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借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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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市里她爸爸家要医药费？”坐在沙发里喝着咖啡的华叔有些微讶。
“嗯，不过扑了个空，那家人去了国外旅行。”
瑞克歪在沙发上揪着战利品里一只毛绒兔的长耳朵。质量真差，廉价的商品，瑞克嫌弃地看着一手毛，随手把它丢到了纸篓里。
“你没有跟她说我们并不缺这笔钱？”
华叔叩叩杯沿，虽然他也不是什么滥发善心的慈善家，但林家阿婆的遭遇实在很难让人袖手旁观，再说这笔医药费对于他们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
“林家阿婆并不是那种愿意接受施舍的人。”
虽然很少与房东打交道，但瑞克知道，宁愿自己节衣缩食也不愿到子女家寄人篱下过日子的林阿婆，是一个传统又坚韧的女性。这样的女性，或许接受帮助，但绝不会接受怜悯还有救济。
“而且最重要的是，”瑞克想起那个胖妞骑在林建军身上挥拳头的胖妞，“如果我们替她们解决了问题，那么胖妞就会觉得一切都很容易。以后她遇到事情也会想到求助别人，而不会自己亲力亲为，本少爷可不想教坏小孩子。”
华叔忍俊不禁，“你自己好像就是一个小孩子。”
瑞克忽的坐起身，很认真地看着华叔说道，“高智商高情商的本少爷，怎么可以和那个一脑袋浆糊的胖妞相提并论？再说本少爷的心理年龄至少是二十，不，三十岁，你有问题吗？华兄弟？”
说着他挑衅地朝华叔一挑眉，那副样子既嚣张又可爱。
华叔愣了一下，随即一阵抑制不住的大笑从西厢传了出来，里面还夹杂着一个男孩的怒吼——“不许笑！不许笑！”
正在给阿婆准备换洗里衣的小和扭过头，奇怪地看了屋外一眼，撇了撇嘴后又认真地继续手上的事情。
只不过是小小的失败而已，加油哦，林小和。
次日，华叔一如既往地准备出门晨跑，一抬眼就看到了穿戴整齐的小和。
“早，小和。”
华叔跟她打了个招呼就慢跑出小巷，谁知那个小孩也静静地跟在他身后跑步。他快她也跟着快，他慢她也跟着慢，像一条小尾巴一样紧紧地跟住了他。
华叔知道小和是为那笔医药费来的，但他并不说破，而是调整了步调让小胖妞不至于掉队，他倒要看看她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才进入正题。
华叔在沿河的小公园停了下来，开始打一套长拳。
不停地喘着粗气的小和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虽说从小就开始帮着阿婆做家务的小和胖溜溜但不笨拙，并且，在这两年与弄堂里小孩不下百次的大大小小战役中，她汲取的实战经验使得她反应机敏且动作灵活。可这样高强度的运动量还是超过了她的负荷，现在，她就喘得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华，华叔。”
眼瞅着华叔做了个收势坐到了公园的长凳上，小和扭扭捏捏地挪到了他跟前，别别扭扭地双手递上一张皱巴巴的纸。
华叔瞟了一眼，上面写着硕大的两个字——“借据”。
纸张是从常见的小学生作业本上撕下来的，不过毛边被裁剪了一下，显得很整齐。借据的格式也很标准，一遍阿拉伯数字，一遍繁体字大写，右下角工工整整写上林小和三个字，并且还按上了红手印。
“这个数字又是什么意思？”华叔有些哭笑不得，他指指借据上的另一笔钱。
“是利息，”小和小声地说，“何乐的妈妈是银行的，是我请她帮忙算的，”她偷偷的瞄了华叔一眼，“她说到银行借贷也是这个利息。”
“哦，算得那么清楚，那就是说你到银行借也是一样的了？原来你这么不想领我的情啊。”
华叔板起脸孔，冷峻的脸看起来有些沉重。
“不是这样的……我真的很感激……我是想……”小和忽然发现自己弄巧成拙了，弄得好像人家帮助自己，是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利息。
在自己亲大伯亲三叔都躲起来逃避责任的时候，只有这个不那么陌生的房客叔叔毫不吝啬地伸出援助之手。他在小和的心目中，简直堪比武侠小说里的锄强扶弱匡扶正义的大侠！
她算出利息，只不过想以这种形式来报答华叔一点点。因为何乐妈妈说这么一大笔钱，放到银行里吃利息都不少了，原本她是想再这个基础上翻一倍的，可惜眼下她连本金都还不出来……
“华叔……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小和语无伦次地说着，眼眶都红了，头都要低到地上去。
华叔知道自己的玩笑开得有些过火，他明白这个善良又懂事的孩子是不想让自己吃亏，“叔叔并不缺钱。”
他轻轻拉过小和，让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钱你有得还就还，没有就……”
“不可以的！”小和抬起头，圆圆的脸上满是坚毅，这副神情像极了她的阿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华叔，不管怎么样这笔钱我都会还给您的！”
华叔看了小和良久，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那好吧，不过利息我不要，你听我说完，小和，如果你真的想报答叔叔，那我们把这利息换一换好不好？”
小和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像极了一只想向主人讨肉骨头的小狗。
“你看叔叔每天都要出去办事，平时饭菜都是让饭店送过来……瑞克他不喜欢和其他的小孩打交道，也不喜欢陌生人整理他的房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给瑞克做做饭，清洁一下房间，你看这样可以吗？”
华叔很诚恳地看着小和，虽然他自己也有些不认同——小和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让她去照顾比她大两岁的瑞克，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但瑞克的状态又很让他担心。尽管医生说他现在的状态比较稳定，但他个性臭屁又不合群，到这里三个月，朋友没有交到一个，想揍他的倒是不少，和他说的上话的就只有小和了。
想着他又审视了一下他给瑞克选定的这个玩伴。
“好的，没有问题！”小和高高兴兴地站了起来，扬着手里的借据跑开，“我去重新写一张借据，华叔你等着我哦，一定要等我哦！”
这孩子，华叔想伸出去拉住她的手落了个空，无奈地朝着那个欢快的身影笑了笑。
“去市里她爸爸家要医药费？”坐在沙发里喝着咖啡的华叔有些微讶。
“嗯，不过扑了个空，那家人去了国外旅行。”
瑞克歪在沙发上揪着战利品里一只毛绒兔的长耳朵。质量真差，廉价的商品，瑞克嫌弃地看着一手毛，随手把它丢到了纸篓里。
“你没有跟她说我们并不缺这笔钱？”
华叔叩叩杯沿，虽然他也不是什么滥发善心的慈善家，但林家阿婆的遭遇实在很难让人袖手旁观，再说这笔医药费对于他们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
“林家阿婆并不是那种愿意接受施舍的人。”
虽然很少与房东打交道，但瑞克知道，宁愿自己节衣缩食也不愿到子女家寄人篱下过日子的林阿婆，是一个传统又坚韧的女性。这样的女性，或许接受帮助，但绝不会接受怜悯还有救济。
“而且最重要的是，”瑞克想起那个胖妞骑在林建军身上挥拳头的胖妞，“如果我们替她们解决了问题，那么胖妞就会觉得一切都很容易。以后她遇到事情也会想到求助别人，而不会自己亲力亲为，本少爷可不想教坏小孩子。”
华叔忍俊不禁，“你自己好像就是一个小孩子。”
瑞克忽的坐起身，很认真地看着华叔说道，“高智商高情商的本少爷，怎么可以和那个一脑袋浆糊的胖妞相提并论？再说本少爷的心理年龄至少是二十，不，三十岁，你有问题吗？华兄弟？”
说着他挑衅地朝华叔一挑眉，那副样子既嚣张又可爱。
华叔愣了一下，随即一阵抑制不住的大笑从西厢传了出来，里面还夹杂着一个男孩的怒吼——“不许笑！不许笑！”
正在给阿婆准备换洗里衣的小和扭过头，奇怪地看了屋外一眼，撇了撇嘴后又认真地继续手上的事情。
只不过是小小的失败而已，加油哦，林小和。
次日，华叔一如既往地准备出门晨跑，一抬眼就看到了穿戴整齐的小和。
“早，小和。”
华叔跟她打了个招呼就慢跑出小巷，谁知那个小孩也静静地跟在他身后跑步。他快她也跟着快，他慢她也跟着慢，像一条小尾巴一样紧紧地跟住了他。
华叔知道小和是为那笔医药费来的，但他并不说破，而是调整了步调让小胖妞不至于掉队，他倒要看看她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才进入正题。
华叔在沿河的小公园停了下来，开始打一套长拳。
不停地喘着粗气的小和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虽说从小就开始帮着阿婆做家务的小和胖溜溜但不笨拙，并且，在这两年与弄堂里小孩不下百次的大大小小战役中，她汲取的实战经验使得她反应机敏且动作灵活。可这样高强度的运动量还是超过了她的负荷，现在，她就喘得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华，华叔。”
眼瞅着华叔做了个收势坐到了公园的长凳上，小和扭扭捏捏地挪到了他跟前，别别扭扭地双手递上一张皱巴巴的纸。
华叔瞟了一眼，上面写着硕大的两个字——“借据”。
纸张是从常见的小学生作业本上撕下来的，不过毛边被裁剪了一下，显得很整齐。借据的格式也很标准，一遍阿拉伯数字，一遍繁体字大写，右下角工工整整写上林小和三个字，并且还按上了红手印。
“这个数字又是什么意思？”华叔有些哭笑不得，他指指借据上的另一笔钱。
“是利息，”小和小声地说，“何乐的妈妈是银行的，是我请她帮忙算的，”她偷偷的瞄了华叔一眼，“她说到银行借贷也是这个利息。”
“哦，算得那么清楚，那就是说你到银行借也是一样的了？原来你这么不想领我的情啊。”
华叔板起脸孔，冷峻的脸看起来有些沉重。
“不是这样的……我真的很感激……我是想……”小和忽然发现自己弄巧成拙了，弄得好像人家帮助自己，是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利息。
在自己亲大伯亲三叔都躲起来逃避责任的时候，只有这个不那么陌生的房客叔叔毫不吝啬地伸出援助之手。他在小和的心目中，简直堪比武侠小说里的锄强扶弱匡扶正义的大侠！
她算出利息，只不过想以这种形式来报答华叔一点点。因为何乐妈妈说这么一大笔钱，放到银行里吃利息都不少了，原本她是想再这个基础上翻一倍的，可惜眼下她连本金都还不出来……
“华叔……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小和语无伦次地说着，眼眶都红了，头都要低到地上去。
华叔知道自己的玩笑开得有些过火，他明白这个善良又懂事的孩子是不想让自己吃亏，“叔叔并不缺钱。”
他轻轻拉过小和，让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钱你有得还就还，没有就……”
“不可以的！”小和抬起头，圆圆的脸上满是坚毅，这副神情像极了她的阿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华叔，不管怎么样这笔钱我都会还给您的！”
华叔看了小和良久，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那好吧，不过利息我不要，你听我说完，小和，如果你真的想报答叔叔，那我们把这利息换一换好不好？”
小和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像极了一只想向主人讨肉骨头的小狗。
“你看叔叔每天都要出去办事，平时饭菜都是让饭店送过来……瑞克他不喜欢和其他的小孩打交道，也不喜欢陌生人整理他的房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给瑞克做做饭，清洁一下房间，你看这样可以吗？”
华叔很诚恳地看着小和，虽然他自己也有些不认同——小和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让她去照顾比她大两岁的瑞克，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但瑞克的状态又很让他担心。尽管医生说他现在的状态比较稳定，但他个性臭屁又不合群，到这里三个月，朋友没有交到一个，想揍他的倒是不少，和他说的上话的就只有小和了。
想着他又审视了一下他给瑞克选定的这个玩伴。
“好的，没有问题！”小和高高兴兴地站了起来，扬着手里的借据跑开，“我去重新写一张借据，华叔你等着我哦，一定要等我哦！”
这孩子，华叔想伸出去拉住她的手落了个空，无奈地朝着那个欢快的身影笑了笑。