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江山劫·随军女皇 > 第35章 初入宫闱

第35章 初入宫闱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天下第九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w.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她伸手去触摸他的脸,然而眼前的人忽然变得模糊起来,然后慢慢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她从来没有见过,却又好像认识了十几年,那人满脸胡须,端着一脸威仪,吐字如雷霆万钧:“她醒了!”又扭头道:“赶紧把汤药送上来。”

    有几名身穿绫罗的女子闻言迅速走上来,迈着最优雅谨慎的步子,头上翠环叮当,像是说书人口里的仙子。一定是睡糊涂了,这世上怎么会有仙子。她再次敲了敲脑袋,又用力晃了晃头,眼前的人越来越多,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清晰:“岚儿,朕的岚儿终于回来了。你可还记得朕,你的父皇。”

    说话的人就是方才的男子,自称父皇的男子坐在一张木椅子上,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宠溺和愧疚。他手里正把玩着一只玉猴儿,海弦一眼就认出来,那只玉猴是她的。她一把抢回来,揉了揉眼睛,眼前出现一条金线绣成的龙,用的是最复杂的绣功,蟠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锋利的爪子似乎直伸到人心深处去。她的心口似被剜了一道又一道口子,此起彼伏地痛起来。她连忙掀开被子,没来得及穿鞋,推开金龙的主人就光着脚往外跑:“不,我不是什么岚儿,我叫慕海弦!”袁霍伸手去抓她的手臂,她却是躲开了,一面走一面道,“我要去找甫翟,我不认识你!”

    早有人将她拦住,她被宫女们搀扶着回到床前。她拼命挣扎着,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她觉得自己像是砧板上的鱼,脱离了水,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只能任由人摆布。宫女替她盖上锦被,刘况上前道:“公主高烧刚退,还是莫要吹风为好。”

    袁霍朝刘况挥了挥手,他忙应声退下,未多时便捧着一道黄锦走上来。屋里屋外,宫女太监们早就呼啦啦地跪倒在地上,顿时鸦雀无声。刘况看了海弦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袁霍。只听袁霍道:“公主抱恙,朕允她卧床听旨。”

    刘况道了声“遵旨”,将圣旨慢慢展开来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公主袁岚……”听袁霍轻轻咳了一声,又道,“袁海弦舍身为国,深入瞿国皇宫十余载……”

    文邹邹的话海弦听不懂,她只知道那是一道圣旨,一道冗长啰嗦的圣旨,她唯一听懂的只有一句“特册封为宸永公主,择日行册封礼”。

    公主?昨天还是个没爹疼没娘爱的疯丫头,一夕之间居然变成了公主?

    她实在觉得很可笑,这应该是她听过最好听的笑话了吧。她从来不想做什么公主,她只想做个疯丫头,做个甫翟眼里的疯丫头。她再次不顾形象地从床榻上跳下来,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就连宫女端上来的汤药也被她撩翻了。药汁撒得满身都是,那位端汤药的宫女当着陛下的面闯了祸,自是吓得连忙跪倒在地上,身子抖动如筛糠一般。海弦听那宫女迭声道“公主饶命”,心下不忍,赶紧伸手去扶,只见那宫女竟是愈发诚惶诚恐。

    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这个镶金的大牢笼太过压抑,她一刻也不想停留。

    “我不是什么公主,你们一定是认错人了,我爹是渔夫,我娘是绣娘,我爹娘还在等我回去呢。”她像是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啰啰嗦嗦了一大堆,也没人回应她。所有的人在听到圣旨以后都已经傻眼了,宫里头怎么平白无故冒出一个没有修养的公主来?

    袁霍坐着不动,反正门口已经把守了几重御林军,她根本出不去,跑了几次都被无情地挡了回来。他仔细打量着海弦,她的眉眼的确像极了她的娘亲慕舒予,下颔处同样是恰到好处的柔和。只是舒予的眼睛常带着如水般的温和,而她一双黑眸下包藏的则是化不开的倔强,倔强到根本不给他任何补偿的机会。

    她的确不打算给他补偿的机会,这些年她们母女两所受的屈辱与痛苦他一辈子也是补偿不了的。

    那一年袁霍刚建立宁国,因宁国兵力尚弱,袁霍御驾亲征以鼓舞士气。宫中只余她和身为皇后的娘亲,以及两名采女。由于陛下御驾亲征,祭天事宜只得由皇后主持,她以长公主的身份跟随母亲去相国寺的途中,遭瞿国派来的间隙暗算,被胁作人质。

    瞿国要求袁霍拿十二座城池来交**女,袁霍毅然拒绝。他为了守住江山,情愿让她与娘亲在瞿国为奴十年,从不问津。

    当年瞿国君王暴戾不仁,已有瞿国将士甘愿为宁国效力。彼时只要袁霍肯假意割让城池,救出她们母女,势必能够通过瞿国的降将再度夺回城池。

    汝伯渊屡屡劝说袁霍要以妻女为重,他却为了杀瞿国太子一个措手不及,宣布当天举兵攻城。她的娘亲就这样被瞿兵吊在了城楼上。隔着滚滚尘土,娘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君攻城而去。那时候海弦被关在瞿兵藏矿的地窖里,她没有机会目睹自己父亲奋战沙场的英姿,但是她娘亲声嘶力竭的哭声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根本没有资格谈补偿,他不配做父亲,他是一个好君王,却永远不会是一个好父亲。她不想再看他一眼,直直望着地上光芒四溢的金砖,一滴泪止不住滑落。她豪气地抹干眼角,执拗道:“我没有爹!我从来就没有爹!”她撩开袖子想要告诉他,这辈子所受的耻辱她永远都记得。然而当她卷起袖子时,却发现她的手臂光洁得如同初生的婴孩,那个伴随了她近十年的,时刻提醒她耻辱的黑色小字早已荡然无存。

    她怀疑自己弄错了,连忙撩开另一只袖子,依旧什么也没有!

    袁霍见她如此厌恶自己,眼眸似被劲风扑过的烛焰,瞬间黯然无光:“朕已经着人将它去了,莫非你宁愿带着它过一辈子,也不愿做高高在上的公主?”

    海弦冷笑,什么高高在上,这四个字她永远都没有想过,从前没有,现在更不愿想。她从喉腔里发出一声闷哼,旋即别过头去不想看他。

    袁霍拿宠溺的眼神望着她,仿佛是在看一个尚不谙事的孩子。他微微笑道:“同小时候一个样,一不高兴就扭过头去。”

    海弦听了这一句,只得把脸转回来,却是谁也不看,只低着头婆娑着被褥。

    袁霍尴尬地笑了笑,让刘况先带着宫女们下去。又对海弦道:“难道你打算一辈子不认我?”他用了“我”,为的就是拉近同海弦的距离。

    恰好汝明礼正被宣来请平安脉,见殿中气氛尴尬,忙立在殿外,朝袁霍躬身一拜,说道:“公主大病初愈,需要静养。”

    袁霍目视着海弦,似是还在期待着那一声“父皇”。然而她眼里依旧是化不开的倔强和疏远,还伴着隐隐的恨意。过了须臾,他无奈将刘况招到身边,说道:“选几个妥当的宫女伺候公主浸汤洗尘,另赐公主居栖凰宫,择日册封。”

    刘况领过旨,待汝明礼为海弦请过平安脉,才对海弦道:“公主请随老奴去浸汤。”

    父皇、公主、册封……这些词在她脑中盘旋不散,突如其来的一切令她一时无从接受。她分明记得她和甫翟在殷崖城拜祭,才一夜的光景,怎就进了宫?甫翟在哪里,甫翟是否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她抬头望着四方的樊笼,金碧辉煌下掩盖不了的是愤恨和绝望。不行,她要去找甫翟,她们就要成亲了,只差一场婚礼,她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她不想做什么破公主,这两个字于她而言是枷锁,她只想做凌夫人。做了凌夫人,就没有人再敢欺负她了,甫翟会保护她一辈子的,一定会的!

    刘况一直安静地守在她跟前,目光落在地上,行为端正守礼。他一定是袁霍跟前最信任的太监,这样的人想必很难对付。她沉吟了片刻,走近几步,说道:“我,我的衣服脏了,能不能给我一身干净的衣裳?”

    “是老奴考虑不周,公主请随老奴去栖凰宫,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备齐在栖凰宫了。”刘况弓着背引在前头,海弦无奈跟他走。身后那群讨人厌的御林军就像是尾巴似的,一直保持着十步的距离,甩也甩不掉。

    她看看身后的人,问刘况:“你能让他们走远些吗?他们一个个都带着刀,怪吓人的。”

    刘况点点头,对领头的御林军客气道:“李参领让他们把兵器都卸了吧,千万别吓着公主才是。”

    她叹了口气,也不知刘况是太过忠心还是过于狡猾,看来想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是不可能了。

    刘况一直引着海弦沿青石小路往前走,刻意同她保持着十步的距离。海弦咬着唇跟在他身后,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才能逃出这里。才一刻钟的功夫,巡岗的侍卫已经从她身边经过了一拨又一拨,愈发觉得想要逃出这里简直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