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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驯养皇夫的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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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几天,敌军过的水深火热,我军也一样。

    殊若隔了三天又去挑衅了。

    这次她毁了一片墙。

    敌军气的牙痒痒,可一想到女帝的轻功和破坏力,硬生生给忍下来了。

    又过了三天,殊若又去了。

    然后她撞开了对方的城门。

    但是没进去。

    这种感觉……就像把人剥光了之后又凉凉来一句“老子对你的身体没性趣”。

    特别特别耻辱!

    耻辱就对了。

    挑衅的意义在哪里?

    就是让对方沉不住气主动出击啊!

    十来天的时间,足够让那条被殊若轰炸掉的江重新结冰了。

    一切尽在掌握中。

    就连容章,每天也跟着士兵们绕山跑。

    起初还是吊车尾,慢慢竟然也能超过几个人了。

    资质好,学什么都快。

    这就是老天的偏爱。

    准备在伤口上撒盐的士兵们在开战好几天前就埋伏在江边的树林里。

    要是打到一半再去,敌军准会发现不对劲。

    万事俱备。

    就等跳脚的老鼠自己挑进陷阱。

    其实吧,在殊若看来,打仗这玩意,真的是特别特别小儿科。

    士兵们多数靠体力和战术,打起来就是肉贴肉,外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挺无聊的。

    杀人是一门艺术。

    如何让杀人变成一门艺术,靠的是技术。

    殊若当然有技术,奈何她不能用。

    所以她只能坐在马背上,指挥手下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士兵们去玩竹笋烤肉。

    “妹子,你好像一点都担心?”

    话说,就算是稳操胜券的战争,起码也该有点兴奋感吧?

    这副百无聊赖想马上走人的姿态是闹哪样?

    “有大将军在这里坐镇,朕有什么好担心?”

    凤阁撇嘴,这明显打太极的话,她又不是纯粹的武将,怎么会不懂?

    头一转,凤阁又是疑惑的看向容章,“容大人,你不怕?”

    容章比她更疑惑,“微臣该怕什么?”

    凤阁噎住了。

    她觉得容章这么一个文弱书生,看到这血肉横飞的场景,就算不是干呕不止,起码也该瑟瑟发抖吧?这一脸太平盛世的模样咋跟她那个不解风情的妹子越来越像了?

    传说中的……夫妻相?

    凤阁晃了晃脑袋,提起腰边大刀,“跟你们在一起真是要活生生憋死我!本将军也去活动活动筋骨,让这把刀尝尝血!”

    要问,容章怕么?

    答案是不。

    文弱书生,如果他有的选择,根本不会被人这样称呼。

    他有铮铮铁骨,他渴望变强。

    这样的男人,看到血腥,自然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如果,如果他拥有力量,那么,他也可以加入他们,大肆挥动刀剑,取敌人首级。

    多么令人热血沸腾的场景!

    这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该有的样子!

    下一刻,一把剑递到他面前。

    容章一愣,顺着剑身往上,看到了女帝那张清冷平静的脸。

    殊若浅浅勾唇,“潜龙怎可困于潭?”

    所以,想释放就释放吧,想发泄就发泄吧,想杀人……就去杀人吧。

    容章眸色一亮,伸手接过剑,“多谢陛下!”

    殊若看着男人毫无半点退缩之意,纵马冲入战场的模样坚定且一往直前绝不回头,不由的笑了。

    将小白兔推入狼堆里。

    谁说……食草动物,不能啃掉食肉动物?

    更何况,这只食草动物,是她亲手教出来的。

    虽说如此,但是受伤是无可避免的。

    疼痛反而刺激大脑,分泌出更多的肾上腺素,杀起人来更是眼都红了。

    这样不行。

    嗜杀,没有理智,这不是她想要的完美作品。

    微笑着杀人,优雅的杀人,心平气和的杀人,才是最完美的。

    殊若长袖一甩,提气而上,拎了容章的脖子把他扔到自己马上,然后继续飞身而去。

    谁都没有看清楚她的动作。

    只知道,待殊若再次站定,她的手上,多出了一个人头。

    敌军大将的人头。

    我方将士顿时士气大增,嚎叫声响彻平原。

    殊若嘴角含笑,如清淡柔和的水墨画一般站在那里,似乎将天地都劈开成了两个世界。

    敌军理所当然溃不成军,不退就是死!

    可是,退了……依旧是死啊。

    待敌军退到江边,丝毫没有犹豫的踏上冰面。

    殊若把时间都算好了。

    冰层融化,几十万大军踩在冰面上,多少秒之后冰层会破?

    埋伏的士兵们在江对岸,所以无论敌军进还是退,都是送羊入虎口。

    然后,凤朝所有将士,都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事态发展。

    冰破了,敌军往四面八方逃,可是前有狼后有虎,没得逃。

    入江水遁?

    冰水在零度以下,手脚划上几下就没了力气,往哪儿逃?

    殊若缓缓抚过袖口,笑容依旧十分恬淡美好,“降,或者死。”

    士可杀不可辱。

    敌军表示,他们宁死不屈。

    殊若微微眯起眸子,“很好。”

    但是,死,也有不同的死法。

    一刀毙命,那是仁慈。

    岸上的敌军被一个一个扔进冰冷刺骨的江水里,几十米宽的大江很快就被几十万人填满了。

    殊若表情一点都没变,温柔祥和的如同救世主,“再过几个时辰,江面会重新结冰。到时候,不知你们是先被冻死,还是活活饿死?”

    敌我双方都不由的抽搐嘴角。

    黑!

    好黑!

    这种手段还是温和的呢。

    要是换了一个人来,水面之下恐怕就不是这么平静无波,而是多了某些食肉鱼游来窜去了。

    殊若做事总会留有最后一点余地,和某人赶尽杀绝的手法当真不同。

    嗯,该说,月和教导有方。

    殊若捻了捻衣角,看了看天,“你们不过想要改变现在的生活。坐在皇位上的是谁,真的重要么?况且,你们已是瓮中捉鳖,纵然朕将你们全杀了,再攻入主城,你们便真的灭族了。朕不喜欢盲目杀人,这没有意义。你们若是愿意服从,便是我凤朝的正规军,享有与我国人民一样的权利。你们不会再像如今这般,与恶劣的自然环境战斗。你们可以睡温暖的床,吃滚烫的肉,也不用担心会有别的国家来侵略你们。这样……不好么?”

    殊若细细柔柔的声音极具安抚作用,一声一句都是天籁般的享受。

    其实,她真的不懂。

    有人说,一生不能侍二主,为什么?

    若是你的主子死了,也要跟着去死?为什么?

    对于生命无限长的殊若来说,看惯几十年几百年一次的朝代更替,须臾间整个世界都翻天覆地了。那么纠结于顶上那个统治者是谁,为什么?

    殊若微微垂下眸,吐露出世间最美好的话语。

    “在朕心中,只有朕的子民和他国子民。圈入我国地界,便是朕的子民,不会有民族之分。朕一旦用人,便绝不偏袒。”

    所以,他们投降之后,不是俘虏,只是换了一个身份,冠上凤姓。

    如此而已。

    为何不降?

    有什么理由不降?

    愚忠?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忠?

    还不是因为,他们的将领,能带给他们胜利,能带给他们希望,能带给他们新的生活?

    如今,将领死了,有一个人说,她会做的更好。

    为什么不降?

    死,并不是那么心甘情愿的事情。

    为什么不降?

    他们渴望着生,渴望着只存在于梦境中的美好生活。

    为什么不降?

    她已做出了承诺。

    所以,这场仗,双方加起来近八十万大军,到最后……凤朝无人死亡,敌军被斩杀之人不超过千数。

    唔,就是冻伤的不计其数。

    殊若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历时半个月,把人家几十万兵马收编了。

    凤阁看的一抽一抽的。

    她这仗打了多少年啊妹子!

    你有办法怎么不早点用啊!

    活生生的坑姐么!

    要换了过去的凤颜,还得打好几年呢!你就知足吧!

    外面的事情解决了,里头的事还等着殊若处理呢。

    掀开帐子,容章正在接受随行医官的治疗。

    见了女帝这么堂而皇之的走进来,不免脸上微红。

    殊若抬手,示意他们不用行礼,自个儿寻了一个地坐下,然后不动声色的注视容章。

    容章被看得脸上更红,“不知陛下前来所谓何事?”

    殊若微微敛眸,“朕想问你,提剑杀人的感觉如何?”

    容章一愣。

    感觉如何?

    其实,该说,起先的确十分热血沸腾,可是到后来……他脑中便是一片空白。

    一旦冷却下来,再去回想,便是止不住的反感。

    反感那样失去理智的自己。

    殊若笑了笑,“其实你已经算很好。有的人,第一次杀人会恶心呕吐,夜里噩梦不断。当然,因为你杀的是敌人,所以觉得理所当然。可是,现在再想想,他们都是人,都是血肉铸成的。剑身没入腹中的感觉,无论敌我,都是一样的。这样一想,你还会觉得……理所当然么?”

    容章一怔。

    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上头还有未擦去的血迹。

    他的衣角、鞋边也均有血迹。

    战争。

    在没有概念的时候,就是书上讲的那样,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损失最小的情况下,将敌军一网打尽。

    可以说,在谈论军事兵法的时刻,他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制定出决胜的方法。

    就像在一个无伤大雅的游戏中获得胜利。

    但是,这胜利,却是踏着敌人血肉得来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

    对,这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那是因为无可奈何。

    这是历史的轨迹,是避无可避的结果。

    如果,可以不杀人,便取得胜利。

    为什么不呢?

    为什么从一开始,战争的前提,便是尸横遍野呢?

    战争,必有伤亡。

    这是理所当然。

    却,不一定是必然。

    殊若做得到,她甚至可以让两军皆不伤人命。

    有得必有失。

    殊若放弃了一些人的性命,去教会这个男人……什么是现实。

    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容章手里染了鲜血,这血,会融进他的骨子里,伴随他一生。

    你说,这是功勋,还是……罪孽?

    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的。

    立场不同,选择不同,结果不同。

    真的是别无选择么?

    不,只是因为,你看不见。

    容章蹙着眉,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朝殊若笔直跪下。

    “陛下,臣想留在军中。”

    殊若眉头都不抬一下,捻了捻袖口,“想好了?”

    容章重重点头,“过去臣鼠目寸光,一心只读圣贤书,便只信圣贤书。陛下叫臣知道,人生在世,若是被规条束缚,便根本不会有所成就。”

    跟着先人走,取得的成就,也只会让人夸你一句“颇有先人之风”或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永远都是和别人比较,做别人做过的事情。

    那么,这个世界,便不会有任何改变。

    “朕允你。而且你的官职,朕会一直为你保留,除非你主动辞官。”

    容章抬头,惊喜又不可置信的看着女帝,“多谢陛下!臣若非脱胎换骨,绝无颜再见陛下!”

    殊若浅浅微笑,点头。

    “朕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