闯太湖”命悬一线,这太湖会不会是自己的“死穴”?

    过年时,林木森舀了“茶食三珍”去给陆阿福拜年,陆阿福很爽快收了,坚持让儿子打了一份“回盘”,一条“新安江”、二瓶“绍兴”酒。

    陆阿秋送林木森出门,一直送过钱北桥。很认真地说:

    “木森,我阿爸让我带一句话,说,‘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我阿爸还说,‘世事有真就有假,世人认假不认真。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也真。’还说,‘吉人自有天相。’木森,我阿爸让我今后有机会就跟着你。木森,有句话……你听了千万别多心!我阿爸让你以后别再来我家,说是世上万物历来是正邪共存,富贵人久呆在厅堂,会使我家正邪失调。”

    林木森默然。孟子曰:“惻隱之心,人皆有之,羞惡之心,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人性善。在湖乡,由于宗族思想盘根错节,阶段调和的气氛很浓。别许多人阶段斗争的调子高,实质是口是心非。“千年田地八百主,田是主人人是客。”钱北街老人都说,千百年来,富不过三代,地主转着作,三十河东四十西。三贫三富不到老,十年兴败多少人。“交革”里就有许多这种典型的白话,据说,有次沈金生主持批斗会,他严肃地宣布批斗大会开始,接着下令:“把五阿公带上来!”民兵知道他是口误,略停。沈金生也觉察自己说错,定定神,接着又下令:“把大地主五阿公带上来!”这下,台上台下笑成一片。阿公是阿爸的阿爸,你称批斗的对象是阿公,孙子们怎么去斗争爷爷?岂不大逆不道!

    当然也有革命立场坚定的。许阿多和薛长笀都是“土改”涌现的积极份子,“交革”开始,他们就立场坚定、旗帜鲜明地批斗公社“走资派”。只可惜昨日黄花,怎么也没进入政治舞台。跃龙大队在许阿多的带头下,敢批敢斗,把“四类份子”剃阴阳头、坐飞机、吊一线天、挂牌游田畈,还搞二次“土改”,把“铁帽子”家的猪羊鸡鸭和值钱的东西全分了。城里有人蘀跃龙大队的革命斗争写了报道,《继续革命的带头人》。许多单位前来取经,许阿多很是得意,越说越歪,连*淫“铁帽子”家的女人也作经验介绍。不是他的外甥、“六号门”孙司令以革命讲“大节”,救了他一把,差点吃官司。人之初,性本善。对社会的理解会铸成各自秉性。万一胡站长死抱“操守、条令”,这回可就“砸锅”了!

    林木森踏上船,就感到船上十几双眼睛都盯他着,殷切中毫不掩饰地流露着怀疑,使他的背脊都一阵阵地发麻。是不是太轻率了?“慕虛名而處實禍”;来还是“修行”不到火侯,大忌!

    “,大王岛――”有人叫了一声。

    萬頃碧波一青螺。船在行,山在长,很快就见大王岛顶峰上的灯塔了。等清大王岛上的人后,王阿土一发话,前、后帆一齐落下,船顺势摇向岛。大王岛上的战士发现木船是想要拢岸,哨兵立刻高声喊道:

    bsp;“停船!这里是军事**,任何船只不许靠近!”

    “不理他。”林木森说,“快些划!打开横幅,敲响锣鼓!”

    码头上聚集了五六个战士;哨兵再次喊话,准备鸣枪示警。

    王阿土急了,冲着岛上晃动手上的锦旗,大声喊:

    “别开枪!别开枪!是我,是我――”

    林木森笑了。他见胡湘茂也来到码头,举着望远镜在察――船上锣鼓声一片,风展横幅上“感谢亲人解放军”几个大字格外醒目――胡站长有些迟疑。船已拢向岸;他一声令下,码头上的战士排成-行,他带二个战士上前。木船拢近码头,战士接过缆绳,拉在手上,等待胡站长的命令。

    “胡站长,是我呀!”王阿土正想跳上码头,被胡站长制止了。

    “不要下船!老乡,你们是么子(什么)地方的?”

    王阿土大声说:“胡站长,去年我们到岛上避过风……”

    胡湘茂说:“今天胡湘茂又不要避莫子风,你们来岛上干莫子(什么)?”

    见胡站长“铁板”一块,林木森笑着走到船头,操着湖南话说:

    “胡站长,蛮威风呀!我来你,要咯(这)样作莫子(什么)嘛?”

    “原来是你,‘湖南知青’。”胡湘茂忙对战士作个手势,笑着招呼,“老乡,快下来。就你一个人下船!”

    战士忙系上缆绳,接过跳板。林木森刚下船就被胡湘茂抱住了,笑着说:

    “怎么会不欢迎你沙?你咯(这)伢子干莫子,又是锣鼓又是锦旗。上回我又冒作啥子,得了嘉奖还冒谢你。今天你来咯(这)一套,干莫子(什么)嘛?”

    林木森说:“为了感谢解放军的救命之恩,特来慰问沙。”

    胡湘茂说:“慰问啥子(什么)。老乡,冒得上级通知,咯(这)里不能接待哟!”

    王阿土急了,说:“胡站长,我们是一片真心,你不能拒人上岸吧?”

    胡湘茂说:“对罗,你是我老乡的队长;上回你舀岛上的石头,连夜跑了,差点把我老乡害死,今天又想搞莫子(什么)名堂?”

    “胡站长,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李士元凑了上来。

    “行哒,行哒。我们领情了。”胡站长怕被纠缠不清,扭头便走。林木森忙追了上去,拦住他;胡湘茂说:

    “老乡,不是我不懂味,咯(这)里是航标站;是军事**,湖上又冒得(没有)风又冒得(没有)浪,你们又冒得(没有)批准,怎么能来咯(这)多的人?”

    “胡站长,谁都可以不上岛,有个人你必须见!”不等胡站长有反应,林木森便冲船上喊,“金凤,扶梅英过来。”

    胡湘茂正欲开口制止,-船上下来两个年青的女子,傻愣了。“当兵三年,见到‘猪婆’都认作嫦娥。”守在大王岛上,连外地男人都很难见一个,一下来了两个鲜花般的妙龄女子,战士们的眼睛都直了。胡湘茂有些口吃了:

    “老、老乡,咯、咯(这)又是,干莫子(什么)嘛?”

    林木森说:“胡站长,扶着的这位女子叫沈梅英;去年她男人也在船上,为了表达对大王岛上解放军的感谢,她拖着怀孕的身子,亲手给胡站长和大王岛上解放军绣了一点纪念品,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