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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番外 忍辱偷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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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弦一路找到了城楼,因有重兵把守,她不敢贸然上去。她不知道母后是否在这里,只得等着将士们轮班的机会,溜上城楼去看个究竟。

    她一面瞅着机会,一面在心底祈祷着母后千万不能出事。足足窝在树林里等了两刻钟,才看到两队将士们在交接班。海弦趁着他们换班的间隙,猫着腰溜上了城楼。她刚爬上最后一阶,就听到瞿太子的嘲笑声:“堂堂宁国皇后,如今却被吊在我们瞿国的城楼上。不知道你夫君若是见到此等景象,会不会打算找个地缝去钻呢。”

    紧接着是母后坚定不屈的声音:“小人长戚戚,瞿太子果然不是处事光明磊落之人。用这样的方法来换取十二座城池,即便得到了,也未免胜之不武。”

    瞿太子冷笑道:“本王从未想过做君子,又何须光明磊落。”

    海弦听说母后被吊在了城楼上,忙飞快地窜到了瞿太子面前,抓着他的衣襟声嘶力竭道:“你快把我的母后放下来!快把她放下来!你要是伤害我母后,我一定让我父皇把你吊在宁国的城楼上。”

    瞿太子手一挥,便由将士将海弦强行抱走了。她挥舞着双手喊着母后,回应她的却只有瞿太子的嘲笑声。海弦一面喊着母后,一面试图挣脱开侍卫。就在这时候,远处忽然想起隆隆的马蹄声,瞿太子忙从位置上站起来,望着远处成群的马队,命侍卫将海弦留在这里。

    有探子飞快地跑上城楼,口里那一声“报”拖着长长的尾音,海弦听在耳里,只觉得如同天籁。是父皇来救她和母后了吗?她侧头看了一眼瞿太子,只见他面色惨白地问探子:“是谁的马队?”

    “禀太子,是宁国的马队,看起来足有万人。”

    瞿太子嘴角抽了抽,好半晌才吐出两个字:“再——探。”

    海弦听着隆隆的马蹄声,仔细辨认着马队的位置。就在探子第二次来报时,海弦看到父皇带着马队正朝这里奔来。因瞿国已有不少城池失守,如今这里虽地处腹地,但前方无守城的将领,袁霍便一路闯到了这里。

    她并不清楚瞿太子是否认得父皇,因此并不敢出声,只是看着他一点一点朝这里逼近。

    就在她以为父皇就要带着将士们杀人城楼的时候,他却只是望着被吊在城楼上的人,眼中流露出愧疚和不舍,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瞿太子对袁霍道:“回去告诉你们的狗皇帝,本王再给他最后一天期限,今日若不能送上十二座城池,他的妻女便要在瞿国一辈子为奴了。”话音刚落,便有千余名侍卫搭起了长弓,瞄准了城楼下的马队。

    袁霍痴痴地看了皇后一眼,又抬眼看了看海弦,未置一词,挥着马鞭愤然离去。尘土滚滚,海弦看着父皇远去的背影,不知此时母后心中作何想。

    瞿太子只当他是赶回去带话了,倒也没有察觉到异样,命人将皇后从城楼下放下来。皇后被松绑的时候,已是奄奄一息,身上满是尘土,一双眼睛却出奇地透亮。海弦忙扑向她,带着哭腔道:“父皇她……”

    皇后忙一把捂住她的嘴,她乖顺地点了点头,抓起母后的手仔细看了看,又问:“母后疼不疼?”

    她微笑着摇了摇头,扶着海弦的手勉强站起来,对瞿太子道:“从明日起,我便甘愿为瞿国奴隶,但求你别伤害我的女儿。”

    瞿太子冷笑着看向她们母女俩:“今日本王依旧将你们奉为上宾,明日凌晨若还能见到十二座城池,你们母女两都将一辈子为奴。”

    海弦惊恐地拽着母后的袖子,皇后握住她的小手,对她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又朝瞿太子剜了一眼,抱着海弦下了城楼。

    那一日跟在马车后的小少年日夜兼程赶去了宁国的军营,一下马就冲进了大帐里。对汝伯渊道:“父亲,娘娘和公主被瞿太子的人掳走了。”

    汝伯渊的眉间皱成了一个“川”字,有些不安地看着他,沉默了半晌,方点了点头。原来父亲早已经听闻了此事,小少年有些讪讪地低下头去:“是儿子动作慢,没能及时赶回来禀报陛下。”

    汝伯渊道:“瞿国提出拿十二座城池来交换皇后和公主,陛下权衡再三,还是选择忍痛割舍她们母女。瞿太子为人阴狠,只怕她们凶多吉少。父亲希望你能够混进瞿国太子宫,以奴隶的身份保护她们母女。”

    小少年不置可否,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面。汝伯渊道:“你若此去能够将她们救出来,将来汝家必定愈发得陛下重用,你的仕途也由此平顺。”

    他想到自己在汝家不过是个庶出的长子,娘亲是汝家的婢女,连个账房先生都敢奚落他们母子两。他的娘亲虽已病逝,但下人每每提及娘亲,依旧免不了露出鄙夷之色。他如果有一日能够入朝为官,便也无人再敢小看他了。思及此,他点了点头道:“儿子愿意为父亲分忧。”

    小少年一路舟车劳顿,终于进了瞿国,设计落入了人贩子手里,又辗转到了奴衙,那是专门为皇宫和官宦人家派送奴隶的地方。他“幸运地”被送进了太子宫,进宫当日,海弦和皇后正被宫里的几个老奴隶驱使着去浆洗衣裳。

    因寒冬刺骨,才不过两三日,皇后的手上便添了三四个冻疮块。海弦心疼母后吃苦,捧着她的手求着老奴隶换个差事。小少年凭着汝伯渊的描述,一眼就认出了她们母女。他飞快地上前去,抱起地上的一桶衣裳,说道:“我来替她们洗。”他回头看了海弦一眼,说道,“不用怕!”

    海弦抹着眼泪,感激地点了点头。

    这一日,小少年替她们做完了所有的伙计,但因动作太慢,挨了不少鞭子。夜里,皇后替他的手臂上了伤药。海弦又在她的手指上抹了一些,问小少年:“你是新来的吗?你为什么回来这里?你叫什么名字?”

    “海弦,你这样子问人家,人家哪里来得及答。”

    小少年笑着说道:“我叫……阿库,我的父母亲本是宁国人,一年前来瞿国做生意出了意外,双双离我而去。我迫于生计,就来了这里,好歹有一口饭吃。”他又问,“你叫什么名字?”为的是确认她们的身份。

    海弦说道:“我的大名叫袁岚箬,小名叫海弦,那是母……娘亲给我取的。”

    阿库点了点头,唤了她一声海弦,又对皇后道:“我这人做事手脚慢,怕是以后挨打的日子不少。姨若是愿意,就替我缝补缝补衣裳,往后我每天都帮你们把活做了。”

    皇后道:“缝补几件衣裳并不是什么费心事,至于活计,我若实在做不过来,再找你帮衬也无妨。你便喊我慕姨吧,往后若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慕姨。”

    阿库笑着道:“以后麻烦慕姨的日子多着呢。”

    海弦和阿库成了好朋友,每日忙完了伙计,阿库便摘了叶子教她吹曲子。春暖花开的日子,还会偷偷去院子里摘了花,编了花篮给海弦戴在头上。他们虽住在狭小潮湿的地窖里,却也其乐融融。海弦虽然觉得辛苦,但有阿库和母后陪着,倒也不觉得害怕。只是有时候,瞿太子会把母后喊去“问话”,每次母后被送回来的时候,总是一副神智涣散的模样,眼里布满了红血丝。每当那时候,阿库便嘱咐海弦什么都不要问,只让她给慕姨送上一碗热茶。

    久而久之,海弦终于明白了,瞿太子把母后喊去“问话”的用意,她对瞿太子的痛恨越来越深,也恨自己无法保护母后。长到十三岁那年,母后把她和阿库叫到身边,她跪在阿库面前,恳求阿库想办法将海弦带出这个吃人的牢笼。

    阿库扶了她起来,发誓即便拼尽性命,也会把海弦带出去的。

    母后微笑着离开了人世,临走前,她喊着父皇的名字,安然离世。

    瞿国奴隶死后不得入葬,瞿太子火化了母后的尸身。海弦为了能够将母后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带在身边,跪在他脚边苦苦哀求着。瞿太子却扬言要将她的骨灰撒在边境,让宁国兵马践踏着皇后的尸身。阿库拼命夺下了一些骨灰,几乎被打得半死。

    那一次之后,阿库因伤口感染溃烂,地窖里的奴隶们深怕他传染了旁人,恳求领头人将他丢出太子宫。阿库还没来得及被丢出去,海弦的身体也渐渐溃烂化脓。瞿太子得知了此事,想着这些年宁国屡屡攻克城池,他已经自身难保,不想再被这些人传染了去,忙下令将两人丢出了太子宫。

    离开太子宫那一年,海弦十六岁。

    阿库甩掉了裹在身上的草席,带着海弦去了附近的小河边清洗了手脚。海弦拿河水洗着脸,问阿库:“这个药粉是从哪里得来的?”

    阿库道:“我的胞弟向来爱钻研医术,这是他研制的药粉。我那时候一时贪玩,就将他偷走了,没成想竟派上了用场。”

    海弦问:“你还有个胞弟?他如今在哪里?”

    他想了想,说道:“我们走散了。”

    她不疑有他,跟着阿库逃去了边境。那日正巧听说宁**营里正在招良家女子与将士婚配,海弦瞒着阿库,用从太子宫里顺出来的一个金锭子买通了一户人家,把她送进宁国的军营里。

    阿库得知了此事,无论如何都不肯让海弦去军营。海弦道:“瞿太子害死了我的娘亲,我若不为娘亲报仇,她如何瞑目。你放心,我不过是真戏假作,等我将太子宫下的密道告知了宁国将士,便全身而退。”

    他心知海弦若不能为娘亲报仇,势必一辈子不安,只得强迫自己答应下来。他看着海弦进了宁**营,一个人在军营外痴痴地站立了一夜。彼时细雨纷飞,他却丝毫不曾察觉,只想着海弦若受人欺负,他即便拼了性命,也会闯进宁**营去。

    所幸,一夜安然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