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江山劫·随军女皇 > 第74章 皇后入陵

第74章 皇后入陵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天下第九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隔壁房里,萍儿正在为海弦梳妆打扮。未多时,海弦便已换上了一件素色锦袍,头上的钗环一应被换下了,只戴了一朵鹅黄,一朵绵白的绒花。

    见海弦走出来,刘况忙躬身道:“还有一些事宜,老奴需要同公主交代清楚。”

    海弦点头道:“皇后的骨灰还在古桐村,只有我和甫翟知道葬在哪里。”

    刘况道:“公主无需担忧,三个时辰后,凌副首领会将皇后的骨灰护送回来。”

    海弦听说甫翟将入宫,想了想,说道:“既然公公还需交代事宜,不如就去乾阳宫吧,有些事我也需要请示陛下。”

    甫翟果真在三个时辰后带回了皇后的骨灰,海弦紧紧握着小瓷瓶,不禁潸然泪下。娘亲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总算等来了这一日。并非风光大葬,而是袁霍百年之后,能与她同穴安寝。

    袁霍见她哭得伤心,说道:“其实早些时候,朕就打算将皇后葬人皇陵,只是钦天监算的吉日是在半年后。若非荇儿出事,也不会如此仓促了。”

    海弦哽咽道:“母后并不在乎这些。”

    袁霍叹了一口气,点头道:“朕明白,她在乎的是什么。只是她为了宁国吃了这么多年苦,朕于情于理,都不该亏待了她。”

    “母后不觉得委屈便是了。”

    袁霍对刘况道:“公主如今正值悲伤时,有些事便放到晚些时候再交代。先带她去偏殿歇息一会儿。”又对甫翟道,“你且跟着一道过去,保护好皇后的骨灰。”

    刘况捧来一只檀木匣子,将小瓷瓶装在里头,交给甫翟,对海弦道:“明日一早,公主亲自将皇后的骨灰带出栖凰宫,会有人将它送入棺椁。”

    甫翟跟随海弦去了偏殿,含芷守候在殿外。甫翟递上一块帕子,说道:“这些天总见你流眼泪,已经许久不见你笑了。”

    海弦接过帕子,问道:“为何以我的名义将阿库召入宫中?”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字条递给海弦。她看了看,不解道:“这是谁送来的?”

    “我原本以为是阿库,才以你的名义将她召进了宫中。但是看你方才进乾阳宫时的神情,便知你与阿库一定起了争执。看来我想错了,如果是阿库,他势必会利用这次机会提供一些讯息给你的。”

    海弦始终不肯相信阿库会转变得如此之快,她迟疑着说道:“他会不会是不想把我牵扯进来,才没有提的?”

    “阿库若知晓汝明礼的作为,必然也会考虑到你的处境,势必不会瞒你。看来阿库果真已经利欲熏心,往后在他面前一言一行须得十分谨慎。”

    甫翟的话犹如一盆凉水,兜头兜脸浇下来,将她最后的一点希望也浇灭了。

    阿库怒气冲冲地回到汝宅,见汝明礼已经开始被管家搀扶着在客厅里走动,他立即换上一脸笑容:“能走动了便好,能走动了便好。”

    汝明礼见他笑得有些谄媚,便冷着脸问道:“今天公主召你入宫?”

    阿库眉头一拧,点了点头,却是不愿多提及。

    “可见是在怨公主不肯顾念昔日的情分。”

    阿库撅着嘴道:“人家是公主,我哪敢攀亲带故。”

    汝明礼微微一哂,对阿库道:“亲兄弟血浓于水,你又何苦去求一个外人。”见阿库一脸不解,他又道,“我如今虽落魄了,却不代表一辈子便是如此。你若是肯襄助我,你终有一日能坐上三品之位。”

    阿库的眼睛顿时变得清凉起来,他殷勤地搀扶着汝明礼回房。阿库离开后,管家对汝明礼道:“您刚被贬值,他便想着再回去投靠公主,这样的人如何敢用。”

    汝明礼道:“他贪念重,这样的人只要有点甜头,便会死心塌地跟着你。”

    管家点了点头,笑道:“但愿此人能为您所用。”

    典仪官和钦天监众人忙活了整整一夜,终于将一应事宜准备妥当。临行前,刘况又亲自检验了一遍,确信无任何差错,才放心。

    宫中女眷不得入皇陵,因此袁霍只带了海弦一人,身后尾随的侍卫太监足有千余人,浩浩荡荡奔赴皇陵。明黄华盖在风里招摇,而所有人包括袁霍在内皆是一应素白,愈发显得皇后棺椁前的明黄华盖富丽得扎眼。海弦回头看那用檀木制成的,镶着十二金凤的棺椁,不知道母后若泉下有知,会不会感到欣慰呢。生前等了那么多年都没能等到想见的人,死后追封是否还具有意义?

    道旁无数百姓前来行三拜九叩之礼,山呼声此起彼伏。

    甫翟被指派去一路守护皇后的棺椁,海弦扭头时,正见到甫翟朝着自己笑,笑容温和煦暖。她心里一热,亦回了一个浅笑。

    入得皇陵,便可看到正中央最豪华的一座陵寝分得左右两室,左室便是皇后的陵寝。皇后的陵寝并非新造,应是多年前便已经建成,侍卫们撬开陵寝石门,一股陈年腐味迎鼻扑来。侍卫们得了袁霍的命令,将皇后的棺椁小心翼翼地抬下撵车。袁霍对海弦道:“送你母后一程吧。”

    这是宁国的规矩,双亲亡故,需有子女将尸身送入棺椁。海弦依言点头,将小瓷瓶放进了棺椁里。她看到扑在棺椁里的衣裳,不由一愣。里头是一件流光溢彩的凤纹镶二十四东珠华服,领口上方半尺之处用凤簪及假发拼出了头饰,乃是皇后所梳的朝月髻,裙摆下方亦是一双翘头凤鞋。仿佛躺在棺椁里的当真是母后本人。海弦眼眶一涩,强忍着眼泪,将小瓷瓶放在了凤钗边。她喃喃道:“母后,您终于回家了。”

    袁霍跳下马,一步步走向棺椁。刘况唤了声“陛下”,他只是摆了摆手道:“把梳子取来。”

    刘况朝小李子递了个眼神,他麻利地递上玉梳。袁霍蹲在棺椁前,拿玉梳慢慢地替棺椁里的“人”梳理着鬓发,口中道:“朕亏欠了你这么些年,没有什么可以补偿的,唯有好好照顾海弦,尽全力做好父亲的本分。”

    袁霍情难自抑,顾不得身后礼臣呼喊“陛下”,又亲手替“她”扶稳了鬓边的凤钗。袁霍对着母后的衣冠冢,丝毫不觉得忌讳,反倒是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海弦看着袁霍微微颤抖的双手,一滴泪顺着面颊落下来,忍不住道了一句:“父皇节哀。”

    袁霍的眼眸骤然间清亮,一声“父皇”令他欣慰不已。他看着海弦,微微激动地点了点头。海弦悄悄替他抹去眼角的泪光,轻声道:“父皇,吉时到了。”他握了握海弦的手,起身时已恢复了一贯的威严冷峻。

    刘况抬手道:“阖棺!”

    华章礼乐奏起,看着母后的棺椁被风光送入陵寝,她渐渐觉得,无论生前富贵还是死后荣耀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还有一个人时时念着母后。

    她看着袁霍,无从想象,一个九五至尊对着亡妻的衣冠冢竟会流泪。直到今天她才肯相信,其实他的父皇心里一直有她母后的位置。她扭头看了看甫翟,只见他正温情脉脉地看向这里。她想起甫翟对她的一点一滴,这般无微不至,这般情深意重。她忽然害怕起来,害怕哪一日也会同她母后一样错过最心爱的人。

    礼乐方毕,一时间陷入沉寂。袁霍有些不耐,问刘况:“相国寺住持在哪里?”

    刘况为难道:“回陛下,昨日便已经交代过住持,方才也已经派人去相国寺请了,却并未见到住持。”

    话音刚落,就看到汝伯渊带着几名少年和尚走过来。袁霍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同从前一样不靠谱。”

    汝伯渊道:“陛下可冤枉我了,我一直就在这里,只是见不得陛下与公主父女情深,才躲在一旁的。”

    袁霍玩笑道:“这么说来,还是朕的不是了。”

    对于汝伯渊这位不称职的住持,深得袁霍的袒护,刘况也是拿他没有办法,只得小声对陛下道:“禀陛下,吉时已到。”

    汝伯渊却道:“其实超度不过是给活人看的,陛下若当真要告慰故皇后在天之灵,不如昭告天下,国中子民三年不得嫁娶。”

    袁霍拧了拧眉,很快恢复了常色,说道:“故皇后宅心仁厚,并不乐意见到国中子民为了她这般。况且皇后已非新丧,国中三年不得嫁娶未免不近人情。”

    汝伯渊道:“故皇后为国家作出如此牺牲,换一个宁国子民守孝三年,也无可厚非。”

    有朝臣为讨好袁霍,自发地跪下来,说道:“臣等愿为皇后守孝三年!”

    海弦看了甫翟一眼,又狠狠瞪了一眼汝伯渊,国中三年不得嫁娶,自然也包括她和甫翟在内。不知他提出此事,是何居心。

    袁霍见朝臣这般殷勤,已无退路,只得道:“此事明日早朝再议,你们有这份忠心便足矣,守孝一年倒也无妨。”

    汝伯渊张了张口,看到海弦的眼神,欲言又止。

    因有皇后的排场和仪制在先,次日君永公主的丧礼便显得有些不够体面。女眷不得入陵,海弦前一日是作为孝女的身份才跟随袁霍去了皇陵。因此袁懿从宫外被接了回来,宫女们帮他穿上了孝衣。他看着予妃,眼里的泪水将落未落。予妃无声地摸了摸他的额头,问道:“懿儿可好些了?”

    袁懿点头道:“回母妃,已经无碍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却是强忍着不肯落下泪来。

    海弦见了不由心疼,对袁懿道:“懿儿想哭便哭吧。”

    袁懿摇了摇头,说道:“二皇姐算是解脱了,倒也算是一桩好事,何必要为她哭呢。”

    海弦和予妃对看了一眼,眼神中有些诧异。袁懿能将局面看得这样透彻,不知究竟是福是祸。予妃拉着袁懿的手,说道:“这句话说了倒也罢了,往后千万不能再说起。”

    “懿儿谨记母妃的教诲。”袁懿拱了拱小手,跟随着荇儿的棺椁出了朝鸾宫。

    予妃看着袁懿小小的背影,不由叹了一口气:“他如此通透,实在让人担忧。”

    海弦道:“母妃不必忧心,懿儿自小聪慧,什么事该在什么场合说,他自有分寸。”

    予妃点了点头,又道:“荇儿若有她弟弟一半通透,倒也不至于早早地离开我。”

    她一时哑口无言,荇儿就算知晓汝明礼的行径又如何。汝明礼这次混入送亲的队伍里,很明显是为了制造矛盾,好让大巫国与宁国交战。不过,至于荇儿会为此断送性命,是汝明礼始料未及的。

    予妃见她满面愁人,反而笑着说道:“逝者已矣,往后我们便再也不提荇儿的事了。”

    海弦咬了咬唇,心知予妃是不想她再面对伤心事,她强笑着点头应下来。朝鸾宫外礼乐声渐远,惊起一片鸟雀,扑簌着翅膀,叽叽喳喳地在荇儿的棺椁上空喧闹着,仿佛是在替她送行。海弦望着渐行渐远的队伍,不知不觉间已是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